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枯木逢春,笑放金鯉
- 清秋琵琶曲
- 敗筆蘇半城
- 3175字
- 2019-02-14 22:24:37
“哈哈怕,我是蘇逐浪的兒子不假,但我卻不識得什么凌塵子,另外,莫非姑娘覺得我阮紅梅是一個會為了區區百萬紋銀低頭的人?”
“原來是價錢低了?!?
自稱花翩翩的女子邪魅一笑,抬手雙手輕輕拍了三聲,隨著她的掌聲落下,一個蒙面人自船艙內雙手奉著一個碧綠晶瑩的玉盒呈了過來。
花翩翩接過玉盒打開,頓時,沁人心脾的櫻花芳香散開,阮紅梅往玉盒內一看,原來是三顆拇指大小青湛剔透玲瓏的丹藥。
這一看不要緊,頓時驚呼出口:“瓊櫻玉露丹,竟然是枯木逢春,生死人活白骨的瓊櫻玉露丹!你是扶桑人?”
“少將軍果然是識貨之人,丹藥自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神丹玉露丹,我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只不過家里養的都是一群倭狗而已?!?
花翩翩說完就笑了,因為她已看到了阮紅梅眼中那的貪婪和渴望,人只要有了欲望,就有了弱點。
不得不說,花翩翩這一次打到了阮紅梅的七寸。沒錯,阮紅梅現在無比渴望,渴望得到這玉露丹,因為他知道有了這玉露丹,就意味著自己的大哥二哥和三哥就可以恢復武功,甚至,大哥和三哥的斷臂也能重生!
“好大的手筆,看來,這筆買賣我是非做不可了?但我有一個疑問,你們為何不直接抓了我嚴刑拷打?”
“跟聰明人談買賣自然要用聰明人的方式?!?
“我是聰明人?”
“不確定,能確定的是只有少將軍可以打開清秋寶藏。”
“前朝有一驚天動地文武奇才,傳說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他的名字叫蘇軾?!?
“一門父子三進士,兄弟皆具宰相之才的蘇東坡?”
“沒錯,他的啟蒙恩師叫作張簡之,史料鮮有記載?!?
“這與你我的買賣有何關系?”
“蘇軾晚年與王氏朝云在儋州海岸生有一幼子,名喚蘇遁,據傳幼年夭折,實則不然,蘇遁得了先天頑疾,被道士張簡之攜帶漂洋過海,去到扶桑尋藥,終獲神藥,他正是少將軍你的祖先?!?
花翩翩說完,笑了一下,莞爾沐陽,接著開口道:“少將軍可知,英宗為何英年早逝?”
阮紅梅此刻還在思索自己是蘇軾后人的問題,暗嘆一切太過匪夷所思,只道比女在誆人,聽此一問,不禁急忙問道:“為何?”
阮紅梅注意到花翩翩這妖艷女子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又把玉盒關上,才開口道:“因為蘇遁,前朝太祖皇帝趙匡胤陳橋黃袍加身,斬龍脈逆天改命,凡事有度,逆天者,因果輪回,數盡子孫,本來,大宋江山還可以穩固多年,但是,蘇遁在海外途徑扶桑去往蓬萊仙島,學得《天玄錄》中諸多秘術,一身道行已盡天人,就是他使用無上仙術,加劇了大宋趙氏因果報復,所以英宗早逝,再往后,江山搖搖欲墜,茍延殘喘?!?
“哈哈哈,無稽之談,滑天下之大稽!”阮紅梅笑了,這妖女滿嘴胡言亂語,什么仙人,什么法術,這是把自己當做三歲小孩來誆。
“少將軍不信?”
阮紅梅已懶得再去搭理她,閉口不言,眼神也冷了下來,只盯著玉盒,暗暗下了決心,這玉露丹,就是搶也要搶回去。
“信與不信,全由少將軍,這并不影響你我之間的買賣,為表誠意,請少將軍收下。”花翩翩似乎已看穿阮紅梅的心事,把手中的玉盒遞了過來。
阮紅梅這下子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不該接這玉盒。
“少將軍不必多慮,但收無妨,權當交個朋友?!被骠鎷趁囊恍?。
阮紅梅終于還是接過了玉盒,笑道:“你說過,只談生意,不交朋友?!?
“所以我只和少將軍交半個朋友,玉露丹分子母丹,少將軍此刻拿到的只是子丹,至于母丹嘛,嘿嘿,等少將軍想通了,吹響它,百萬紋銀連同母丹自會上門,后會有期!”
一支玉簫朝阮紅梅拋了過來,花翩翩卻已飛身倒退回她的船上,香風拂蕩,隨著一聲“起錨!”,花船離去如弦驚。
收下玉盒,看著花翩翩的花船漸遠,阮紅梅回頭朝舵手招呼一聲,船又起帆。
先是鬼門,再是這個叫做花翩翩的妖女,最近,天上可沒少掉餡餅,阮紅梅盯著天際水光倒影,不禁自嘲一笑,有其利必有其害,天上哪里會掉什么餡餅,如今暴元無道,民不聊生,江湖中人有誰不是無利不起早的宵小。
尤其是這花翩翩,竟然擁有世間奇藥玉露丹,其背后的勢力不容小覷。
這兩股神秘勢力同時找上自己,到底是為什么?阮紅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但當下要緊的是找到劉伯溫,天下已然大亂,尤其江南至沿海一帶,張士誠、方國珍二虎爭盤,勢不可擋,料想比般情形,朝廷出兵必在近日,到時,脫脫老賊作為兵馬大元帥,必定到來,正是報仇雪恨的好時機。
黃昏夕陽正好,船至青田,阮紅梅招呼舵手停船,帶一小廝上岸,這小廝名喚胡三,是早年跟隨郭菩薩的白蓮教徒,因是青田人士,對青田輕車熟路,所以阮紅梅此次喚他來帶路。
“稟少將軍,過了這方池塘,那一間草屋便是那劉伯溫之家?!?
