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地山謙（）

謙卦為全《易》第十五卦，在大有卦之后，豫卦之前。《序卦傳》稱：“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謙；有大而能謙必豫，故受之以豫；豫必有隨，故受之以隨。”大有卦資源豐富，不可驕侈揮霍，須謙和低調才能保有富強安樂，才能吸引眾人追隨。這個說法未免太淺，由大有至隨的時序變化非常精微，得深入理解才能了悟，《序卦傳》作者未必不知，限于篇幅只好從簡。

前文解大有卦時已述明，“大有”絕非“有大”，標榜大家都有，而非一陰擁有眾陽，那樣反成壟斷了！《序卦傳》兩提“有大”，引人誤會，必須駁正。

“謙”字為“言之兼”，表示一切言論主張兼顧各方利益的平衡，絕不行壟斷欺壓之事。同人、大有所戮力建構的大同社會，“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人際問題妥善后，還要進一步處理好人與天地自然間的關系，不浮濫開發，不破壞生態，滿招損謙受益，此即謙卦之道。謙之卦序第十五，亦有甚深意蘊。“洛書九宮數”（如圖）縱、橫、斜三數相加皆為15，顯示從任何角度看都一樣持平。

謙卦（）上卦坤順為地，為民眾，下卦艮止為山，“九三”一陽剛健有實，卻止于地下服務群眾，任事不圖名利。豫卦（）上卦震動，下卦坤順為地，為民眾，“九四”一陽強悍活躍，動于地上領袖群倫，叱咤風云求表現。謙卦待人平和謙恭，彬彬有禮；豫卦熱烈奮發，積極行動，領導者往往顯現個人中心的生命情調。“豫”字左邊的“予”為我，即突顯自己為宇宙萬象的中心，由自我出發，去探討和周周遭世界的關系，是否可預測而提早預備，以趨吉避兇，得享豫樂。

“豫”有伸張個人意志、積極備戰之意，“謙”則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力圖和平共存。兩卦相綜一體，近乎同時并在，實有極深意涵，也大可巧妙運用。《六韜·發啟第十三》有云：“鷙鳥將擊，卑飛斂翼；猛獸將搏，弭耳俯伏；圣人將動，必有愚色。”猛禽猛獸將要撲擊獵物時，一定先擺出最低的姿態，使對方疏于防范；英雄豪杰出手前，也會裝愚鈍，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謙”的另一面為“豫”，表面低調平和，可能暗含殺機，卑飛俯伏的動作，正是預備攻擊的前兆；“豫”的另一面為“謙”，擺出作戰的姿態，其實目的是和解。這種和戰兩手策略，有些類似師、比二卦的交相運用，在人生各方面經常遇到，須懂得不為表象所惑，才能應對得宜。

《雜卦傳》稱：“謙輕，而豫怠也。”謙、豫相綜，這是互文見義的論斷。謙輕則豫重，豫怠則謙不怠，這是什么意思呢？“輕”是將個人的名利權位看得輕，所以能謙和為人服務；“豫”則我執甚重，竭力凸顯自己。“豫”的熱情領導如果成功則可，若未達成預期而失敗，激發起的士氣反而更見懈怠，這就是期望愈高，失望愈大。“謙”則不然，以平常心持續服務，成敗在所不計，反而可以力行不怠。

前些年有本美國出版的經營暢銷書，英文書名為《Good to Great》，臺灣中文版譯為《從優秀到卓越》，并以A及A+做區分，以探討基業長青的奧秘。該書將企業成敗系于領導者，而領導風格劃分為五級：第四級優秀的領導，深具群眾魅力，本身才情出眾，善于提出輝煌的愿景，以激勵人熱情參與。第五級卓越的領導，宅心仁厚但意志堅強，謙沖為懷而勇敢無畏，成功歸功他人，有過自己承擔。第四級領導似豫卦“九四”，最高的第五級領導似謙卦“九三”，往下卦爻深入分析后便可理會。三、四爻居卦中人位，為是非輻輳之處，謙、豫二卦唯一陽爻處人位，和比、師二卦處天地中心之位不同，承上啟下的人際互動關系，特別重要。

謙。亨，君子有終。

謙卦為全《易》功德最圓滿的一卦，卦跟六爻非吉則利，幾乎沒有任何瑕疵。其他六十三卦，爻辭總是有吉有兇，連乾、坤兩卦都不例外：乾卦“上九”“亢龍有悔”，為“窮之災”；坤卦“上六”“龍戰于野，其血玄黃”。乾為天，坤為地，天地猶有所憾，為何謙卦獨能全吉？謙卦《彖傳》中會有說明。

人能謙和，萬事亨通，而且必得善終。“亨”為嘉之會，“嘉會足以合禮”，人間各種禮制的建立，就是為了促進交流并消弭爭端。《系辭下傳》第七章排比憂患九卦，履（）為第一，謙為第二：“謙，德之柄也……謙，尊而光……謙以制禮。”“柄”為入手處，人生修行執持謙德，方能進入真理大道之門，方可贏得各方尊重而現光明。“履以和行”是依禮而行，禮因何而制定呢？則源于謙。履、謙二卦相錯，相反相成，觸類旁通。

