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龍武感覺自己像塊被嚼爛了吐出來的甘蔗渣。渾身上下沒一塊骨頭是囫圇個的,沉得跟灌了千斤生鐵水。動一下手指頭都費勁,扯著胸口撕心裂肺地疼,氣兒吸半口就頂得肺管子要炸開。
一股濃得嗆死人的煤灰鐵銹味兒混著酸腐血腥氣,直往鼻孔里鉆,糊得他腦漿子都發沉。耳朵里嗡嗡響,像是捅了馬蜂窩還沒散干凈。
“…嗚…夏叔叔…醒醒…”
“夏大哥…別嚇我們…”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貼著他耳朵邊兒繞,是丫頭片子的動靜。帶著哭腔,抖得不成調。
夏龍武眼皮子沉得跟壓了兩塊大磨盤,他咬緊牙關,用盡吃奶的勁才掀開條縫。
昏暗。光從斜上方一個破了洞的鐵皮頂棚漏下來,被厚厚的灰塵濾成渾濁慘白的光柱,勉強照亮周圍。空氣濕冷粘稠,混著一股工業油污和爛金屬的餿味兒。他自己四仰八叉躺在個煤堆角落,煤渣子咯得慌。
眼珠子澀得發疼,他吃力地轉了轉,瞄見李娟那張沾滿煤灰黑印子的臉,眼淚把臟臉沖出兩道白印子,正用袖子擦鼻涕。劉琴蹲在旁邊,小臉煞白沒一絲血色,眼神有點發直,直勾勾盯著地上。小豆還趴在她背上,小身板薄得跟紙片兒似的,一條腿腫得發亮,透著一股子灰敗的慘白,像是死了半截的魚肚子。
視線再往門口挪。
那只差點把他們全啃了的黑毛尸熊,跟座肉山似的癱在門口附近。黑血匯成一灘黏糊糊的小水洼,它那只獨眼瞪得溜圓,渾濁的眼珠子凝固在眼眶里,早就沒了神采。巨大的爪子邊上,還躺著半截銹禿嚕的鐵锨把子。夏龍武自己的那把豁口卷刃大菜刀,就摔在尸熊血泊幾尺遠,刀身上糊著一層粘稠發黑的血痂,刀尖上還掛著點類似金屬碎屑的玩意兒。旁邊,是那根一尺來長、扭曲尖銳的“破魔角”,顏色暗沉沉的,像在血泊里洗過澡。
門口,老張的尸體…已經不能叫人了。整個人鼓脹得像個發過了頭的爛面饃饃,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臉,全是大大小小的血膿包,黃綠色的汁水還在往外滲。一股子甜膩中帶著濃烈惡臭的氣味,正從那團爛肉里彌漫出來,比尸臭還嗆鼻子。看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夏龍武喉嚨滾動了一下,想說話,結果嗆了口帶著煤灰的濁氣,咳得撕心裂肺,每咳一下胸口都像被鈍刀子猛戳。
“夏大哥!別動!”李娟撲過來,冰涼的小手慌忙扶住他肩膀,聲音帶著哭腔后的沙啞,“你…你胸口傷太重了…”
傷?夏龍武這才想起來,最后是被那狗熊一爪子拍飛的。他低頭費力地看過去——胸前衣服爛成了布條,底下腫起老大一片,青紫泛黑,中間陷下去個小坑,皮膚燙得嚇人。稍微吸氣都疼得他眼前發黑。
“藥…”他喉嚨里擠出個沙啞的氣音,像破風箱扯出來的。
“藥?”劉琴像是被驚醒了,慌忙在自己沾滿灰的校服口袋和褲兜里摸索,掏了半天,就摸出半塊融化了又凝固成一團的巧克力,粘乎乎沾著灰。她絕望地搖頭。
“我…我這有點東西…”李娟哆哆嗦嗦地在自己沾著血污的衣兜里掏出個皺巴巴的小塑料袋。那是夏龍武在廚房避難所塞給她的簡易“藥酒”粉——就是異獸肉干、帶點奇異腥氣的植物根須啥的干粉混合體,聞著有股子土腥辣味。
“這…這能行嗎?”劉琴看著那灰撲撲的粉末,聲音發顫。
“死馬當活馬醫了!總比干挺著強!”夏龍武掙扎著想坐起來點,胸口劇痛讓他動作變形,臉瞬間憋得青紫。李娟連忙把藥粉抖在一點應該是汗水沾濕的衣角破布上,手抖得像帕金森,小心翼翼地想往夏龍武胸口那凹陷處抹。
冰涼的破布剛挨上腫燙的皮肉——
“撕拉!”一聲輕響!夏龍武胸口凹陷下去那點死皮,竟然硬生生被扯開了一道小口子,渾濁的黃水和暗紅的血絲滲了出來!一股更濃烈的腐臭味飄散開!
