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哧……”
夏龍武喘得像個破風箱，豆大的汗珠混著冰冷的雨水和污垢，從他額角往下淌，蟄得眼角生疼。胸口火辣辣地疼，肺管子吸進去的全是消毒水的苦味和三眼貓妖身上那股子冷森森的腥騷氣。
左小腿肚子上，那被尾巴抽過的地方，像是塞進了一塊不斷釋放寒氣的老冰坨子，又麻又脹，像要把他整條腿凍廢掉！每挪動一下腳后跟都疼得鉆心。可那點兒疼，現在全被心頭那股子豁出去的邪火壓住了！
他握著刀的手又緊了緊，刀柄上纏的破布早就被汗和血浸透，滑不留手。黏糊糊的黑血順著豁口的刀尖往下淌，滴在暗綠色的橡膠地墊上，發出輕微又瘆人的“啪嗒”聲。那是貓妖的血！
對面那只少了一只爪子、后腿還不太利索的鬼玩意，三只綠油油的眼珠子死死釘在他身上，豎瞳縮得只剩一條線，里面翻滾的全是淬了毒的怨恨！
“喵……嗚……”貓妖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咕嚕，斷腕處的黑血沒完沒了地往外冒，把地墊染黑了一大片。那聲音，像老式砂輪磨石頭，刮得人骨頭縫發酸。它那條拖著長長白毛的細尾巴高高翹著，像根繃緊了弦的毒弓。
一人一妖隔著不到十米的距離對眼兒。
空氣里彌漫的消毒水味兒，都被越來越濃的貓騷腥氣壓下去了。
夏龍武知道，這畜生疼瘋了，更餓瘋了！它在等機會！等他自己撐不住露出破綻！
操！老子沒時間跟你耗！
眼角的余光掃過那個半開著的破柜子。剛才那聲短暫的尖叫之后，里面就沒了動靜，死寂一片！兩個丫頭片子是嚇暈了？還是……
心頭的火騰一下燒到了眉毛！
“操你媽畜生玩意！”夏龍武猛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他腳下一蹬，忍著左腿那股冰針扎肉的劇痛，像頭發了瘋的孤狼，拖著那條不太利索的腿，一瘸一拐，卻帶著股子亡命徒的狠勁，掄刀就朝著貓妖沖了過去！姿勢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貓妖三只眼睛同時爆發出兇戾的光！就在夏龍武蹬地撲出的瞬間——
“唰——！！！”
它那條高高翹起的細尾巴，如同一條蓄足了勁的鋼鞭！在昏暗光線下快得拉出一片模糊的灰影！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毒蛇般朝著夏龍武那條好使的右腿膝蓋內側狠抽過去！
角度刁鉆！陰毒！
夏龍武心頭警鈴狂響！他現在瘸著左腿，靠右腿支撐著往前撲的沖勁兒！這一下要是被抽結實了，膝蓋骨都得干碎！
躲不開！身體沖勢已經出去了，根本不可能憑空變向！
生死關頭！
夏龍武眼神里猛地爆出一股子悍不畏死的兇悍！去你媽的躲！老子跟你換命！！
他根本不看抽向自己右腿的毒尾巴！反而是借著前撲的勢頭，整個上身猛地往下一沉！掄刀的右臂用盡平生力氣！菜刀裹著一股同歸于盡的惡風！不再斬向貓妖的腦袋或脖子——目標太大，這畜生動作太快容易躲！
刀鋒直指——貓妖那條扭曲后蹬、支撐著身體重量的受傷后腿關節！
以腿換腿！
“嗷嗚——！！！”
那貓妖的尾巴已經抽到了夏龍武膝蓋近前！冰涼的破空勁風都刮得他小腿汗毛倒豎！但它那只被斬斷爪子、還流著血的獨眼中，也清晰地映出了那把豁口菜刀斬向它后腿關節的寒光！
一種生物本能的權衡瞬間占據了上風！
它這條后腿剛被夏龍武之前的狠勁扭傷過，要是再被這玩命的廚子一刀砍實了關節……
“咻——！”
那抽到半途的毒尾巴，硬生生在距離夏龍武膝蓋只有不到一寸的地方，詭異地向上一彈！尾尖擦著夏龍武的褲腿滑了過去！
“砰！”
幾乎是貓妖抽回尾巴的同時！
夏龍武下劈的菜刀也狠狠斬落！
噗嗤！！！
