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院子里，茯苓仍在地上跪著。

云苓在旁看著，見趙明晏似沒有察覺，不由小聲提醒了一句。

“起來吧！”趙明晏回神，頓了下道。

“茯苓謝過小姐！”茯苓聞聲連忙應了一聲，跟著又暗中朝云苓道了聲謝。

云苓搖頭，見茯苓跪得腿都有些站不直了，不由連忙托了她一把，直到進屋才又悄無聲息地放開。

“茯苓，你可知錯？”趙明晏眉眼微沉，只當沒瞧見云苓的小動作。

“婢子知錯。”茯苓聞言不自覺低下了頭：“青黛已經教訓過奴婢了，婢子不該……”

“下去吧。”趙明晏搖頭，眼底更是隱隱劃過抹失望。

只是茯苓低垂著頭，沒有瞧見。

“小姐，茯苓年紀還小，且她也知道錯了……”

茯苓出去后，云苓想要替她說情，可才開口就見趙明晏的眉眼越發冷沉，不由立時閉住了嘴巴。

“沒記錯的話，茯苓比你還要大上兩月吧？”趙明晏冷笑，

因著不喜人多，所以平常趙明晏跟前就只茯苓跟青黛幾個，其中青黛年齡最長，茯苓次之。而青黛又因性子沉穩，行事張弛有度而深受趙明晏倚重。尤其是近兩年，已逐漸開始接手處理外間雜事。

至于茯苓……

“你覺著她真的知曉自己錯在哪兒了么？”

“這……”云苓暗自擰眉，當即便直接朝著趙明晏躬下了身子：“婢子知錯。”

趙明晏擺手：“知道你是個重情的，可是茯苓……且看著吧，且看她是不是真的知錯。”

趙明晏搖頭，似不想再在這上頭多說，徑直拿起先前并未看完的賬冊便直接翻看起來。

見狀，云苓默自倒了杯溫水放在案上，小聲道：“趕了一天的馬車，眼下又都子夜了，小姐可要先歇下了？”

“眼下還不困。”趙明晏搖頭。

許是先前真得睡得久了，所以眼下不但沒有半分睡意，反而精神得很。

趙福憑著戰功起家，手上唯二資產就這座定國公府的宅邸，以及城外的兩座莊子，且都是昭慶帝賞的。而徐氏雖是商戶出身，可當初嫁過來時卻只帶了個玉禾過來。

而府里現有的兩家鋪子，都是后來有了些銀錢后由趙明晏做主買下的，且因著徐氏不擅經營，所以買回來只一年便又交回了給了趙明晏打理。

只是徐氏管著中饋，加之不想徐氏多想，所以鋪子仍在徐氏名下，且賬冊什么的也都一直由徐氏自己收著，趙明晏只是每次回來時才拿過來查看，以便更好了解鋪子的經營狀況……

“嗯？”

趙明晏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每年入冬之后，因著換季以及年節，所以兩家鋪子的收益都要比平常更好。

可今年，山貨鋪子的收益不增反減，而首飾鋪子更是首次出現了虧損！

“鋪上掌柜回來了么？”趙明晏放下賬冊道。

“元掌柜回來了，劉掌柜說是家里小兒子娶親，所以還得再晚上幾天。”知曉趙明晏問的是府里的鋪子，云苓不由立時應聲，道：“不過劉掌柜鋪子里的賬房先生是在的，小姐可是要見他們？”

“嗯，叫權叔明日去尋吧，將那個賬房先生也一并尋來。”趙明晏凝眸，指尖無意識地輕扣了扣桌面。

“南星呢，青黛不是去尋她了么，怎么這會還不見人影？”

“南星……”

云苓皺眉，說話間有些遲疑地量了趙明晏一眼：“聽說是橫山去了。”

“橫山？”趙明晏下意識擰眉：“去那兒做什么？”

“婢子也是方才收到的消息，原是想等確認之后再跟您回稟的，只是……”

“出事了？”趙明晏聞言不自覺擰了下眉。

云苓點頭：“說是容姑娘沒了。”

“怎么回事！”趙明晏聞言瞬間沉臉。

見狀，云苓不由立時將自己知道的都講了出來。

原是容煙回京后不過月余便成了如意樓的頭牌，且如意樓又是教坊司直屬，所以等閑也沒人敢找她的麻煩。

可就在前些時候，容煙卻不知怎的得罪了鄭家的一個公子，不但被如意樓摘了牌子，甚至之后還被那鄭家公子給強行擄走，緊跟著后頭沒過兩日便傳出了容煙已經沒了的消息。

“鄭家？”趙明晏冷眼：“宮里鄭妃娘家那個鄭家？”

“確是鄭妃娘家。”云苓點頭，道：“不過此事跟鄭妃倒是沒什么關系。”

原來這個所謂的鄭家公子不過是個旁系子弟，只因后來跟鄭妃的親侄子搭上了關系才逐漸在族里得了些臉面。

“有沒有關系不是你我說了算的。”趙明晏微沉了眼眸，不過卻未細說，只是沉聲續道：“此事確定就只是那鄭家公子一人所為么？”

“就目前查到的線索來看……是的。”云苓想了下道。

趙明晏點頭，同時手上不自覺地又再輕扣了扣：“紅娘子呢？既是容煙出事，怎的不是她去處置，反倒將南星派了出去？”

“這……婢子不知。”云苓垂眼道。

“算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趙明晏暗嘆，頓了下，道：“明日里先將青黛尋回來，另外將紅娘子也找來，我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云苓應聲，抬眼見趙明晏已然將賬冊收了起來，這才重新命人打了熱水進來伺候趙明晏洗漱歇息。

一夜無話。

翌日趙明晏醒的時候，鋪上的掌柜跟賬房都早已等候多時。

“抱歉，叫你們就等了。”

趙明晏進門，抬眼朝首飾鋪子的元掌柜打了個招呼，而后才朝著邊上的年輕人道：“這便是杜先生吧？”

“杜應見過大小姐。”

杜應跟著元掌柜連忙見禮，抬眼又見趙明晏手里拿著賬本，不由心下明了，不等趙明晏查問便徑直道：“今年鋪子收益不比往年，概因年前北邊好些地方都遭了雪災，所以貨源上就比不上往年。”

“另外臘月里夫人曾召見過掌柜，說是要送年禮，然后叫人將鋪面上的上等皮子全部整理出來送進府里，之后又拉走過好幾車的上等山貨……都是沒入賬的。”

換言之，要是入賬了賬面上的虧損只會更大。

“這是夫人親自簽收的字據。”

“為什么不入賬？”趙明晏沉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