《詩·大雅·蕩》有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人生通常都會有光輝的一段，剛開始干的時候很起勁，卻極少維持到最后。轟轟烈烈起手，羞羞慚慚結束的事跡太多太多。謙卦之所以難能可貴，就在結果圓滿。《論語·子張篇》記子夏的感慨：“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能力行謙道者，可躋于圣人的境界。坤卦“六三”“無成有終”，需卦“九二”、“上六”終吉，訟卦“六三”“貞厲，終吉”，同人卦“九五”“先號咷而后笑”，都屬人生佳境，值得再三玩味。

 

《彖》曰：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終也。

 

謙卦下卦艮，止欲修行有光明之象，艮卦《彖傳》稱：“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九三”一陽在下，博施濟眾，又為“天道下濟”之象。謙卦上卦坤為地為民眾，地位本卑微，卻高升在上接受福報供養。天道好還，已經盈滿的會變虧損，原本不足的會受增益，例如月亮每月的盈虧變化就是這樣。大地風貌的變遷亦然，滄海桑田，高岸為谷，低谷為陵，河道滿了就會溢流至其他空洼處。冥冥不可見的鬼神，對資源太多且驕矜自滿者會危害懲罰，對資源不足謙和待人者會福佑照顧。人情也是厭惡驕盈，而喜好謙恭。民諺“滿招損，謙受益”，真正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質諸鬼神而無疑，宇宙間一切有形無形的力量都依循這個法則。因此，謙德之人一定蒙受尊重而光顯，雖謙卑處世，卻沒有人能真正超越他，謙謙君子必得善終。

謙為解決人事紛爭的美德，如大海下百川包容消化一切。《中庸》稱：“小德川流，大德敦化。”老子則論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卑而不可逾”，“尊而光”，謙卑反而造就了最后的崇高，謙德其實是最有競爭力的。乾、坤二卦只談天地，有“亢龍之悔”與“龍戰之災”，謙卦全面照應天地人鬼神，故而圓善有終。

《文言傳》皆乾卦“九五”暢發大人之義：“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天弗違，后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大人為知《易》行《易》的最高境界，所作所為與天地人鬼神皆能相合。據此，謙德還不僅僅是圣人的修為，已經躋于大人的極境矣！

《韓詩外傳·卷三》記述，周公曾告誡其子伯禽曰：“《易》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其國家，小足以守其身，謙之謂也。”謙和受益，自古即為共識。

 

《象》曰：地中有山，謙。君子以裒多益寡，稱物平施。

 

謙卦上卦坤為地，下卦艮為山，山本來高于地面，而今卻藏于地中，有謙抑之象。“裒”字為引聚，“裒多益寡”，指多方引聚資源以擴大生產，創造財富；“稱物平施”，則是視對象不同而均勻合理地分配，以弭平紛爭。經濟學的基本原則就是生產和分配，謙卦這八字就是一部經濟學，做到了，即成就富而好禮的美好社會。由于謙卦涵蓋天地人鬼神所有層面，發展經濟的同時，兼顧到自然生態與歷史文化的保全與均衡，為永續發展的極好范例，值得現代人深思取法。

過去一些錯誤的解釋，將“裒”字說成是減少，減多益寡以追求公平正義，齊頭點的形式平等只會造成怠惰，社會總財富不易增加。聚多則將餅先做大，水漲船高自然益寡，整體致富后，再求合理分配，考慮貧富與個人不同的條件，加權平均，才是立足點的真正平等。中國內地改革開放三十余年的成功經驗，脫貧致富，欣欣向榮，即為創造和諧社會的極佳例證。

占例

● 2009年10月中，我在講述易理與佛學的課程中屢有新悟，跟學生討論一些人生終極關懷的問題，也意趣橫生。有次談到基督教，占問：上帝是什么？得出不變的謙卦。全《易》最好的卦，天地人鬼神皆獲福佑，亨通且圓善有終。前大有卦“上九”占例，問宇宙有無造物主、人格神存在，易占答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與此例合參，深富啟發性。大有“上九”下接謙卦，由人際和平更擴充至人與天地鬼神的全面諧衡，自中即蘊含有天，小宇宙就是大宇宙的具體而微的呈現，上帝、道、佛性、乾元，就在人的心性中啊！

● 2004年9月下旬，我已在用心探索易理與佛法間的關系。《楞嚴經》上說末法時期群魔亂舞，且現佛相以迷惑眾生，很難辨識。針對這種魔強法弱、佛皮魔骨的現象，修行人當如何辨識？易占答以不變的謙卦，又是精彩之極，準確到位。謙德至高，天人同欽，鬼神敬服，識魔降魔絕對沒有問題，必然亨通有終。

● 2009年11月下旬，我占問自己的佛學造詣如何？得出不變的謙卦。一則表示佛學全面探究天地人鬼神的互動關系，而我已進入狀況；二則也指繼續謙虛學習，假以時日，可圓善有終。