“別…別碰它!”夏龍武疼得倒抽涼氣,冷汗嘩嘩往外冒。
就在這時!
他下意識地摸向左手邊那塊樹皮上,那塊硬邦邦的玩意兒還在!用力拿到跟前。
那塊釘著“破魔角”標本的暗沉樹皮!
這東西之前滾燙得能煎雞蛋,還透著股陳年草藥根的苦氣兒。可這會兒,握在手里,那股灼熱勁沒了,反而變得溫溫潤潤,像塊上好的暖玉。更怪的是,苦味也淡了,取而代之是…一股難以形容的、帶著生機的、濕潤木香混雜著極其微弱酒氣的味道?
他腦子被疼痛和之前的混亂攪得一團漿糊,也搞不清這變化是好是壞。純粹是本能,左手攥緊了樹皮。
就在他攥住樹皮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但異常清晰溫潤的暖流,竟然從樹皮中滲出,順著掌心,流進了他幾乎枯竭的身體里!暖流所到之處,像初春的溪水淌過凍裂的旱地,劇烈消耗和撕裂的疼痛似乎被這溫和的氣息稍稍撫平了一絲絲!胸口那針扎火燎的劇痛依舊兇悍,但至少…不像剛才那樣讓人恨不得撞墻昏死過去!
夏龍武悶哼一聲,急促的喘息稍微平復了一點點。他低頭看著手里這塊灰不溜秋、沾滿污垢的樹皮,眼神復雜得像見了鬼。
“這…這玩意兒…”李娟也愣住了,看著夏龍武因為攥緊樹皮而略微舒緩了一點的表情。
“找東西…堵上!”夏龍武喘著粗氣,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破口。暫時顧不上這樹皮搞什么幺蛾子了,傷口見風死得更快。
劉琴趕緊在臟衣服上撕下塊稍微干凈點的布,疊了疊,李娟哆嗦著把那點藥粉全撒在上面,然后咬著牙,用力按在了夏龍武胸口那個滲著污血的破口上!
“呃——!”夏龍武痛得渾身一抽,差點背過氣去!那帶著土腥辣味的藥粉刺激傷口的感覺,比灌辣椒水還猛!
但這一次,或許是那樹皮持續傳來的溫潤暖流支撐著,他沒當場昏過去,只是疼得冷汗淋漓,牙關咬得咯吱作響。
傷口算是勉強堵住了。一股火辣辣的刺激感混合著樹皮微弱的清涼在胸口彌漫開,感覺詭異,但好歹壓下了點那種深入骨髓的腐痛。
他靠在冰冷的鍋爐壁上,像條脫了水的魚,大口喘著氣。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汗水混著煤灰血污,在臉上沖出一道道黑褐色的溝壑。左小腿的冰痛和右臂的灼痛依舊頑固地盤踞著,不斷提醒他身體的瀕臨崩潰。
那口酒缸就歪在腳邊的煤堆上。缸壁上糊滿了煤灰和血點子,像個剛從糞坑里撈出來的咸菜壇子,黯淡無光。缸口朝上,里面那點暗紅液體安靜地躺著,像是一潭死水。
鍋爐房里一時間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哭泣。
安全?暫時算吧。
可夏龍武的心沉甸甸的,像壓了塊凍透的秤砣。那尸熊流出來的黑血散發出濃烈的腥臭,正慢慢滲進地上的煤灰里。老張的尸體爛得不成樣子,散發出的那股甜膩腐臭味越來越濃,混著各種化工品的餿味,聞著就想吐。這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
外面還在下雨嗎?那鬼哭似的哀樂還有嗎?學校里那些怪物呢?更別說他這口動不動就要命的祖宗缸!還有小豆那條發灰的腿…那鬼菌子要是沒清理干凈…
“夏…夏大哥…咱們…咱們現在咋辦啊?”李娟的聲音帶著絕望的茫然,抱著膝蓋,臉埋在胳膊里,肩膀一聳一聳。
劉琴只是低著頭,手無意識地撫摸著背上小豆冰涼的手腕。
夏龍武沒說話。他閉上眼,腦子里瘋狂地盤算。進城!找部隊!這是唯一的活路!可他現在這副樣子,拖著三條半命小豆只算半條,頂著血雨和滿城的怪物,懷里還要抱著個不知道是寶貝還是喪門星的缸…跟送死有啥區別?!
留下?守著這破鍋爐房?老張的尸體用不了一天就能長出更邪門的東西!尸熊的爛肉引來其他怪物是遲早的事!水源呢?吃的呢?傷呢?
走投無路!