站在一方柳樹依依的池塘前,胡三指著池塘另一頭的草屋說道。阮紅梅順著胡三手指的地方一看,果然柳樹后臥著矮矮一間茅草屋,笑道:“這劉伯溫倒是個有意思的人兒,聽聞他早先是給韃子們當官的,家中房屋竟然如此寒酸?!?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聲聲清脆,響亮而不失儒雅,似唱似吟。
阮紅梅少時在梅香谷也讀過不少詩書,知道這是唐代劉禹錫的《陋室銘》,順著聲音一看,這才發現不遠處柳樹下有一人頭戴斗笠,身著粗衣,依柳而坐,手執一釣魚竿,身旁一個竹簍,正在垂釣,方才那陋室銘正是其言。
似乎知道阮紅梅和胡三在看自己,那人轉過臉來,卻是個國字臉的中年漢子,看齊容貌,約莫不惑之年,下巴一把飄飄美須卻極為俊逸。
“客打何處來?欲尋何處去?”美須漢子朝阮紅梅這邊嘻嘻笑問。
先前聽其唱吟陋室銘,便覺此人不簡單,如今再看其儀表非凡,果真有世外高人的風范,阮紅梅來了興致,走上前去,抱拳行禮,答道:“本從水上來,欲尋此間有水處,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從姑蘇一路行船,自是水上來,拜訪劉伯溫,溫字水旁生,便是此間有水處。
漢子聽了阮紅梅的話,笑道:“原來又是來尋伯溫的,不才姓柳,字子良,單名一個籍籍無名的籍,號百柳魚癡,只因性愛垂釣,得此粗鄙之稱,乃是伯溫的同窗至交好友,亦是江南同年進士,客人欲尋伯溫卻是誤了時候,伯溫已去往濠州皇覺寺訪友,少則半月,多則月余?!?
“快!魚漂沉了!提鉤提鉤!”
胡三突然手指池塘水中,對著那漢子直喊,阮紅梅正要去呵斥胡三魯莽,只聽得空中絲絲而響,那漢子甩竿提上來一尾巴掌大小活蹦亂跳的金鱗鯉魚,解了鉤,又把鯉魚拋入池塘中去。
“哎呀,你這人,如此一條好魚,怎地又給放了!”胡三跺地喊道,只差氣得跳了起來,仿佛那條魚是他釣上來的一樣,阮紅梅也對這漢子放魚感到可惜。
“哈哈哈,二位莫急,放了此魚,方能釣取更多魚兒?!蹦菨h子卻顯得若無其事,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卻是為何?”阮紅梅不禁出言想問。
“魚以群居,群居者,必多有顧慮,吾放此魚,只為魚兒心安,江湖之大,何必拘泥于一魚之得失,徒然忘卻其后魚蝦也?”
漢子剛說完,只見其手中魚竿抖動,水面魚漂打旋,竟然又有魚兒咬鉤!
“快些兒提竿!小心魚兒脫鉤跑了。”胡三又緊張了起來。
“莫急莫急?!睗h子說起話來悠然自得,對于魚兒咬鉤絲毫不以為意。
魚漂沉下水中,魚線緊繃,魚竿急劇抖動,不一會兒,魚線一松,魚漂又浮了上來,卻是魚兒脫鉤跑了。
“唉,跑了!你這漢子,咬鉤的魚兒愣是白白放跑了!”胡三盯著水面搖頭嘆氣。
阮紅梅蹲了下來,愈發覺得此人頗有意思,問道:“先生為何不提竿?”
“兵不厭詐,釣魚如兵法,此魚咬鉤快而急,顯是探子,我若提竿,恐失一池大魚?!睗h子嬉皮笑臉。
阮紅梅這下越發覺得此人不凡,當即拜道:“在下有一要事,還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哈,少將軍拜錯了人,山野村夫,何德何能可助少將軍?”漢子把魚竿提上岸來放餌。
阮紅梅心頭一驚,自己未報名姓來路,這人竟口呼“少將軍”,顯然是識得自己,不禁問道:“先生識得在下?”
“鄙人不識少將軍,卻識得那位朋友的裝束,頭系紅巾,自水上而來,再依口音、相貌而判,江南一帶紅巾,此刻還有功夫到處走動的,恐怕也只有姑蘇,早聽聞姑蘇紅巾義士的首領是個少年英雄,其余已不用鄙人細說?!?
話說完,胡三還沒來得及喊沉漂,漢子手抖甩竿,一尾大鯉魚就被漢子甩進魚簍內,又快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