● 1993年9月下旬，我在那家出版公司負責實際經營，勵精圖治下績效卓著，但股權之爭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遲早會生后患。當時占問：再多方努力一年，可不可能真正主導公司？得出比卦“六四”爻動，已如前述，外比從上，為受制于人的宿命，沒有任何奇跡。于是續問我應如何處置？得出不變的謙卦。只能低調謙和，盡量兼顧各方勢力與利益的均衡，才能“君子有終”。

● 2010年11月上旬，美聯儲宣布將推行第二輪量化寬松措施（QE2），以購買公債的方式，增加六千億美元供應量，刺激景氣復蘇，改善居高不下的失業率。這種靠印鈔票以振興國內經濟，卻極可能以鄰為壑的做法，實在令人反感。當時我占了一系列的卦，問世界各國家或地區可能受的影響，首先是概略來說，對全球的經濟如何？得出不變的謙卦。看來還好，亨通君子有終，《大象傳》稱“裒多益寡，稱物平施”，尤其傳神。聚多益寡，水漲船高不成問題，難的是稱物平施，料想其他各國也會全力自保，不可能任其為所欲為。

● 2011年5月下旬，我與兩位師兄赴鄂、湘一行，距前次隨父母返鄉又快十年，住在長沙岳麓書院當晚，我占問此生與湖南一地的緣分？得出不變的謙卦。祖籍地無有不好，“謙亨，君子有終”，將來若有服務桑梓之處，亦當用心盡力。

● 2006年7月上旬，我給學生講三十六計與《易經》的關系，“借刀殺人”為不變的謙卦。謙、豫二卦相綜，一體兩面，豫卦建侯行師，謙卦貌似平和，借力使力，用涉大川。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初六。謙謙君子，用涉大川，吉。

《象》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

 

“初六”居謙之初，又在全卦最基層的位置，有謙而又謙的低調之象，順勢用柔，度過一切重大險難而獲吉。“自牧”即修養自己，謙卑恭謹，與人無爭。《彖傳》稱“卑而不可逾”，最后沒有任何人能超越，真是不爭之爭啊！本爻爻變，為明夷卦（），“利艱貞”，“用晦而明”，涵容忍耐的功夫一流。

 

“用涉大川”和“利涉大川”不同。前述需卦、同人卦卦辭稱“利涉大川”，訟卦稱“不利涉大川”，往后還有許多卦爻亦復如是。唯獨謙卦“初六”稱“用涉大川”。“利”與“用”不同，“利”字以刀取禾，本身有實力有利器，是用剛用自有資源；“用”字似網罟，憑借人際網絡調度他人資源，為借力使力，順勢用柔。謙初卑恭已甚，與人無爭，各方受益而度過險難，故稱“用涉大川”。《老子》第四十章稱：“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第十一章直稱：“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將利與用的區別講得很清楚。

占例

● 2007年中，有一位女學生上課中休時問占。她的夫婿任職外商金融界高層，公司想調他去英國干幾年，家庭因素頗費躊躇，自占得謙卦“初六”爻動，爻變有明夷卦之象。遠赴重洋，須謙和低調處理好各方關系，以“用涉大川”，公私若難兩顧，則會相當辛苦。當然，理論上謙卦沒有壞爻，去亦未嘗不可。后來他們還是放棄了出國的機會，工作上不差，長久糾葛兩代的家庭因素仍舊造成二人離婚，看來明夷之象事出有因。

六二。鳴謙，貞吉。

《象》曰：鳴謙貞吉，中心得也。

 

“六二”中正，上承“九三”謙卦主爻，陰承陽柔承剛，衷心信服其偉大的理念及實踐，而起共鳴，進而為之宣揚推廣，讓天下更多人分享。這樣依正道干事，必可己立立人、己達達人而獲吉。本爻變，為升卦（），表示大力推廣的結果，使“九三”的志業青云直上，成就非凡。一般所謂的護法或功德主，即“六二”所扮演的角色。

占例

● 2010年元月中旬，我給學生講授《金剛經》，至《離相寂滅分第十四》，佛祖跟須菩提說忍辱波羅蜜，前生為歌利王割截身體，節節肢解時，不生嗔恨。我問何以故？占得謙卦“六二”爻動，爻變有升卦之象。面對天地人鬼神，中心謙恭和柔，以待一切橫逆之境，遂得升入修行的更高果位。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無一切諸相，故成諸佛。

● 1998年12月初，我受邀參加某易學團體的座談，主題是“臺灣當代命理活動的理念與策略”。當然將易學視為命理是謬誤和器識不足，借此機會正好駁正，也配合談了談命理活動發展的情形。當時還占了兩卦：命理活動的理念為“遇鼎之坤”，策略為謙卦“六二”動，有升卦之象。鼎卦（）《大象傳》稱：“君子以正位凝命。”坤為眾，也是順勢之意。命理活動應教導廣土眾民正確認識自己，依理順勢，好好修行以落實天命。謙卦謙和服務人群，面對天地人鬼神的綜合效應，推廣引人共鳴，以提升命理指導的績效。謙卦為眾而非為己，若自私自利，以術自炫，甚而招搖撞騙，圖財謀色，必然不得善終。

九三。勞謙，君子有終，吉。

《象》曰：勞謙君子，萬民服也。

 