一聲更加沉悶的皮肉筋骨悶響！
血光迸現！但不是貓妖的后腿！
刀斬偏了？！不！
那貓妖放棄了尾巴攻擊，身體也在強行后縮！但夏龍武這搏命一斬的速度太快！還是有一半的刀鋒，硬生生地劈進了貓妖那條剛想向后撤的前腿——那條僅剩的完好的前腿腳踝上方！
雖然沒斷！但深可見骨！
“喵嗚——嗷嗷嗷嗷嗷！！！！！”
這一次的慘嚎，簡直不似貓叫了！尖銳！凄厲！透著瀕死野獸般的絕望和瘋狂！巨大的痛苦徹底點燃了這只怪物的兇性！
鮮血噴濺！濃得像瀝青！噴了夏龍武一臉！
貓妖剩下的三只眼珠子瞬間變得一片血紅！充滿了徹底瘋狂、要同歸于盡的暴虐！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狡猾陰冷！劇痛讓它像顆失控的炸彈！那只僅存的、帶著鋒利爪鉤的前爪，帶著一股子腥風和玉石俱焚的氣勢，不再躲避，朝著近在咫尺的夏龍武就猛捅過來！直插心臟！
距離太近！貓妖的速度又極快！
刀還在貓妖腿上卡著呢！夏龍武半邊身子被噴得腥臭無比！想拔刀，那腿骨卡死了豁口！貓妖那最后的前爪已經帶著死亡的腥風插到胸前了！
完了！要交代！
夏龍武眼前只剩下貓妖那張布滿了瘋狂和劇痛的猙獰臉孔，還有那刺向心臟的恐怖爪子！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拉長！
生死一線之間！
夏龍武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他空著的左手，幾乎是沒有經過思考地，猛地向后腰抓去！
那里！剛才塞進去的那個硬邦邦的玩意！裝著藥酒的鋼制保溫桶！
操你媽的！臨死也得給你洗把臉！
就在那爪子已經觸碰到他衣服前襟的瞬間——
“哐當！！！”
悶響夾雜著金屬扭曲的刺耳噪音！
夏龍武根本沒看清自己怎么把保溫桶掏出來的，只憑著一股悍勁，用盡所有力氣，雙手抓著那沉甸甸的不銹鋼桶，朝著貓妖那張淌著血的怪臉狠狠掄圓了砸了上去！動作大開大合，跟他平時搶圓了平底鍋砸螃蟹殼子一個樣！
貓妖那只捅向他心臟的爪子，爪子尖都鉤破了他的衣服布料！
砰！！！！
沉重的保溫桶結結實實地砸在了貓妖的鼻梁骨上！那力道，像是把一口鐵鍋砸在石頭墩子上！
保溫桶的蓋子當場崩飛！里面的湯汁是早上給嫣然準備的烏雞湯，放保溫桶里一直帶著，只不過早涼了。混合著枸杞紅棗還有剁開的雞肉塊，劈頭蓋臉地糊了貓妖滿頭滿臉！熱乎勁兒是沒有了，但那粘稠的油脂湯汁糊滿眼睛鼻孔的滋味，還有那股子油膩腥甜的味道，讓貓妖的動作瞬間為之一僵！
“呃啊——！！！”
這次是慘叫混合著嗆咳！
夏龍武抓住這零點幾秒的機會！身體借著砸桶的反彈力道猛地向后急退！同時借著身體后仰的重心，握著卡在貓妖腿骨里的菜刀狠狠向外一擰！
“咔嚓！”一聲令人心悸的骨頭錯位脆響！
“喵嗚——！！”貓妖再次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身體被這劇痛的爆發力帶得一個趔趄！插向他心臟的那一爪也徹底落空！
夏龍武踉蹌著退出好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實驗臺上，震得他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胸口那被抓破衣服的地方，幾道深深的血痕滲出血珠！火辣辣地疼！
他大口喘著粗氣，感覺肺都快炸了！左手還緊緊攥著那個被砸癟了的不銹鋼保溫桶桶身。桶壁上清晰地印著幾個鋒利的貓爪勾痕！
冷汗瞬間浸透了整個后背！
差一點！差一點就被開膛了！
