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倒是不知道，他昏過去之后，孫女被這小子占了大便宜去。否則也不可能還有這閑心聽他白話了，直接烈火明油爆炒了給。

他反而瞪了一眼自家孫女：“笨丫！你再說什么？越大越不知羞了是吧？女孩子家，這話也能胡亂說得？”

林小雅給委屈的！這又不能和爺爺說這王八蛋剛才把我這么那么了一番，給憋屈的不行，一雙大眼瞪著柯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層水霧，眼圈兒越來越紅，終于哇的一聲，大哭出聲。

比較一個十來歲的少女，哪來什么城府？憋屈急了，就是哭唄。

這一哭，柯武自己都感覺自己不是東西了——雖然可以解釋說是事急從權為了使用解藥——但這年月，你再從權也不能拿人清白做兒戲啊！當下連連擺手：“小雅姑娘，你誤會我了。你剛沒聽他們說嗎？一會兒這魔教還有厲害妖人要到，那人武功極高，我只怕……”

“怕什么？我們都……反正我生死都與你在一處?！绷中⊙艙尠椎?，也不知哪兒學得故事，開始就是生生死死……

“聽我說啊，小雅姑娘，是這么回事……”柯武白眼暗翻，連忙辯解。

“你不是叫我小房子嗎？怎么又叫小雅姑娘了？”小姑娘腦洞開的飛開，想一處是一處，原本隨嘴開了個玩笑，現在倒似乎成了昵稱了。

柯武百依百順：“嗯，小房子，他……”

“哎！”小妞答的叫個脆生。

柯武“寵溺”一笑，又道：“那廝武藝雖高，與我不過半斤八兩，你們要是走了，我一個人，便不怕他?？墒悄愫湍銧敔斎粼?，那廝萬一帶了些手下，我肯定為你牽腸掛肚，這么一來，十成本事發揮不出五成來，說不得便要完蛋。”

“呃。”林小雅眼睛眨了眨，好有道理啊，本姑娘竟無言以對。

“那你真的會來找我嗎？”看樣子是同意了，還是有些不放心。

柯武正要指天畫地的發個大誓，忽然外面大笑之聲遠遠傳來：嚯嚯嚯嚯哈哈哈哈……

柯武白眼直翻，這出場擺明了反派啊，這當口應該不是別人，笑聲也頗耳熟，多半便是老對頭烈焰虎王韋千秋！

“老爺子！來不及細說了，你快帶……呃？您這是干嘛？”柯武忽然愣住了，眼睜睜看著老頭兒掀開一塊地板，從立面摸出一柄長劍來……

很普通的一柄劍，劍鞘都快朽爛了，吞口上點點銹跡，可偏偏當老頭提著它站直身體時，無論人還是劍，都變得不同起來。

“呵呵。”老頭兒的眼神全在劍上，從上到下的打量著：“十五年前，老夫的兒子重傷歸來，丟了個一點點大的女娃娃給我，跟我說，爹啊，兒子不孝順，辛苦您老，給我養大這女兒……呵呵，江湖風波險惡，老夫一把老骨頭了，還要給這不孝子帶娃娃……那一天起，我就沒有再摸過這柄劍?！?

老頭兒忽然一扭頭，雙眼神光爆射，凜凜看向柯武：“小子哎！若是別的仇家尋你，老夫有多遠就帶著笨丫走多遠，不過你運氣好得很，惹得居然是明教，桀桀桀桀……”他忽然仰頭長笑，聲如冤鬼夜嘶，聽得柯武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爺爺，您怎么了？笨丫害怕！”林小雅忽然一聲大叫，撲上來抱住老頭兒。

就好像一柄欲飲人血的魔劍瞬間被套進劍鞘……剛剛還戾氣沖天的老頭兒忽然柔和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孫女的腦袋：“笨呀啊，乖孫女兒，樹欲靜而風不止，老子想退出江湖，這江湖卻不讓啊?！?

說話間將孫女一推：“強敵要來了，我要幫你護住你挑的如意郎君，你去夾墻里躲著，不許出聲，聽見沒有！”又已是聲色俱厲。

柯武再翻白眼——他旁觀者清，看得出老頭兒絕沒什么要護住他這如意郎君的意思，分明是時間緊急，沒時間給孫女解釋，又怕孫女鬧，故意拿他說事呢。

可惜林小雅這笨丫也不是真笨，哭道：“爺爺你別鬧了，你又不會武藝，怎么護著他啊?！?

