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第二醫(yī)院

住院部外圍是塊綠色的草坪，上頭也種上了不少鮮花。偶爾讓病人走出病房透透氣，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也是一種治療手段。對于住在一樓的病人，真是比樓上的病人方便了許多。離129號病房窗外的不遠處，青翠欲滴的綠草上，躺著一樣東西。如果說綠色很養(yǎng)眼的話，那這件東西就十分刺眼了——那刀柄上的雕刻十分細致，而匕首刃上卻沾滿了紅色的血跡。是的，一把精致的匕首，鋒利的刀刃似乎透著刺殺過無數(shù)江戶時代的邪惡妖魔的氣息……一只螞蟻從蟻穴里慢慢地爬了出來，在人類眼里矮小的草叢對于它來說確是高大的叢林，它慢慢地穿過“叢林”，爬到了雕刻精細的匕首柄上。漸漸的，兩只，三只……密密麻麻的螞蟻群“盤踞”在這把匕首上……

監(jiān)控室

“在往前倒一點，麻煩您了，對，就是這。”郎顏指著屏幕對著佐久間說，“你看，這時我和近美跑了過來，時間是17點45左右。”

“嗯。”

“再往前，不到一分鐘，這個護士打扮的女人走了過來，你看，進病房了。”

“看起來很可疑呀，東張西望的。不過聽你說她是暗訪記者的話就情有可原了。”佐久間說。

“她是跟著這個……女人進來的，你看。”

“哦，就是伊藤警官張口閉口的那個‘吸血鬼’，時間上看，從這個女人進去，然后是那個記者，再是到你和伊藤警官進去，前后不超過5分鐘啊。”

“沒錯。再往前倒40分鐘左右。拓哉，看，時間是17點，有人從病房里出來！”

“是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久本醫(yī)生吧？”

“對，然后再往前倒10分鐘，他走進去了。”

“也就是說他在病房里逗留了10分鐘左右。”

“是的，而且你再看，今天也就沒有其他人再進過129病房了。”

“這樣啊，你的意思是，剛剛我們現(xiàn)場查看過，靠外面的窗戶裝上了防盜窗，也就是說那里是沒辦法出入的。”

“嗯。”郎顏點點頭。

“那么，這個房間唯一的出入口就暴露在攝像頭下，也就是說，除了你和伊藤警官，進去的人只有三個，那么兇手肯定在他們?nèi)齻€之中。”

“是的。而且我說了，我覺得最有嫌疑的還是那個久本醫(yī)生。”

“為什么這么說。”

“首先是時間，我不是推測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我和近美進到病房前的幾十分鐘嗎？那似乎是久本在病房停留的時間吧？也就是說，我認為在那個所謂的‘吸血鬼’女士進去之前，死者小見山太郎已經(jīng)是具冷冰冰的尸體了；其次血跡可以證明，以防萬一我之前也拍照取證了。你看，拓哉，這是死者胸口流出的血跡，染到床單的血跡，還有脖子上的傷口和血跡……”

“哦！顏色也有差別！你的意思是，脖頸上的血跡那時相對來說是新鮮的，而胸口的血液以及染到床單的血液因為死亡時間的原因已經(jīng)有些凝固和變色了，是嗎？”

“是的。所以說什么吸血鬼殺人根本是無稽之談。致命傷是在胸口的，一定是利器所致，你已經(jīng)派人去搜查兇器了，不是嘛？”

“已經(jīng)派人在找了。”

“還有，保險起見我查了前幾天的監(jiān)控記錄。這個所謂的久本醫(yī)生出入病房很頻繁啊！”

“這點不能說明什么吧，正平？”佐久間搖搖頭，“如果是主治醫(yī)生，頻繁出入病人的房間也不足為奇。”

“那么這個呢？你看昨天晚上，大約23點20分左右，他從死者病房里出來。這么晚了難道還會去打擾病人？”

“說不定也是因為工作吧，病人有突發(fā)情況也是有可能的。”

一名警員的突然報告打斷了郎顏他們……

……

警員：“死者小見山太郎，75歲。死亡時間在17點左右，致命傷在胸口。從傷口看，死者是因匕首狀的利器刺穿心臟，大量失血而死。死者勃頸處有咬傷，傷口不致命，是死后致傷。”

“跟你說得都差不多啊，不愧是郎顏正平。”佐久間不禁贊嘆。

“那三個嫌疑人的身份呢？”郎顏問道。

警員：“哦，是這樣的，郎顏警官。櫻井里紗小姐，27歲。w市日報報社記者，證件及身份已核實；第二個是長澤麗女士，32歲，是這里的病人；還有就是久本徹也先生，34歲，死者的主治醫(yī)生。”

“關(guān)于長澤女士你們了解到什么情況了？”佐久間問。

警員：“我們以及經(jīng)詢問調(diào)查了。醫(yī)院相關(guān)人員也作證，她是這的病人。患有精神疾病，是一種叫科……科……”

“科塔爾綜合癥。”一個聲音突然冒出來。

一個醫(yī)生模樣的男人站了出來。

“您是？”郎顏不禁問道。

“警官們，你們好，我叫中川有熊，這里的醫(yī)生。如果方便的話，不妨讓我來解釋這個‘科塔爾綜合癥’，可以么？”

