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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誰是賢者(2)

連稱、管至父連道:“大人高看我等了。”

高溪嘿嘿一笑道:“老夫之言,乃是出于一片真誠。來來來,老夫敬二位三樽。”

敬過三樽之后,將管家叫到跟前,面囑曰:“連大夫、管將軍,乃老夫請來的貴客,今日飲酒,不盡歡不已,你可速去關(guān)上大門,免得外人打擾。”

管家又是點頭又是哈腰,躬身而退。稍頃,便傳來墓孛派。

連稱、管至父,不知內(nèi)中有詐,反覺著高溪一片誠意,拒之不妥,放開肚皮痛飲。

雍廩探知連、管二人已至高府,被高溪留住飲酒,忙懷揣匕首,去見無知,故作驚慌道:“公子糾率領(lǐng)魯兵,殺向我國,為之奈何?”

無知吃了一驚:“國舅呢?國舅為何不見?”

雍廩道:“國舅與管將軍郊飲未回,百官俱集朝堂,專候主公議事。”

無知信以為真,隨雍廩來到朝堂,尚未坐定,諸大夫一擁而前,雍廩自后刺之,血染龍袍,瞬間斃命。

雍廩殺了公孫無知,忙教人于朝堂外放起一股狼煙,煙透九霄。管家瞧見煙起,趨入客廳,朝高溪丟了一個眼色,高溪隨之而出。管家小聲稟道:“城中火舉。”

高溪道:“你進(jìn)去指揮,我暫避一避。”說畢趨入廂房。

連、管二人各有七分酒意,見高溪出而未歸,問道:“高大人呢?”

管家道:“高大人更衣去了,他讓我代他給二位再敬幾杯酒。”一邊說一邊去掂酒壺,猛地朝地上一摔。

連、管二人見管家摔了酒壺,不免有些生疑,正待要問,廡下預(yù)伏的武士,手持利刃,蜂擁而出,將連、管二人砍為數(shù)段。

高溪見殺了連稱、管至父,正要遣人去報雍廩,雍廩與諸大夫卻來到高府。

“高大人,亂臣賊子已為我等所殺,當(dāng)務(wù)之急,乃是迎立新君,您看迎立何人為好?”雍廩畢恭畢敬地問道。

東郭牙搶先答道:“公子糾。”

稍頃又道:“先君僖公在世之時,已有立公子糾為儲君之意,當(dāng)然要立公子糾了。”

眾大夫聽了東郭牙之言,應(yīng)者七八,就高溪本心而言,想立公子小白,見眾意如此,勉強應(yīng)道:“既然眾位大夫要迎立公子糾,那就迎吧!”于是,一邊遣人于魯國迎立公子糾;一邊遣人于姑棼離宮,取出襄公之尸,重新殯殮。

齊使來到魯國,夜叩宮門,面見魯莊公,要迎公子糾為君。莊公聞之大喜,翌日朝罷,即召公子糾上殿,告之迎立之事,并答應(yīng)起兵車三百乘,送他歸國。誰知,一連等了三日,未見莊公動靜,暗自遣人打探,方知事出施伯。施伯聞莊公為公子糾起兵護(hù)送,諫之曰:“齊、魯互為強弱,齊之無君,魯之利也。請勿動,以觀其變。”

魯莊公聽了施伯之言,犯了猶豫。

這一猶豫,可把公子糾急壞了,屢屢商之管夷吾,管夷吾曰:“事已至此,指望你我去求告莊公,勢必登天還難。”

公子糾愁眉苦臉道:“如此說來,我歸國無望矣。”

管夷吾道:“有一人可以助您。”

公子糾二目為之一亮:“誰?”