就在他幾乎要窒息在這絕望的死循環里時——
“咕嚕…咕嚕嚕……”
一種極其微弱、極其古怪的、像是悶在罐子里的水泡破裂聲,毫無征兆地從角落響起!
夏龍武猛地睜眼!李娟和劉琴也驚恐地抬起頭,循聲望去!
聲音來源——竟然是老張那具已經不成人形的尸體?!
只見那些膿包鼓脹的表面,此時正接二連三地冒出小小的、粘稠的氣泡!氣泡破裂,濺出黃綠色的汁液!空氣中那股甜膩腐爛的惡臭驟然間濃郁了十倍!
更可怕的是!借著慘白的光柱,能清楚看到,離老張尸體最近的一塊被黑血浸濕的煤渣地上…幾根…慘白色、細如牛毛、頂著小傘蓋的……小蘑菇?!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破開煤灰,冒出頭!細小的菌絲還在瘋狂地向四周蔓延!!
尸骸養菌!見血瘋長!!!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夏龍武的尾椎骨竄到了天靈蓋!
跑!必須跑!一刻都不能待了!
他掙扎著想站起來,胸口劇痛讓他眼前發黑,腿軟得像泥。
“夏大哥!看…看那個角!!!”劉琴突然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尖叫,手指顫抖地指向煤堆角落里那根被他撬下來扔一邊的“破魔角”斷茬!
只見那根尺把長的彎曲斷角,之前還黯淡得像個死物。此刻,在那尖利的斷茬處,一點微弱的、極其詭異的、如同螢火蟲般的慘綠色幽光,正一閃!一閃!慢慢地……亮了起來!!
幽光閃爍的節奏,竟隱約和角落里尸骸膿包冒氣泡的“咕嚕”聲……同步!!!
與此同時——
一股更加濃郁、更加狂躁的、如同萬蟲啃噬精神的冰冷囈語,毫無征兆地再次狠狠撞進了夏龍武的意識深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猛烈!
“找…找…食物…新…土壤…”
“繁衍…血肉…繁衍……擴散……”
那聲音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尖利地在腦子里嘶嚎!充滿了對鮮活肉體的極致貪婪!
【叮!提示:已完成舊鍋爐房險死還生,獲得《基礎混元藥酒(劣)》釀造配方(殘缺)。藥力屬性:微弱源炁活化+低階肉體再生修復(伴隨機體透支、精神幻聽)。】
一個冰冷生硬的意念,如同刻刀,直接刻進了夏龍武混亂的腦海!
緊接著,一大串復雜混亂的信息碎片如同決堤般涌入!帶著濃烈的血腥味、腐敗的植物氣息還有野獸腥臊……套缸的第一只羊頭怪猼訑臨死前的暴虐意念,三眼貓妖陰冷的尖嘯,無數血眼鼠瘋狂撕咬的混亂…甚至還有尸熊被破魔角驅使時的混沌咆哮!
這些混亂、負面的精神碎片,如同渾濁的泥漿灌進腦子!刺激得夏龍武顱骨內部突突亂跳,眼前金星亂冒,耳中的幻聽囈語瞬間變得更吵雜瘋狂!
但伴隨著這股痛苦的沖擊,一小段相對清晰的畫面也強制性地烙印進來:
一個簡陋的粗陶大缸,跟他身邊這個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些處理過的、帶著奇異腥氣的獸類筋絡碎片,像猼訑爪子里的筋,幾味散發著微弱青光的不知名野草根須,有點像他之前在龍虎山外圍踩爛的那種,還有一小簇帶著鐵銹腥味的礦石顆粒,尸熊被砍時崩飛的碎骨渣?被混入一種渾濁、飄著異香的血色“源液”中……
畫面最后,是酒液在粗陶大缸里慢慢沉淀,變成暗紅濃稠狀!
同時,身體內部那股微弱平和的樹皮暖流,似乎被這信息洪流刺激得躁動起來,開始加速在他枯竭的經脈里游走!
操!!!
夏龍武猛地甩了甩嗡嗡作響的腦袋!強行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信息碎片和幻聽壓下去!他媽的這破爛配方副作用也太大了!感覺腦子都快被撐爆了!
但…念頭動了!
他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地上那口灰撲撲、毫不起眼的大酒缸!
里面那點暗紅色液體…就是“源液”?!
猼訑…貓妖…尸熊…它們的殘骸…他手里那帶著菌斑的破角頭…甚至那點溫潤的樹皮…
再看向自己塌陷的胸口,小豆灰敗的腿…李娟和劉琴驚恐絕望的臉…
最后瞥了一眼角落里正瘋狂蔓延的慘白菌絲和老張尸體上不斷爆裂的膿包氣泡…
沒時間猶豫了!再等下去,不是被菌絲吃了,就是被自己胸口傷勢拖垮!拖著一幫殘兵,跑多遠都是個死!