“九三”陽居陽位當位，為下卦艮山之頂，止欲修行已至登峰造極之境，正為全卦謙德精神之表率。勞心勞力為群眾服務，對社會有大貢獻卻不居功，這樣的有德君子必得善終，天下萬民心服口服。本爻爻變，為坤卦（），正是廣土眾民厚德載物之象。爻辭與卦辭近乎全同，為全卦之主。

《系辭上傳》第八章引用此爻爻辭，稱：“子曰：‘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語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禮言恭，謙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伐”是夸耀自大，有功勞而不夸耀，不自以為有德，厚德載物到了極點，不爭名、不爭利，甘居人下持續服務。德業盛大，待人謙恭，這樣的人必為眾人所欽服，不在其位，功德永遠長存人心。“存”與“在”不同，左上同一部首，為“才”之意，亦即資源。“在”為“土之才”，是重視當下這塊土地的資源，“存”為“子之才”，則考慮到給后代子孫留下些什么東西。謙德影響深遠，“存其位”，而不止是“在其位”。

《論語·公冶長篇》記孔子與弟子言志，顏淵說：“愿無伐善，無施勞。”伐、施皆為夸耀之意，勞謙行善，絕不驕矜自夸，難怪為孔子所激賞。

謙卦“九三”處“六二”、“六四”之間，為坎水流動之象。《說卦傳》稱：“坎者水也……勞卦也，萬物之所歸也，故曰勞乎坎。”爻辭稱“勞謙”正相宜。《老子》第八章稱：“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三十二章稱：“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于江海。”六十六章則稱：“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是以圣人處上而民不重……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勞謙若水，卑恭服務，利萬物而不爭，獲萬民歸心。圣人處上而民不重，正是《雜卦傳》所稱“謙輕”之意，不給民眾帶來壓力，領導得的自然而然。

占例

● 1993年3月下旬，我妻懷孕即將生產，由于胎位不很正，B超檢驗又是男孩，我有些擔心能否順產。問占的結果為謙卦“九三”爻動，“勞謙，君子有終，吉”。爻動有坤卦之象，坤順也，坤為母，一定順利生產，母子均安。謙卦外坤為母為腹，內卦艮為少男，亦與胎兒性別相同。4月8日麟兒降生，取名春麟，一方面取春季時節，一方面也有《春秋經》西狩獲麟、天下太平之意。長女真儀大弟弟8歲多，為太老師取的名，有大易“太極生兩儀”之意。《易》與《春秋》為中國經學雙璧，這對姐弟也是我們夫妻的至愛寶貝啊！

● 2003年6月上旬，時當SARS肆虐期，我占問臺灣信息產業未來三至五年的策運，得出謙卦“九三”爻動，有坤卦之象。“勞謙，君子有終，吉”，業績是會不錯，但還是賺的辛苦錢，畢竟全球代工生產的利潤太低，殺價競爭已至微利的地步。坤卦廣土眾民，為吃苦耐勞之象，大勢如此，不得不然。占算時，正與大一同窗李焜耀會晤過不久，他想在短期內自創品牌成功，只怕大大不易。

● 2010年6月下旬，我和幾位學生會面，他們都精通信息計算機的操作，其中一位曾成功研發出“大衍之術”的程序，試驗很久都相當準確，但仍偶有不穩定的現象。為圖盡善盡美，討論有無改進空間，他提出故障時自動切換成手占模式的設計，但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手占？果然，仍用傳統親手操作的方法為謙卦“九三”動，“勞謙，君子有終，吉”。就是辛苦多花些時間，但比較準確且穩定，更均衡反映出天地人鬼神全方位的作用及影響。

● 2009年年底，我盤算家中四人來年的運勢，女兒真儀為謙卦“九三”爻動，有坤卦之象。勞謙有終吉，固然不錯，但工作太辛苦，而這確實就是她次年的寫照。女兒臺大外文系畢業后，赴英留學一年，拿到碩士學位后返臺，不久即進入出版界做編輯，等于走了老爸的老路。出版社在內湖，離新店居家甚遠，晚上及周末周日還常加班，臺灣這些年不景氣，年輕人工作大多超時，令人不忍，卻也無奈。

● 2010年2月底，我的《四書的第一堂課》書稿快殺青，針對仲尼弟子及后世幾位大儒，有占其修為境界，順便也問了我的老師愛新覺羅·毓鋆，結果為謙卦“九三”爻動，有坤卦之象。“勞謙君子，萬民服也”，真是說得精切！毓老師已于2011年3月20日仙逝，享壽106歲，在臺講經一甲子，育才無數，贏得學生無上的尊重與懷念，完全是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的典范。

六四。無不利，撝謙。

《象》曰：無不利撝謙，不違則也。

 

“六四”陰居陰位為正，進入外卦坤廣土眾民之境，順“九三”“勞謙”有成之勢，繼續大力推廣發揮，使域外更多的人受福。“撝”同“揮”，“九三”“勞謙”，已打下穩固的基礎，確立謙和服務的正道規范，“六四”發揚光大時，不可違反其基本原則。“無不利”申明在前，表示經過內卦三爻的努力后，形勢已一片大好，依循去做即可，不必另搞一套。本爻爻變，為小過卦（），謹小慎微，依原則發揮時，勿偏離原始精神而致過與不及。