中川？？？郎顏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難道是……

“我記得那個時候，那個叫葉澤的護士說‘他叫福沢……良介。因為我聽中川醫(yī)生說，他的病情好像很特殊……’難道說……”郎顏回憶起來了，“中川醫(yī)生，您有個病人叫良介，福沢良介，對吧？”

“額，是的，警官。您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有聽說過，您大概是研究大腦方面的專家吧？”一個了解精神疾病以及植物人腦死亡什么的醫(yī)生，應該是這方面的專家，郎顏心想。

“也不算是專家吧。我聽說這里出事了，過來看一下，剛聽說你們在談論這個疾病，我也許可以幫忙講解一下。”中川說。

“好吧，那麻煩您說說什么是那個科……羅塔爾癥。”佐久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吧，警官，是科塔爾綜合癥。又叫行尸癥候群，其實是一種精神疾病。但說到底也是因為大腦受損導致的，患這種病的人會認為自身軀體和內(nèi)部器官發(fā)生了變化.部分或全部已經(jīng)不存在了，如某些患者稱自己的肺爛了，腸子也爛了，甚至整個身體都沒了。或者說他們會覺得自己已死，或者身體消失，間而會把自己想象成某些傳說中的怪物，比如食尸鬼、吸血鬼什么的，然后行為也會發(fā)生變化。這很類似于妄想癥，就是這樣，警官。”

“哦。是這樣啊。”眾人在中川醫(yī)生的解釋下恍然大悟。

“不……不是吸血鬼？”近美終于不再那樣害怕了，輕輕問了一句。

“作為醫(yī)護人員要相信科學，怎么會有那種無稽之談呢，護士！”中川看著近美用嚴厲的口氣說道，“我們要對抗的是疾病，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像他們警察要對抗的犯罪的人，而不是什么吸血鬼！”

“額……知……知道了。”近美被中川醫(yī)生說得語塞。

“中川醫(yī)生，謝謝您的解說。我們要繼續(xù)工作了，我想您應該也不會很閑吧？”佐久間說。

“是的，我只是過來看看發(fā)生什么事了。那警官，你們繼續(xù)忙吧，我的辦公室在二樓，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目梢哉椅摇！敝写c點頭，轉(zhuǎn)而對近美說，“走吧，護士，我們還要拯救生命，不要妨礙到警官們工作了。”

“額……我們還有些事要詢問這名護士小姐，所以……”郎顏急忙打圓場。

“那好吧，我不打擾你們了。”中川轉(zhuǎn)身離去。

“他，你覺得會和本案有關(guān)嘛？”佐久間問道。

“我覺得不像。”郎顏搖了搖頭。

……

警員：“所以，長澤女士一直說些不可理喻的話，鑒于她的病情，我們不能采用她的證詞。”

“但是，我還是在意她說了些什么，請告訴我，謝謝。”

“額，好的，郎顏警官。”警員翻開了筆錄，邊看邊說，“那位長澤女士是這樣說的。她說她感覺到有聲音告訴她，那個老頭，也就是死者，他是江戶時代有名的獵鬼師的后代。他對她的存在造成了威脅……”

……

長澤麗的證詞：我必須殺了他！不然他就會殺了我！他的匕首，刺中過我許多同胞的心臟。正好我也渴了，我想那老頭的鮮血應該不算美味，但復仇的心讓我覺得很滿足。凡人，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到了他的房間，他睡得很安穩(wěn)，非常好。他要是醒著恐怕死的就是我了。于是我就進餐了，哦，不！他的武器！他的匕首！閃著神圣的光！我不能讓它傷害我，我的手化為利爪，把他的匕首狠狠地丟了出去，丟得遠遠的！好了，沒有灼燒感了，我的牙齒會扎進他的血管，我就要飽餐一頓……

“這，這根本就是……”近美瞪大了眼睛，結(jié)巴地說，“胡說八道……”

“不，這正是事實！”郎顏反駁了近美。

“什……什么呀！正平！”佐久間問，“你不會也相信是吸血鬼殺人吧！”

“當然不是啦，拓哉！”郎顏說，“從法醫(yī)推測的死亡時間看，兇手只可能是久本徹也，不是么！”

“是啊，可是你說，那個長澤女士說的話是事實，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兇器啊！是她處理掉了兇器！”

“什……什么？”

“當長澤女士來到病房時，小見山老先生已經(jīng)死亡了！而在長澤女士自己的臆想里，小見山先生是睡著了。然后，長澤女士拔出了死者胸口的兇器，法醫(yī)推斷是匕首，然后扔掉了。至于往什么方向扔，那只有……”

“防盜窗！”佐久間恍然大悟。

“是的，防盜窗雖然不能讓人通過，但仍把匕首出去還是可以的。這就是為什么當時我們只發(fā)現(xiàn)尸體而沒有兇器！”

“我的人已經(jīng)在那里找了，應該很快能找到。”

“拓哉，找到兇器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了！”

“晤……好吧，那現(xiàn)在呢？”

“對了，那個久本醫(yī)生沒坦白什么嗎？”郎顏問。

警員：“哦，久本先生嗎?他說他只是去房間看看病人，他說根本就不知道死了人。他還多次提起他是醫(yī)生，他是救人的，不是殺人犯……”

“拓哉，我想再親自問問這三個人，可以嗎？”

“沒問題。那我也和我的人一起去找兇器吧。”

精神疾病？？？郎顏覺得這個“吸血鬼”案子結(jié)束后，他有個想法要和神谷老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