老頭兒大怒，握住劍柄的老手上，青筋根根暴起，冷笑道：“哼，爺爺不過從未和你提起罷了，說到爺爺的武藝啊……”

林小雅大哭，伸手向老頭兒后腦摸去：“您要會武藝，這里怎么會給人打這么大個包？”

老頭兒雙目怒睜，這讓老子怎么說？難道說十五年沒跟人動過手，反應都退還了，居然被那三個道士偷襲，一拳頭砸暈了嗎？老子當年也是縱橫江湖的大佬，當真不要面子的嗎？

“你要不去你就別認我這爺爺！”

老頭兒臉色鐵青，中國式長輩的大招果斷開啟。

林小雅懵了，淚眼婆娑看向柯武。

柯武嘆息一聲：“去吧，別讓爺爺擔心，我必定全力護住爺爺周全，乖?！?

林小雅可憐巴巴點點頭，伸手不知在哪里一扳，那墻上忽然裂開個口子，這丫頭往里一鉆，墻又合上了。

柯武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看向老頭兒：“前輩，您這店里，還藏著機關呢？”

老頭兒斜睨柯武：“小子，怎么不喊爺爺了？”

柯武正要說話，老頭兒臉色一變，低喝道：“我這乖孫女兒，是我老頭子的命根！她便要天上月亮，老頭子也摘給她，你這廝仗著一張好看面皮，勾了我孫女兒的心，那便也罷了，但若你敢有絲毫對她不起，老頭子送你去皇宮給趙管家效力！”

柯武微微一笑，喲，野蠻家長是吧？嚇唬我？要閹了我？他忽然道：“韋千秋是明教六大法王之一，武藝不凡，等會我跟他動手時，前輩千萬小心！”

明教六大法王知道不？我跟他們干都不虛，你嚇我？

老頭兒臉上露出一抹譏嘲，正待開口，忽然室外一人驚呼道：“好膽！竟敢將峨眉三劍一起殺死？”

語氣間也無甚悲傷憤怒，隨即一腳踏進屋中，望著柯武，搖頭道：“你竟敢殺死峨眉三劍？”

此人一身紅衣，面目如刀刻斧鑿，正是明教六法王之首的赤焰虎王韋千秋。

柯武之前殺了屋內外共是七八人，怕林小雅看了尸體害怕，特意提到了門外推在一處。那大漢口口聲聲峨眉三劍，想來便是三個道士了。他毫無懼色，冷笑道：“三個雞鳴狗盜之徒，下麻藥，打悶棍的東西，宰之如宰雞?！?

韋千秋不由上下打量起柯武來，驚疑道：“你是不是不知道這峨眉三劍的師父是什么人？”

若是數百年后，敢叫峨眉三劍的，必然是峨眉派的高手。但這年月，峨眉派創派祖師的爹娘都還沒生呢，自然也沒有峨眉派，柯武也自然猜不出他們師父是誰。

柯武道：“別扯廢話。這三個蠢貨給你明教做狗，便有師父也高明不到哪去，想報仇來找我便是。你堂堂法王，不至于專門趕來跟老子說廢話的吧？”

又對林老頭說：“前輩，這家伙就是明教烈焰虎王韋千秋，一身烈焰真氣極是犀利，自創絕學飛虎十九式，端的非同小可?！?

誰知林老頭冷笑一聲：“自創？你知道他為什么要自創武功嗎？”

柯武聽得眼睛直眨，自創武功還要有為什么？我不也自創了兩招刀法嗎？為了什么？當然是更快更高更強??！

不料韋千秋臉色一變，驚疑不定的望著老頭。

林老頭嘿嘿冷笑，緩緩道：“烈焰真氣還算是門絕學，與之相配的武藝乃是烈焰神爪，魔教上一代法王，憑這兩門功夫橫行天下，罕有人敵?！闭f著不屑的掃了一眼韋千秋：“可惜這廝沒福氣，內功倒是學全乎了，那烈焰神爪卻只學了一鱗半爪，師父就被人干掉了，啊哈哈，正宗的烈焰神爪就此失傳——他只好以那一點殘缺爪法為基礎，湊乎出一套狗屁飛虎十九式蒙事?！?

韋千秋臉色大變，倒退兩步，語調都變了：“你……你是誰，你怎么會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