儼然已到了別處。又是新地方。

擺飾比之前的都要多，花花綠綠的顏色，中間房梁還懸著個用細線穿過的紙制的玩物，不過看不大清楚。屋內也是極為敞亮的，比先前的都要大些。還擺了不少大件瓷器，多是名貴的玩意。我都不認識。

這里的木框窗子要比尋常的都要大些，暗色花紋雕刻得也十分精巧別致。

我吃完擦擦嘴便撒歡地往外跑去，屋子里太悶了，我是坐不住的。因為外頭有碎碎的說話聲，和云循也說不上什么，總不能對著干瞪眼嘛。

猝不及防，迎面撞上一個人，唔，碰到頭了。我吃痛叫了一聲“啊”，揉揉被撞的地方睜開眼道歉：“不好意思……”

對方一怔回過神也趕忙彎腰，低聲下氣：“是奴婢不長眼……”她幾乎帶上了哭腔，受到了什么打擊似的，不安地低下頭。

嗯？這種語氣真真叫人難受極了。更何況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沒必要的。

我緩聲安慰她，將她的頭托起來，說道：“何必如此自責，分明是我的過錯。不用害怕的。”

她瞪圓了眼，雙目里滿是驚恐和狐疑，朱唇張著也未再說話。

她眉清目秀，身材勻稱，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圓眼下生了淡淡的褐斑，密密麻麻，倒也是恰到好處，給她渡上了一絲樸實之味。倒是這種日子里，夏末秋初，她穿了不止一層單衣，捂得很嚴實。

挺順眼的。

“杏一，今后你來負責箏姑娘的起居。”云循笑瞇瞇地走過來對她說道。

“是是。”她努力地點頭哈腰，更慌張了，生怕延誤幾分。

云循這么可怕？我打量著他，這等書生模樣怎么可能？

他注意到了我，不知怎的羞赧來，別過視線開了折扇遮臉。

有什么不能看的，哼哼。

“杏一，帶著箏姑娘出去轉轉吧。”總感覺他是在為自己開脫。

“是，小姐請跟小的來。”她點頭如搗蒜，連聲應下。

杏一方才也望了我好一會，盯著我的臉。

我臉上有什么？我伸手摸摸臉頰，也沒有摸到什么異物。

一拍腦門，面紗沒戴，不過看樣子應該不要緊吧。我索性不管了。

隨著杏一出了門，走了幾步她便杵在廊上慌張地四處張望。

這是不熟悉此處嗎……

“姑娘也是剛到這里嗎？”我在她身旁問道。

她神色黯淡，把兩手拉在一起拽著，久久才回：“是……”

“云大人才將奴婢買來。”她說著落了淚，拼命抹著眼，不過是徒勞無功。

“你不愿意嗎？”

“不是的，云大人待人很好，就是就是……”

她已然說不成話，嗚嗚地小聲哭著，肩膀隨哭聲抖著。

她的身影多么單薄無助，我卻只能站在旁邊手足無措。真是無力。

“杏一，不必擔心，令尊我已經幫你葬好了。”

云循已經循聲跟來，說了這句。

“多謝大人……”她聽此猛地跪倒地上，對云循跪謝，伏在地上不肯起來。烏發和衣裳一并垂地。

我大感震驚，她因為云循幫她便如此嗎？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