《文言傳》論及乾卦時有稱：“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六爻發揮旁通情也。”乾卦所昭示的天道，需透過不同時位的發揮，觸類旁通，以顯現其真實情狀。《系辭上傳》第九章論筮法亦稱：“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基本規則確立后，引申發揮，觸類旁通，可將天下事都悟通做通。六爻全變的錯卦也稱“旁通卦”，變動再劇烈，也能找出規律，解決錯綜復雜的問題。

“不違則”的“則”，即天道自然的規律，乾卦《文言傳》稱：“乾元用九，乃見天則。”“群龍無首，天下治”，“云行雨施，天下平”，勞謙不伐萬民服，都體現大公無私的自然法則。同人卦“九四”私心用事，據勢爭奪，《小象傳》勸其放棄，稱：“困而反則也。”“則”字為用刀在貝殼上刻畫，是為人人都應遵守奉行的金科玉律啊！

六五。不富以其鄰，利用侵伐，無不利。

《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六五”居謙卦君位，有維持全卦和平秩序的責任，謙德之所以能亨通有終，就在擴大生產且公平分配，如《大象傳》所言。“九三”勞謙，創造了社會的公共財富，可視為內卦的擴大生產，再經“六四”“撝謙”，更增其富，“六五”統領全局，需注意均衡分配了。“不富以其鄰”，正是分配出了問題，有人陰虛不富，以鄰為壑，將相當負面的情勢轉移波及周邊近鄰。這時領導當局須毫不猶豫強勢介入，將影響公平秩序的禍源遏止或制裁，這就是“利用侵伐”。由于侵伐是為了整體的安危，不是為個人私利，大家也都接受，故稱“無不利”。“九三”“勞謙”而不伐，萬民敬服，“六五”“利用侵伐”，“征不服”亦無傷。按爻序由內而外、由下而上的發展歷程看，先有“勞謙”的基礎，令人信服，再出手“侵伐”，得獲認同，也是非常合理。

謙卦六爻爻辭多有“謙”字，唯獨“六五”不言“謙”，這是《易》卦特有的不言之象，值得習《易》者深思。我們在前面已經闡析過蒙卦“六三”不言蒙、需卦“上六”不言需、師卦“上六”不言師、同人“九三”、“九四”不言同人的道理。《系辭上傳》第十二章記述孔子的話：“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圣人之意，其不可見乎？”《易》辭精簡扼要，往往還有言外之意，得善自體會，了悟會更深更透。《論語·衛靈公篇》記子曰：“當仁，不讓于師。”謙卦主張謙讓不爭，“六五”君位卻不讓，因為大仁不仁，寧可一家哭，不可一路哭，鏟除害群之馬后，天下可安矣！大有卦倡導世界大同，《大象傳》不是照樣講“遏惡揚善”么？遏惡正為了揚善，除暴以期安良啊！

謙卦不僅僅考慮人際國際的和平，連人與天地自然的互動也敬慎以待。舉例來說，地球生態變化的影響是跨國界的，若有國家濫墾濫伐熱帶雨林，造成環境的嚴重破壞，聯合國就可以干涉禁止，臭氧層的破洞以致全球暖化，必須訂定國際公約節能減碳，亦復如是。其他例如傳染病疫流行、金融風暴肆虐等都是。除了自然環境外，重要的人類文明遺產亦應尊重保護，不容任何個人團體或國家肆意破壞，這才合乎天地人鬼神都福佑謙德的精神。“六五”“利用侵伐”，正是所謂替天行道啊！

“不富以其鄰”亦見于泰卦“六四”爻辭，正是由盛轉衰的征兆，若掉以輕心不防備，將產生連鎖反應般的災難，一路崩跌至“上六”“城復于隍”的滅亡情境。泰卦與謙卦的上卦皆為坤，一旦出現危機，順勢發展的結果必至傾覆，所以得及早處置。小畜卦“九五”爻辭稱：“有孚孿如，富以其鄰。”好事壞事都會由近及遠傳播，人生在世，得特別注意鄰近周邊的關系。

“侵”與“伐”還不同，“侵”較淺，警告意味濃厚，“伐”則大張旗鼓深入痛擊。“利用侵伐”，“侵”若收效，則適可而止，不然則繼之以“伐”，這也是國際行事的規范。《周禮·夏官》稱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馮弱犯寡則眚之，賊賢害民則伐之，暴內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弒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外內亂鳥獸行則滅之。”眚、伐、侵、正、滅等字都見于《易》卦爻辭，各有其含義及適用情境。

謙卦“六五”爻變，為蹇卦（），大家遭遇困難時，須同舟共濟。《系辭下傳》第九章稱：“三與五，同功而異位。”“勞謙”與主持公平正義的“侵伐”并行不悖，分工合作，以保障天地人鬼神間的安寧。

