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準備好了。”楚帆走進訓練營，楚落斜靠在椅子上，黑發有幾根滑落在臉頰一邊，微瞇著眼睛。褐色的眸子里像是什么都沒有。

“你……還好吧？”楚帆打量著他的狀態，“還是找個醫生看看你的毒吧？”

楚落輕笑一聲，撐起身子，他慢慢走到楚帆身側，用不大的聲音回道：“馬上就結束了。”

“喂……”楚帆轉過身，卻沒叫住那個飄出訓練營的身影。

楚落忍著身體里一陣來得比一陣強烈的疼痛，漫無目的的走。他的身體似乎已經習慣這種疼痛的存在了，它像潮水般涌來，淹沒他的意識然后又在快吞沒那個人的時候被他遏制住。

當他回過神來，已經站在楚帆的寢殿門口了。

“呵。”楚落無奈地笑了笑，原本被控制得很好的痛感卻突然像洪水猛獸般出現，讓他腳步一晃。他倒抽一口氣，狠狠的揪住胸口的衣服，扶到門邊，順著墻滑到地面。

她在里面吧。楚落喘著氣，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觸碰鐵壁，卻又兀自收回。

“快結束了，蘇小清。”他輕輕地喃喃。

他骯臟污穢被人唾棄的人生可以這么結束，真的太好了。

“我會保護你的。”不惜一切代價的。楚落緩緩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微顫，在眼底的青痕上灑上一片陰影。

在屋內發呆的蘇小清突然感覺心臟猛烈地跳動。

她從沙發上蹦起來，竄到門邊，用力拍著墻壁，“楚落，你在外面嗎？！”

“你在外面吧？！”她不自覺地帶上哭腔，喉嚨發緊得厲害，甚至說話都像鴨叫。

咚。

咚咚。

楚落慢慢睜開眼睛。他倚著墻站起身，邁步離開。

房間里捶墻的人終于停下了動作。手掌兩側已經通紅，像腌過的胡蘿卜根。

“楚落你他媽給老娘等著。”蘇小清把眼睛里蓄的淚水甩掉，氣喘吁吁，咬牙切齒地說。

胡苒的情況她不會允許出現第二次。

入夜。月亮斜斜卻牢固地掛在天空的一邊，清冷的月光落在訓練營的沙地上，又爬進一邊開著燈的房間里。

穿著囚服的男人一臉震驚地和眼前的中年男子對峙。

“安塞先生……怎么會在這里？”他吞吞口水，一種不祥的想法陡然而生。

眼前瞇著眼的中年男人帶著慈祥的笑容，八字紋更是讓他看起來毫無傷害可言。而這個看起來綠色無公害的男人赫然就是藍國仆從的總管。

“尹璇大人，好久不見。”安塞鞠下一躬，淡定得像沒看見眼前男人快吞下一個雞蛋的嘴。

“你是……奸細？”尹璇亂蓬蓬的頭發配著他此時此刻懷疑人生的表情，看起來格外滑稽。

安塞但笑不語。

不一會兒，兩個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一襲黑衣和一襲白衣相稱，獨成兩道風景。

楚帆帶著戲謔的笑容，看起來有種玩世不羈的輕佻，跟旁邊這個面無表情充滿戾氣的人完全是兩種感覺。

“大殿下，二殿下好。”安塞又鞠下一躬。尹璇現在確認了。

“怪不得我沒成功，怪不得那么輕易地就放走了那個女仆……”他嘆出一口氣來，否認現實般不停自言自語著。

楚帆開口打斷了他的叨叨。“尹先生在當青國的細作之前，曾經是陸月的侍衛吧？”

他的語句里不是詢問，只是在對自己答案進行確認。

尹璇知道撒不了謊，只好點頭。

“很好。”楚帆滿意了，“那你應該能猜到陸月進攻的路線。”

“誒？”尹璇只覺得疑惑，“進攻青國么？要開戰？”

“當然不是青國，”楚帆輕蔑的一哼，“是你們的國王大人哦。”他的笑容里帶著冰刺，讓人不寒而栗。

“陸月一開始就沒想打下青國。”楚落淡淡地說。

尹璇掃視一圈，從楚帆開始，掠過安塞，最終落到一席黑衣的男人上。悶熱的空氣讓他覺得呼吸困難，寒意從后背往上爬，像一把尖刀抵在喉頭。

太可怕了。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