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還有很多奇怪的地方，神谷先生。”

“哦？”

“那個叫里惠的小姐還跟我說了許多事，雖然只是些細枝末節(jié)。我想那些奇怪的地方大概是屬于心理學的范疇了。”

“細枝末節(jié)往往才是關(guān)鍵。”

“我也這么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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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誤點，離飛機起飛大概還有兩個多小時，于是加賀和里惠來到機場里的一家西式快餐店。即便已經(jīng)買了咖啡，加賀還是點了兩杯果汁。

“你的意思是，自從車禍之后，幸江就變得不一樣了，是嘛？”

“我只是覺得她變了，我不相信她會做那些事。”里惠啜泣了一聲，“這一定是有原因的，因為……”

“因為什么？”

“因為與其說變了，不如說是成長了。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放心地離開，因為我覺得她長大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是個傲嬌卻沒有本事的小女孩了，她正在通過自己的努力過上美好的生活呀！做那些‘自毀前程’的事根本就說不通！您是警察，加賀先生，那么您能從邏輯的角度告訴我，幸江為什么要那樣做？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對不起，我激動了，加賀警官。”如果不是因為在公共場合，里惠估計會以吼叫的形式說出這些話。

聽里惠這樣問，加賀沉默了片刻。事實上，加賀從一開始就對幸江不合常理的行為抱有疑問，并且這疑問不是在一個晚上就可以解決的。

“說實話，里惠小姐。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也正是我要查清楚的原因。”加賀望了望遠處，若有所思地說，“我父親也是一名刑警，他總是跟我說，‘作為刑警并不能僅僅查明案件的真相，更要安慰因案件而受傷的心靈。’，所以，這也是我來的目的，不是么？”

“您父親？”

“他叫加賀恭一郎，他幫助過很多人，我很懷念他，他已經(jīng)……”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起的。您是個好警察，加賀警官，您父親一定也是。”

“過獎了，里惠小姐。我可比不上我的父親。事實上，我不太明白你剛才說的‘幸江變了’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剛才的確切用詞是‘她成長了’。你能舉些具體的例子么？”

“這個，我只是覺得她怪怪的。或許是因為車禍受的刺激。但我確實覺得她變了，她能照顧好自己了。”

“什么意思？”

“額...只是一些小事，我不確定這跟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或許是我想多了，這種小事根本沒必要說……”

“還是請告訴我吧，小事往往才是關(guān)鍵。”

“好吧，加賀警官。不過我覺得這真的不太重要，她有許多地方變了，比如燒菜就是。”

“燒菜？”

“嗯，她做的菜變好吃了。以前，幸江做的菜，怎么說呢，簡直就是惡魔料理吧。但是，那天我生日，她做了一桌子的西餐，應(yīng)該可以跟米其林餐廳的大廚的手藝媲美！哦對了，這條項鏈也是那天她作為生日禮物送給我的。”

“廚藝進步了？”加賀記在了本子上，繼續(xù)說，“這么說的話，她有在暗自練習也是有可能的。”

“我也這么想，所以我說，這可能跟案子關(guān)系不大...”

“不不不，很有幫助，你繼續(xù)說，還有什么類似的表現(xiàn)？”

“我也說不清楚，總之覺得她性格都不一樣了，變得很懂事，很會體貼人。以前她可不是這樣的，我記得最早的時候，我簡直就像照顧女兒一樣照顧她……對了，音樂！”

“音樂？”

“是的，她以前總是三分鐘熱度的樣子。說什么喜歡音樂什么的，一時心血來潮買了把吉他。事實上卻總是擺在房間角落積灰，其實我知道她沒那種毅力去學習什么技能。但就是昨天，她給我彈了首《旅愁》，我真是不敢相信，那可是專業(yè)吉他手才能做到的……”

“沒有音樂細胞和刻苦努力作為支撐，卻展示了驚人的音樂才藝？”加賀自言自語道。

“就在她勸我追逐自己夢想的時候，我也下定了決心，是時候離開了。可是現(xiàn)在……”

“真抱歉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里惠小姐。”

“你又何必道歉，加賀警官。”里惠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除此之外，還有什么讓你覺得異常的地方么？”

“沒了，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好吧，非常感謝。”加賀看了一下手表，微笑著說，“我看還有些時間，里惠小姐，你可以跟我說說你自己的事嗎？”

“我自己的事？”

“是的，你自己的事。”

“這、這跟幸江有關(guān)系嘛？我的意思是，能幫助到她？”

“沒有，跟這個案子沒什么關(guān)系。純粹是出于個人關(guān)心。”加賀露出雪白的牙齒，“你要是不想說的話，也沒有關(guān)系。”

里惠猶豫了。

……

“給我把她打掉！你這不爭氣的肚子！”

“您說什么呢！媽！”

“別叫我媽！嫁給我桐原家不給我生個孫子怎么行！你現(xiàn)在就去，去把她打掉！”

“那怎么可以！”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這家我說了算！你要是想繼續(xù)跟我兒子過，就去打掉！否則，滾出我們桐原家！”

婆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里惠終于爆發(fā)了：“自從我嫁到你家，你就百般刁難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跟你說，你這個糟老婆子，我是不會打掉寶寶的，她是我女兒！”

“什、什么！你……你說什么！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里惠的臉上。

……

“真是抱歉啊！原來你還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非常抱歉，早知道我就不問了。”加賀聽了里惠的敘述，不禁連連道歉。

“沒關(guān)系，加賀警官。您只要知道，并不是因為您是警察我才會告訴您的。”

“那真是……怎么說呢，我有些受寵若驚啊！”加賀又抬手看了看手表說，“能再問一個問題么？”

“嗯？”

“那些錢，里惠小姐，隨身攜帶這么大數(shù)額的現(xiàn)金應(yīng)該不是很方便吧？那可是500萬，額...希望你懂我的意思，如果那真的是幸江騙來的贓款的話……”

“我把錢捐了。”

“什么？”

“今早來機場前，我把錢捐給兒童福利院了。”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沒拿一分錢？”

“是的。”里惠摸了摸脖頸上的項鏈，“這個，是唯一的紀念了。”

“好吧。”

廣播里響起了播報。

“好了，里惠小姐，非常抱歉打擾你了。”加賀站起身微微鞠躬，“那我也就告辭了，你還得去趕飛機呢。”

“額……好吧。”

“對了，你是個堅強的女人，真了不起！我祝你一切順利！”

“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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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了她我的聯(lián)系方式，神谷先生，我讓她想起什么就聯(lián)系我。另外，她也很擔心幸江，她請我一旦查明真相就告知她。”

“加賀警官，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問關(guān)于里惠小姐自身的事？”

“哦，純粹是關(guān)心而已。對了，她后來還是沒保住孩子。”

“怎么會？”

“里惠小姐她也只是輕描淡寫，就算她不說，我也知道原因。“

“哦？”

“一定是她婆婆，據(jù)她說她婆婆平時養(yǎng)了許多綠植，其中有蘆薈或者什么的。”

真是個細心的刑警，神谷真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