再看那貓妖，半張臉被油膩粘稠的涼雞湯糊得像是剛啃了泔水桶！油星子混著它的黑血往下淌。最要命的是那只被菜刀砍傷、又被夏龍武最后那狠命一擰的前腿，幾乎呈現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骨頭茬子都戳穿了油皮！黑血滋滋地往外冒！
它徹底瘋了！僅存的獨眼和兩只豎瞳徹底變成了濃稠的血紅色！像是被潑了兩碗人血！喉嚨里翻滾著根本不是貓類能發出的、充滿毀滅意味的可怕低吼！它似乎完全忘了斷爪和傷腿的劇痛，僅靠那條受傷的后腿和一條腿硬撐著，身軀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態微微弓起又彈起，死死鎖定夏龍武！
那樣子，根本不像貓科動物，更像是一頭被逼入絕境、完全失去理智、準備自毀也一定要拖敵人下地獄的兇獸！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極其尖銳的、冰冷的無形波動！如同實質的毒針，猛地從貓妖眉心正中——那顆蒙著灰白色翳膜的第三只眼中爆射出來！無聲無息！但夏龍武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被冰錐狠狠鑿了一下！眼前瞬間一黑！天旋地轉！強烈的眩暈感和難以言喻的惡心感翻江倒海！
精神沖擊？！
那貓妖僅剩的血紅三眼死死鎖定夏龍武那瞬間僵直失神的身體，喉嚨里發出一聲暴虐到極點的嘶吼！僅存的一只前爪撐著地，身體如同扭曲的彈簧，帶著一股腥臭狂風和玉石俱焚的狂怒，不管不顧地朝著僵直的夏龍武猛撲過來！那張淌著黑血和油湯的巨口張開到了極限，直咬夏龍武的脖頸！
距離太近！夏龍武被那詭異的精神沖擊打得措手不及，身體僵直根本來不及反應！
眼看那布滿倒鉤獠牙的腥臭巨口就要一口咬斷他的脖子！旁邊的破柜子里似乎都傳來壓抑的抽氣聲！
就在這千鈞一發、避無可避的瞬間——
一股滾燙！如同在血管里直接點燃汽油的滾燙！毫無征兆地從夏龍武的四肢百骸、骨髓深處猛地爆發出來！瞬間沖散了那股冰冷的眩暈感！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兇戾的灼熱力量在他體內瘋狂奔涌！
不是暖流！是火山爆發！是失控的熔巖！帶著毀天滅地的破壞欲望！
“呃啊啊啊——！！！！”
夏龍武的喉嚨里不受控制地爆發出比貓妖更暴虐、更瘋狂的咆哮！聲音完全失去了人味兒！低沉！混沌！充滿原始的獸性！
他的眼睛瞬間變成了如同燃燒的血窟窿！眼白部分布滿了駭人的血絲！眼珠子整個變成了渾濁狂暴的血紅色！與那撲到面前的貓妖血眼遙遙相對！毫不遜色！
“醉煞——！！”
兩個字如同驚雷般在夏龍武那被灼熱充斥的腦海里炸開！這是他昏迷前那模糊的意識中，最后閃過的一個不屬于自己的、極其古老的詞！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
貓妖那沾滿油膩腥臭的巨口在視野中緩慢放大！
夏龍武那被血色覆蓋的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恐懼，而是徹底燃燒的、要將一切都焚毀的暴戾！
握刀的右手仿佛被燒紅！根本不需要思考！一種烙印在血肉和骨頭深處的殺戮本能驅動了他！
身體不是后退！反而迎著貓妖撲來的方向猛地一探！
空著的左手，在動作的瞬間，本能地摸向了后腰——摸了個空！他這才想起，保溫桶已經砸癟了扔地上了！
但他摸到了別的東西——老張那件被他披在身上的、沾滿了污跡的藍工裝兜里，好像有個硬梆梆的圓柱瓶子？玻璃的？似乎是老張偷摸藏的酒？因是老張在食堂混久了，兜里常有小瓶裝的燒刀子驅寒提神的。
來不及細想！左手憑著醉煞狀態下的狂暴本能，一把將那硬邦邦的瓶子掏了出來！
動作奇快無比！