“…把那根破角頭…扔缸里去!”夏龍武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嚇人,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他摸索著,在煤灰里把自己那把豁口卷刃的菜刀也扒拉出來。
“啥?!”李娟和劉琴都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把那個看著就邪門的鬼東西扔進那個更邪門的酒缸?這不是找死嗎?!
“聽我的!快!”夏龍武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兇狠。他艱難地抓起那把菜刀,用布滿裂口的手摸索著刀柄。
李娟看著夏龍武血紅的、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睛,一咬牙。她壯著膽子,撿起旁邊一根銹蝕的撬棍,哆嗦著伸過去,試圖把那根斷角勾過來。可那玩意兒斷茬處慘綠的幽光閃爍得更急,仿佛活物般抗拒著。
嗡——!
就在這時!歪在煤堆上的酒缸猛地一震!缸口那點暗紅的“源液”驟然波動了一下,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
一直安靜彌漫的缸中氣息瞬間起了變化!那股溫吞的“死水”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古老酒香和淡淡血腥味的…異樣的渴望?!
這渴望感極其微弱,卻被夏龍武瀕臨崩潰的精神敏銳地捕捉到了!
成了!有門!
夏龍武眼中兇光一閃,用盡最后力氣,猛地一揚手!
叮!噗通!
那把豁口卷刃、沾滿了各種污血的菜刀,被他用盡全力,精準地扔進了缸口!砸進那點暗紅色“源液”里!
缸壁猛地一亮!如同被激活的燒炭!一股更加強烈的渴望瞬間從缸中爆發出來!目標直指那根斷角!
“就是現在!推它過去!”夏龍武嘶吼!
李娟被酒缸瞬間的變化震住了,幾乎是不假思索,用撬棍使出吃奶的勁,狠狠一撥!那根抗拒著的斷角,打著滾兒,噗通一聲,落進了酒缸的暗紅色液體里!
瞬間!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根斷角落入缸中暗紅“源液”的剎那!斷茬處劇烈閃爍的慘綠幽光像是被瞬間澆熄!緊接著,缸中的“源液”如同蘇醒的活物,暗紅色光芒大放!粘稠如油脂的液體劇烈地翻騰起來!如同燒開的熱油!
嗤嗤嗤——!!!
一股濃郁的、混合著刺鼻腥臭和某種奇異酒香的白氣,猛地從缸口噴涌而出!瞬間彌漫了半個鍋爐房!
那白氣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熟、發酵的氣味,如同混合了千年古木、血腥和烈酒的奇異腐朽!極其怪誕!
而那根斷角,像是扔進硫酸里的金屬,發出“滋滋”的聲響!光滑堅固的角質表面,竟然肉眼可見地軟化、萎縮!像是被某種霸道的力量從內部侵蝕溶解!
幾縷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灰綠色菌絲,比之前看到的細小脆弱百倍,還在頑強地從斷角表面探出,試圖抵抗這溶解之力!但剛冒頭,就被翻騰的暗紅“酒液”裹挾、吞沒、消融!只留下一絲微不足道的掙扎殘影。
嗡!嗡!嗡!
酒缸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如同里面關了一頭暴躁的困獸!缸口的白氣噴涌得更猛了!那股混合了腐熟酒香與刺鼻血腥的氣息越來越濃!
夏龍武死死盯著那口劇烈嗡鳴、白氣蒸騰的酒缸,胸膛劇烈起伏。那口所謂的“混元藥酒”…真能泡出來?!能救命?!
就在這時——
轟隆隆!!!
一陣沉悶卻清晰的轟鳴,如同無數磨盤在地下滾動,穿透了鐵壁和血雨,從遙遠的地方隱隱傳來!
緊接著,一陣極其刺耳的、如同億萬玻璃杯同時刮擦黑板的尖利噪音,撕裂了空氣,猛地灌入所有人的耳朵!
不是哀樂!是無數人在瘋狂的哭嚎!在絕望的尖叫!在臨死前爆發出的人性最凄厲的嘶鳴!!!
聲音仿佛來自東南方向——他們準備進城的方位!
李娟和劉琴瞬間捂緊了耳朵,臉上血色盡褪!連昏迷的小豆身體都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夏龍武的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這聲音…比之前的怪物嚎叫更恐怖!比血雨腥風更絕望!
是……城市的方向?
難道……城里…也沒了?!
他猛地看向窗外。
透過頂棚破洞,灰暗的天空似乎更加陰郁了幾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似乎變得更加濃郁粘稠…而且…隱隱透出了一絲…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