占例

● 1993年7月中，我在那家出版公司任總經理，為免困擾，居然建議老板換掉其至親的財務主管，觸到了最敏感的痛點，晤談之后氣氛很糟，當然也被打了回票。受挫后，占問如何善后？得出謙卦“六五”爻動，有蹇卦之象。我們的相處一向平和，這回卻真的生了變化，“六五”當然是指仍居君位的老板，擔心“不富以其鄰”的骨牌傾倒，不客氣地“利用侵伐”，而我也只能屈從。爻變為蹇，雖然大敵當前仍須合作，卻已有了芥蒂，為十個月后的回朝反撲埋下了地雷。

● 1999年元旦，我作年度之計，問當年“謀道”的策運，得出謙卦“六五”爻動，有蹇卦之象。低調謙和已久，看來會有轉守為攻的反擊之勢。當年那家出版公司營運每況愈下，內外糾紛不斷，且被媒體公然報道，等于名存實亡；社會大學的授《易》課程，因其經營失利也陷危機；我老師那兒的弘道志業未見開展，似乎一切又到了個新的轉關期。果然，冥冥中皆有安排，當年最后一季，《中國時報》文化廣場開張，我的《易經》課招生爆滿，同時開了三個大班，每班近百人。當時跟老學生笑談授《易》進入量產時代，確實從此也帶動許多新的機緣萌生。

上六。鳴謙，利用行師，征邑國。

《象》曰：鳴謙，志未得也；可用行師，征邑國也。

 

“上六”居謙卦之終，將轉豫卦的戰備狀態。豫卦辭稱：“利建侯行師。”故而“六五”、“上六”皆有行師侵伐之象。隨著謙卦的爻位愈高，愈難維持原先謙和低調的態度，恐怕也是人之常情，勢弱時倡導和平，強大后難免驕矜。“上六”和平已至最后關頭，仍不輕易動武，先號召呼吁和平解決紛爭，國際上所謂的“哀地美敦書”（拉丁文“ultimatum”的音譯，意即最后通牒），最后通牒即是“鳴謙”。“上六”與“九三”“勞謙”相應與，對其理念有共鳴認同，時移勢轉仍想盡量維系，故而先打招呼。這與“六二”上承“九三”的“鳴謙”不同，彼時爻位猶低，內卦情勢較單純，而今“六五”侵伐在前，已創先例，外卦或高層的情勢復雜得多，謙和不易啊！

“志未得”，是說“鳴謙”未獲善意響應，和平之志難以實現。既然仁至義盡，遂利用為借口出兵攻打，雖非美事，國際輿論也能接受。“六五”“利用侵伐”，屬國際戰爭，必須大公無私合乎整體利益；“上六”“利用行師，征邑國”，則為國內戰爭，據城邑為國，等同造反叛亂，關門打孩子屬內政，域外列強都不便干預。本爻爻變為艮卦（），障礙如山，和諧互動困難，其《彖傳》稱：“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敵應，不相與也。”彼此敵意對峙，不愿和解，只有訴諸武力解決。

以身體易練功觀點來看，謙卦下盤艮卦，不動如山，上身坤卦，柔和順勢，如風擺楊柳，是極高修為的表現。正因下盤立樁甚穩，所以上身順勢，可隨心所欲出拳攻擊，這也是兵法立于不敗之地，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的道理。謙卦六爻全變為履卦（），履卦“六三”胯部未松柔，遂有“履虎尾”遭虎噬之兇。由履勤練至謙，顯然氣脈已開，功力大進。

占例

● 1994年3月中，我在那家出版公司負責經營已至最后關頭，老板在外走投無路，鐵了心要回朝掌權，市場派的大股東意向未明，而經營層實無力抗拒所有權的施壓。當時我無奈之下，占問股爭鹿死誰手？得出謙卦“上六”爻動，有艮卦之象。“利用行師，征邑國”，外拒強權干預，出手懲治內部，看來我們這些經營高干情勢不妙，白白辛苦，還落得里外不是人，令人難受已極。

● 2008年10月底，我應學生溫泰鈞之邀赴宴，順便替他看看諸般事業的經營狀況。他的父親溫世仁是鼎鼎大名的俠商，對兩岸的經貿與文化交流都很有貢獻，不幸于2003年年底中風病逝。世仁先生最膾炙人口的義行，是在甘肅黃羊川的窮鄉僻壤推動的信息教育，以及進而擴充的千鄉萬才計劃。然而時移勢轉，他過世后，這項志業是否繼續亦成難題，至少黃羊川的部分，應可改弦更張了！如何作后續處理呢？得出謙卦“上六”爻動，有艮卦之象。艮為止，《彖傳》稱：“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此一時彼一時，人生行事不必膠柱鼓瑟，完全可以與時俱進，不必拘執。謙和服務已至極，往后要整頓內部，轉型發展了！