右手的菜刀，帶著一道撕裂昏黃光線的暗紅色殘影，不劈不砍，反而如同毒蛇吐信，以一個刁鉆到近乎不可能的弧度，朝著貓妖下顎柔軟處猛捅過去！
同歸于盡？！
貓妖的血紅三眼中閃過一絲極其人性化的錯愕！似乎完全無法理解這個渺小人類為何不后退！
就在刀尖幾乎要捅中貓妖下顎皮膚的瞬間！
夏龍武那只握著酒瓶的左手，如同被燒紅的鐵鉗，猛地用拇指頂開了劣質塑料瓶蓋，他甚至沒看清是什么瓶子！然后……
瓶口對著自己那張因為咆哮而張開的嘴！
狠狠灌了進去！！！！
一股辛辣無比、劣質得如同汽油摻著辣椒水的濃烈燒刀子酒液，帶著刺鼻的工業酒精味兒，如同滾燙的鐵水，狠狠沖進了他的喉嚨！
“呃啊！！咳咳咳——！”酒液刺激得他劇烈嗆咳！
但下一秒！
“轟——！！！”
仿佛一滴火星掉進了燒熱的汽油桶！
夏龍武體內那股被強行壓抑的、滾燙的、幾欲將他撐爆的混元能量，被這口劣質高度白酒瞬間徹底點燃了引信！轟然爆發！量級暴漲十倍不止！
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濃郁酒氣和血腥氣味的灼熱紅霧，如同小型爆炸的沖擊波，猛地從夏龍武周身每一個毛孔中噴射出來！將他整個身體都籠罩在一片腥紅蒸騰的詭異霧氣中！整個人像剛從血池子里撈出來又被扔進蒸籠！
力量！狂暴到要撕裂筋骨血肉的力量瘋狂涌入手臂！
那捅向貓妖下顎的菜刀！
刀身驟然被一片如同燒紅烙鐵般的暗紅光澤覆蓋！速度！力量！角度！在最后一瞬發生了完全超越人體極限的詭異變化！
噗嗤——！！！
不是捅！
是斬！
覆蓋著紅光的刀鋒，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狂暴勢態，在那貓妖撲咬到前最后一刻，擦著它的下顎邊緣，向上！斜斜地撩斬而過！
刀光掠過！帶著一股慘烈無匹的酒氣血風！
一聲沉悶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的斬切悶響！！！
那撲在空中的三眼貓妖，身體猛地劇烈一震！狂暴兇戾的血紅三眼陡然凝固！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解脫？
隨后——
“嗤啦——！！！”
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創口，從貓妖左側下頜骨下方，斜著向上，一路延伸到頭頂！
堅韌的皮毛被撕裂！腥臭的肌腱組織被斬斷！堅硬的頸骨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碩大的貓妖頭顱，伴隨著噴泉般的黑紅血液和破碎組織，被這一記狂暴無比的逆斬斜著切開了一半！上半部分連帶著那顆渾濁慘白的第三只眼球，被恐怖的力道硬生生掀飛了出去！混合著腥臭的腦漿和黑血，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而污穢的弧線，“咚”地一聲悶響，重重砸在遠處蒙塵的儀器上，滾了下來！
貓妖那剩下大半殘破身軀，還保持著前撲撕咬的姿勢，抽搐著重重砸落在地！斷腕、傷腿、還有那巨大的幾乎將它斜劈開的傷口，黑的紅的粘稠液體如同打破了染料鋪子，迅速在橡膠地墊上洇開一片巨大的污跡！
抽搐了幾下，剩下的兩顆血紅瞳孔迅速黯淡下去，徹底沒了聲息。
一刀斷首！
濃郁的血腥和濃烈的酒精氣味混雜著，在死寂的實驗室里彌漫開來。
覆蓋夏龍武全身的腥紅血霧緩緩散去。他保持著剛才揮刀斬殺的動作，一動不動。手里的菜刀還在往下滴著粘稠的黑紅血塊，身上的老張那件藍工裝也徹底被噴濺的污血浸透了。
“咳…咳咳……”劇烈的嗆咳打破了死寂。劣質白酒灼燒喉嚨的痛苦，加上驟然爆發的能量被瞬間抽空的巨大空虛感，如同兩柄重錘同時砸在他身上！