管夷吾道:“姜夫人。”

公子糾將雙掌猛地一拍道:“我怎么把她給忘了。”遂置辦了一份厚禮,拜訪文姜。

文姜自齊襄公被弒,從祝邱歸于魯國,日夜勸魯莊公出兵伐齊,討無知之罪,為其兄報仇,及聞無知受戮,齊使又要迎二弟為君,不勝之喜,忙入宮面見莊公,逼他起兵送糾。

魯莊公乃一孝子,為母命所迫,遂不聽施伯之言,親率兵車三百乘,用曹沫為大將,秦子、梁子為左右,護(hù)送公子糾入齊。

將行之時,管夷吾對魯莊公說:“公子小白久有大志,對國君之位,不會不窺,且是莒地比魯為近,倘若他先行一步,搶在我們前邊,事情就麻煩了,不如借臣一些兵馬,讓臣輕車前往,于途擊之,方可無慮。”

魯莊公點頭說道:“卿所慮甚是,但不知需帶多少兵馬?”

管夷吾曰:“三十乘足矣。”

正如管夷吾所料,公子小白聞國亂無君,與鮑叔牙計議,向莒國借得兵車百乘,向齊國開拔。當(dāng)管夷吾帶領(lǐng)人馬趕到即墨時,公子小白剛剛過去不長時間,管夷吾急急率兵追之,前行三十里,正遇莒兵停車造飯,鮑叔牙守在一旁。管夷吾心中竊喜,整整衣冠,上前鞠躬曰:“公子別來無恙,今將何往?”

小白回曰:“欲回齊國,奔父喪耳。”

管夷吾曰:“怕不是為父喪而來,要爭國君呢!”

小白微微一笑:“國亂無君,就是想爭又有何妨?”

管夷吾曰:“誰說無君?國人決議,要迎立公子糾為君,這會兒,公子糾怕是已經(jīng)到了齊國。我奉勸公子,還是及早返回莒國為好,免得傷了弟兄和氣。”

鮑叔牙曰:“夷吾之言差矣,既然國人要立公子糾,你又何必害怕公子與他爭位。且是,就是公子糾做了國君,也不能阻止兒子為父奔喪呀!”

管夷吾語塞,轉(zhuǎn)身佯退。前行十余步,驀地轉(zhuǎn)身,彎弓搭箭,覷定小白,嗖地射來。小白大喊一聲,口吐鮮血,倒于車上。鮑叔牙急忙來救,連聲叫道:“公子,您醒醒,您醒醒呀!”

他見小白不應(yīng),疑是小白斃命,嚎地一聲大哭起來,從人亦哭。管夷吾乘亂而去,還報魯莊公。莊公設(shè)宴,一來褒獎管夷吾,二來向公子糾慶賀。自此放心滿意,緩緩而行。誰知這一箭,只射中小白的帶鉤。小白知管夷吾箭法高強,恐他再射,急中生智,嚼破舌尖,噴血詐死,連鮑叔牙都瞞過了。

鮑叔牙見公子小白安然無恙,轉(zhuǎn)悲為喜:“小白有福,應(yīng)該為君。”又恐管夷吾再來追趕,出計讓小白喬裝改扮,從小路疾馳。將近臨淄,鮑叔牙單車先入城中,拜謁高溪:“高國老,齊連弒二君,非賢者不能定亂。您一向又把小白看得很重,說他既智且賢,為什么不迎立他為君,反要迎立公子糾呢?”

高溪道:“先君僖公臨終有言,君侯之位,兄終弟及,滿朝文武皆有擁立公子糾為君之意,老夫就是不同意,又有什么辦法?”

鮑叔牙道:“兄終弟及,這話固然不錯,公子小白難道不是弟嗎?且是,先君僖公看人向來不準(zhǔn),若是看得準(zhǔn),怎么會立一個齊襄公,亂國失國!故而,先君僖公的話不可信。還是下官那句老話,齊連弒二君,非賢者不能定亂。”

高溪道:“先君僖公的話即使不可信,眾文武執(zhí)意要立公子糾,為之奈何?”

鮑叔牙曰:“曉之以理,不愁眾文武不改變主意。”

高溪道:“理,什么理?你把你的理說出來,看能不能讓老夫信服?”