謙卦多爻變占例之探討

有關謙卦六爻單變的解析已畢，下面進入更錯綜復雜的多爻變的占例探討。

二爻變占例

占事遇卦中二爻動，若其中一爻恰值宜變之位，該爻為主要變量，以其爻辭為主論斷，另一爻辭為輔參考。兩爻齊變所成之卦象亦可權衡考慮，一般還是以本卦卦象為主。

● 2010年9月中，我應邀赴德國慕尼黑授《易》，跟外國人講《易經》真是難得的經驗，還好翻譯極強，幾天課算是功德圓滿。然后主辦單位招待市區游覽，參觀了不少很有內涵的大教堂。我有天坐在長板凳上，仰觀氣勢雄偉的廳堂，以手機占問：西方文明中教堂的功能為何？雖有些明知故問，易占給的答案還是很精彩，得出謙卦三、五爻動，“六五”值宜變成蹇卦，兩爻齊變又有比卦（）之象。謙德通天地人鬼神，“九三”“勞謙”為世人服務，贏得萬民敬服；“六五”獎善懲惡，主持公理正義，以救贖蹇難中受苦的人心。比卦提供有力的依靠，維系世間穩定的秩序，遇謙之比，教堂之用大矣哉！

● 2011年6月上旬，我們策劃在小兒春麟考完大學指考后家庭旅游，從其夙愿，選定希臘十日觀光。雖報名旅游團甚早，名額尚不足成行，當時占問能順利成行否？得出謙卦三、五爻動，“六五”值宜變成蹇卦，齊變則有比卦之象。“勞謙，君子有終，吉”，“利用侵伐，無不利”，等候過程雖有些辛苦，最后比卦相偕出游絕沒問題。謙德通天地人鬼神，希臘為西方文明的重要發源地，可觀覽之處甚多，大家放松心情游覽，肯定身心受益。行程未定前，還同時報德國及捷克之旅的另一團，結果該團終未成行，我們一家四口還是去了希臘。8月24日出發，飽覽山海秀色及神殿、博物館的人文蘊藏。9月初家人隨團返臺，我則由雅典直飛慕尼黑，接連十天給德國人講《易經》，三周在外旅行，寓教于樂，也寓樂于教，倒是不覺得辛苦。

● 2006年2月下旬，我正在寫《詳解易經系辭傳》的書，為未求深入義理，針對《系辭傳》每一章，都作了占測。下傳第九章的主旨為謙卦二、四爻動，齊變有恒卦（）之象。前占例謙三、五爻動，本占例二、四爻動，都是“同功而異位”的關系，由不同的時位提供謙德的服務。《系辭下傳》第九章全面探討《易》卦六爻的性質，并深刻闡析其間奧妙的分工關系，“同功而異位”恰恰即為本章所提出。“《易》之為書也，原始要終，以為質也。”“謙。亨，君子有終。”重視整體的平衡互動，才容易得到最好的結果。“若夫雜物撰德，辨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謙為言之兼，各方面兼顧考慮，才能把是非利害看得周全完備。中爻指二至五的中間四爻，本占“六二”“鳴謙”、“六四”“撝謙”，內外先后協助“九三”“勞謙”，而有發揚光大之功，皆為中爻之效。恒卦為持之以恒的真理追求，《大象傳》稱：“君子以立不易方。”《系辭下傳》此章講出了永恒的真理，值得好好品讀。

● 1993年9月初，我在臺北新店地區積極物色新居，看上了目前住的房子，小區名“康和春秋”，也合我意。經談判殺價后，占問若買下如何？得出謙卦初、二爻動，“初六”值宜變成明夷卦，兩爻齊變，又有泰卦（）之象。謙卦“初六”“卑以自牧”，“用涉大川，吉”，雖有初期明夷卦“利艱貞”的辛苦，熬過后“鳴謙貞吉，中心得”，應可致泰。于是下訂簽約，完工住進來十多年，除了“921”地震有些慌亂外，一切康安。

● 2010年12月中旬，以易理印證佛經的課講多了，言談中不免涉及前世今生的話題。我純為好玩，占問自己上一世的角色為何？得出謙卦三、上爻動，齊變有剝卦（）之象。先“勞謙”服務人群，后“鳴謙、行師、征邑國”，遂有剝卦刀兵之象，究竟是什么志向未得實現呢？“地山謙”與“山地剝”為上下交易之卦，原本藏于地中的山冒出地面，反遭風化剝蝕之害？謙卑而不可逾，真人不露相；剝徒有其表，露相非真人？

2011年元月上旬，仿佛教“一大事因緣”的說法，問我為何此生出現于世？得出謙卦“九三”爻動，有坤卦之象。入世為廣土眾民勞謙服務，不再鳴謙行師，真是乘愿再來補修學分，以期功德圓滿？謙德通天地人鬼神，若當真如此，倒是得珍重此生好好修行，莫再虛度或空留遺憾！