“嘔……”
夏龍武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陣劇烈翻攪，彎下腰“哇”地一聲吐了出來！胃里早就空了，嘔出來的全是酸水和淡黃色的膽汁，還有刺鼻的劣質酒味！渾身火燒火燎的灼熱感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被抽干了骨髓的、深入每個細胞的極致虛弱和冰涼！
他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冒，耳朵里嗡嗡作響，全是尖銳的耳鳴！身體抖得像個篩糠，兩條腿軟的像面條，全靠扶著旁邊冰冷的實驗臺才沒癱倒。左小腿那冰涼的劇痛感像是放大了十倍，猛烈地反噬著神經！那感覺，比剛才貓妖抽他那一下還難受百倍！
吐完了酸水，夏龍武弓著腰，像只煮熟的大蝦，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胸腔火辣辣地疼。他用盡全力才沒讓自己昏過去。
視線模糊地掃過地上貓妖的殘尸。那玩意兒是真死了。
安全……暫時……
他費力地抬起頭，粘稠帶血的汗珠滾進眼睛里。目光轉向那個半開的破柜子方向。
“…出來！”他啞著嗓子，聲音像是破鼓風機，“沒事了！咳咳…怪物…被我剁了！”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像刀割。
柜子里靜悄悄的。
片刻的死寂之后。
“嗚…嗚嗚嗚……”一陣壓抑到極點、充滿恐懼和難以置信的抽泣聲，終于從柜子深處傳了出來。
緊接著，柜門被人從里面顫抖著推開更大的縫隙。
兩個身影，縮在柜子角落里。都是女孩，穿著育才藍白校服雖然污損不堪，臉上蹭滿了灰塵和淚痕，眼睛紅腫得像桃子。一個稍高點的死死抱著另一個更瘦小的。兩人都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但肩膀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她們縮在柜子深處，驚恐無比地看著外面癱倒在貓妖殘尸旁的夏龍武，又看看夏龍武身后彌漫開來的污血和那顆滾落在儀器旁的殘破貓頭……
眼神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茫然，還有對眼前這個如同血泊修羅般的男人的無盡恐懼。
夏龍武喘了口氣，想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但臉上肌肉僵硬得像石頭，根本扯不動。他撐著實驗臺，艱難地挪動著腳，朝柜子那邊靠過去。
“…別怕…是北冥老師…讓我來的…咳咳…”他一邊喘一邊說，聲音嘶啞得嚇人。
就在這時——
“蹬…蹬蹬……”
一陣沉重、緩慢、卻帶著沉悶回響的…腳步聲？像是巨大的石塊在硬質地面上拖行摩擦……
從樓下！從那個被尸熊暴力拆開的樓梯通道方向……
清晰無比地…傳了上來！
這動靜…太他媽熟悉了！
是那只被酒缸嚇跑了的…大黑熊回來了？！
夏龍武的身體瞬間僵在了原地！扶著實驗臺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青筋暴突，指甲刮在冰冷的金屬蒙皮上，發出極其細微卻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血污糊了半邊臉，汗水腌得他眼皮都睜不開。
可他媽真是…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