鮑叔牙曰:“公子小白理應(yīng)為君,理由有三。其一,齊迎公子糾歸國即位,而小白先至,天也!其二,公子小白生母已亡,在宮中沒有勢力,而公子糾則不然,生母尚在,貌美且悍,又久居后宮,不是夫人的夫人,嬪妃宮女對她是既怕又敬,沒有人敢不服從她,公子糾若即大位,她必要出來干涉朝政,任用新吏,到那時,受害的不只是社稷,還有你們這些老臣呀!”

高溪暗吃一驚,這一點,我怎么沒有想到呢!他盡管裝作若無其事,但那臉上的變化如何瞞得了鮑叔牙?暗道一聲,有門路了。遂輕咳一聲,略略抬高了聲音說道:“其三,魯侯起兵三百乘,親自護(hù)送公子糾入齊,其望報能淺?昔宋立子突①子突:鄭莊公子也。鄭莊公有十一子,忽雖為世子,但才智不如子突。鄭莊公欲廢忽立突,因大臣反對,乃罷。又恐子突作亂,出之宋國。莊公死,世子即位,是為昭公。未幾,子突在宋莊公幫助下奪了鄭國君位,是為厲公。厲公得國心切,曾許以割三城以報宋莊公之恩,及得國,又不想割城,宋莊公恨之,起兵伐鄭,兵連數(shù)年。我國多難之余,怎經(jīng)得起魯國的索求呢?”

高溪頷首說道:“你說得很對。”

鮑叔牙道:“既然高國老覺得下官言之有理,就該迎立公子小白才是。”

高溪道:“事關(guān)社稷,老夫一人也不敢做主。這樣吧,稍候片刻,老夫這就發(fā)帖,邀請國老上卿及各位大夫。屆時,有什么話,請你直接和他們講就是。”

鮑叔牙道:“如此甚好。”

不消一個時辰,國懿仲及諸位大夫陸續(xù)來到。酒過三巡,高溪起身說道:“諸位,今有一貴客,遠(yuǎn)道而來,有要事相商,請諸君一見。”

話剛落音,鮑叔牙自屏風(fēng)后踱了出來,雙手抱拳道:“諸位大夫好?”

國懿仲及眾大夫紛紛起身還禮:“鮑先生好?”

鮑叔牙連道:“好,好,同好。諸位暫請坐下,我有話要說。”

國懿仲及眾大夫坐下之后,鮑叔牙直言不諱地問道:“我聽人言,諸位大夫要擁立公子糾為君,可有此事?”

眾大夫異口同聲道:“果有其事!”

鮑叔牙又道:“咱先不說公子糾當(dāng)不當(dāng)立,我有一事,想請教諸君,《孝經(jīng)》一書,由何而來?”

東郭牙回曰:“乃是先僖公詔令三個老儒所編。”

鮑叔牙道:“先君僖公為什么要詔令老儒編寫《孝經(jīng)》?”

眾大夫搖頭不語。

鮑叔牙道:“事情是這樣的……”

公子糾十二歲那年,見宮中有一古樹,上有烏鴉巢窩,內(nèi)有一老烏鴉,整天躺在窩中,不飛也不叫,有一烏鴉一天飛來數(shù)次,喂它東西,公子糾叫上公子小白挾弓伏在樹下,待那烏鴉再次飛來之時,二弓齊發(fā),將烏鴉彈下樹來,一命嗚呼。這樣一來,樹上老鴉,伸頸高鳴,鳴聲甚凄,公子糾欲再彈之,鮑叔牙來到樹下,揀起死烏鴉長嘆道:“義鳥也,劫也。”

公子糾一臉驚異道:“孰為義鳥,難道是烏鴉嗎?”

鮑叔牙道:“正是烏鴉!”

公子糾搖頭說道:“非也,烏鴉亂吃谷物,叫聲煩人,又常常隨地屙屎,人皆患之,何義可言?”

鮑叔牙曰:“烏鴉不只吃谷物,也吃害蟲。且是烏鴉一旦老了,飛不動了,孩子們輪流覓食喂它,叫做烏鴉反哺。在百鳥中,知道反哺的唯有烏鴉,故而稱之為義鳥,又叫義鴉。”

公子糾潸然淚下:“我錯了,我不該打死烏鴉。它這一死,樹上的烏鴉媽媽,豈不也要餓死嗎?”他越想越是難受,竟放聲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公子小白亦哭,哭聲驚動了齊僖公,跑過來追問原委,公子糾以實相告。

齊僖公笑說道:“不就一只烏鴉,把它扔掉不就得了。”

公子糾搖頭說道:“不,不能扔。它是一只義鳥,兒臣打死義鳥本就不該,豈能把它扔掉,一錯再錯。”

齊僖公曰:“依你之見,該當(dāng)何處?”

公子糾道:“把它埋掉。且在它的墓前立一小碑,上書,此義鳥也,不得隨意殺傷。”

齊僖公正要點頭,忽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臉問公子小白:“依你之見,這只烏鴉如何處之?”

公子小白道:“二哥的話,兒臣深表贊同。兒臣還有一句話想說。”

齊僖公道:“講!”

公子小白道:“烏鴉尚有反哺之恩,可我們有一些人,連烏鴉都不如,諸如宮人紀(jì)大,前天,他爹找他要錢治病,他不但不給,還踢了他爹一腳。應(yīng)該從烏鴉說起,編一本《孝經(jīng)》”。

齊僖公喜道:“兒言甚是。”

鮑叔牙重咳一聲說道:“這便是《孝經(jīng)》的來歷,由此觀之,諸位說一說公子糾與公子小白孰賢?”

東郭牙道:“公子糾雖賢,然以物論物,而公子小白,則以物論人,二者相較,公子小白似乎更賢一些。”

鮑叔牙道:“既然這樣,我們應(yīng)該立公子小白才是,怎么反倒要立公子糾?”

眾皆默然。許久,方聽雍廩說道:“賢與不賢,單憑處理死鳥烏鴉這一件事,似乎很難定論。且是這事又發(fā)生在孩提之時。”

鮑叔牙道:“好,公子糾與公子小白,孰賢孰不賢,咱暫且不論,在下還有三條理由,足以說明,公子小白當(dāng)立。”

雍廩道:“請講。”

鮑叔牙便將給高溪講過的那三條理由又復(fù)述一遍。話音剛落,公孫隰朋率先說道:“言之有理,小白當(dāng)立。”

東郭牙、寧越、賓須無、王子成父等人立馬響應(yīng)。雍廩自知孤掌難鳴,又不死心,抬出魯莊公以壓眾人:“諸位既然覺著小白當(dāng)立,我也無話可說,但公子糾是我等請回來的,魯莊公又起兵車三百乘親自護(hù)送,我今驟然改變,魯莊公問之,何以為謝?”

鮑叔牙曰:“君之廢立,在齊不在魯,何以謝!”

眾人以為然,迎公子小白即位,是為齊桓公。

齊桓公慮魯兵來伐,問計于鮑叔牙:“魯兵將至,為之奈何?”

鮑叔牙道:“遣人止之。”

齊桓公乃遣賓須無往迎魯莊公,告知已立新君。莊公方知小白未死,大怒曰:“兄終弟及,公子糾為長,孺子安得為君?孤不能空以三軍退也。”

賓須無還報齊桓公,桓公一臉怒容,再次問之于鮑叔牙:“魯兵不退,奈何?”

鮑叔牙曰:“以兵拒之。”

除此以外,別無良策,齊桓公便從了鮑叔牙之言,乃使王子成父將右軍,寧越副之;東郭牙將左軍,賓須無副之;鮑叔牙奉齊桓公親將中軍,雍廩為先鋒,起兵車五百乘。分撥已定,東郭牙曰:“魯君慮我國有備,必不長驅(qū)。乾時水草方便,此駐兵之處也。若設(shè)伏以待,乘其不備,破之必矣。”

鮑叔牙曰:“善。”使寧越、賓須無各率本部,分路埋伏;使王子成父、東郭牙從它路抄出魯兵之后;使雍廩挑戰(zhàn)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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