● 2003年8月上旬，七夕剛過，我心有所感。自1994年中退出職場經營，已近十年，當時自勵奮發，期許第二春“十年乃字”，可有一定成果？結果占出謙卦二、上爻動，齊變有蠱卦（）之象。“蠱”為任事以繼往開來，《彖傳》稱：“終則有始，天行也。”《大象傳》則期勉：“君子以振民育德。”專業講經十多年，“遇謙之蠱”，應該功不唐捐。謙卦“六二”、“上六”皆“鳴謙”，先“中心得”，后“志未得”，頗似蒙卦“九二”、“上九”的先“包蒙”后“擊蒙”。教育志業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 1997年11月下旬，我占問一畫開天地的伏羲氏是否確有其人？得出謙卦初、三爻動，有復卦（）之象。謙為言之兼，立言兼攝天下事，包羅萬象，巨細靡遺；復為生生不息的核心創造力，一元復始，萬象更新。“遇謙之復”，不正是易學思想的開辟鴻蒙嗎？復卦“初六”謙沖自牧，“九三”勞謙有終萬民服，都合乎古代傳說中人祖羲皇的形象。謙、復又為憂患九卦之二，《系辭下傳》第七章稱：“作《易》者，其有憂患乎？”謙為“德之柄”，復為德之本；謙以制禮，復以自知。伏羲為上古人民制定許多規范，神智天啟，不由人授，仰觀俯察，而作八卦，遂成開辟華夏文明之功。

● 2009年11月中旬，我們學會在臺北縣烏來鄉臺電訓練中心辦秋季研習營，主題為“利用安身以崇德：《易經》與養生”。我在會上發表論文：《由頤觀復，養生有主——大易養生術初探》。文末有占中醫治療的特色，得出謙卦初、三爻動，有復卦之象。謙卦和平不爭，兼顧節氣等自然環境與人類身心的動態均衡，圓善有終；復卦“出入無疾”，使病人徹底康復。“遇謙之復”，中醫有其高超的智慧。

● 1997年4月下旬，我讀《易》至履卦“上九”，爻辭稱：“視履考祥，其旋元吉。”想徹底搞懂其含義，針對“旋”字占問究為何意？結果得出謙卦四、五爻動，齊變有咸卦（）之象。《孟子·盡心篇》稱：“動容周旋中禮者，盛德之至也。”履以行禮，謙以制禮，“六四”“撝謙”不違禮法，“六五”“侵伐，無不利”，有理有節，周旋無礙。雖似強勢應對，仍為平衡大局著想。咸卦《彖傳》稱：“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遇謙之咸”，維持和平的初衷始終一貫。履、謙二卦相錯，以謙釋履，易理觸類旁通，回環互證，精彩極了！

● 2010年8月下旬，我應邀赴北大國學研修班講座，友人崔先生告訴我，他與新星出版社建立緊密合作關系，以后出書會更順暢。我為他高興，占其往后出版計劃的前景，得出謙卦三、四爻動，齊變有豫卦（）之象。謙、豫相綜，先守成，立于不敗之地，再出擊進取建功。先勞謙打基礎，再撝謙擴大效益，當可必然吉無不利。后來的發展尚可，不算盡如人意，三多兇，四多懼，謙道落實不易啊！

● 2009年7月初，我們學會有架構英文網站的想法，易學數據的英譯很不簡單，在人才的儲備揀選上得用心。其中一位留法的學生程度不錯，除了試譯外也慎重占了卦，得出謙卦二、三爻動，有師卦之象。謙“九三”“勞謙”的成果，經“六二”“鳴謙”的認同與文宣，足以行師略地，達到推廣效果，后勢發展的確如此。

三爻變占例

占事遇卦中三爻動，變數已至半，以本卦為“貞”，三爻齊變所成之卦為“悔”，呈現貞悔相爭的微妙局面，結合兩卦卦象卦辭合參。三爻中若一爻值宜變之位，為主要變量，爻辭加重考慮，另二爻辭為次要變量，亦列參考。

● 2009年6月下旬，我應邀赴人民大學國學院講座，課程涵蓋面很廣，講一天《易經》、半天《春秋》、半天《尚書》及《禮記》，等于經學概論了！授課后還與學員互動聚餐，也接受了新浪網以及鳳凰電視臺的專訪，行程排得非常緊湊。當時為此行成果評估，占得謙卦下三爻全動，貞悔相爭成臨卦（），謙“九三”值宜變，單變為坤卦之象。“勞謙，君子有終，吉”，當然很圓滿。“鳴謙，貞吉”配合亦佳，遂成就了謙謙君子“用涉大川”之吉。臨卦元亨利貞，《大象傳》稱：“君子以教思無窮，容保民無疆。”“遇謙之臨”，教育高端精英睿智地決策思考，一樂也。

● 2010年8月底，我剛從北大國學研修班授課畢返臺，好友巫和懋教授在北京時，因交通阻塞沒見到面，他接著率團來臺開會，就約在我家小聚。和懋是我臺中一中初中三年同學，2006年由臺大轉赴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專任，當時還引起不少議論，之前也到我在臺北市長官邸開的《易經》課堂，認真聽了一年。近半世紀的交情深厚無比，林毅夫轉任世界銀行副總裁后，經濟研究中心也擴大規模，升格成臺灣政策研究院。我替老友算他日后幾年的志業發展，得出謙卦三、四、五爻動，貞悔相爭成萃卦（），謙“九三”值宜變，單變有坤卦之象。“萃”為精英相聚，出類拔萃，“遇謙之萃”，顯然大有發展。“九三”“勞謙”打底，“六四”“撝謙”、“六五”高居君位行師征伐，不斷擴大經濟研究的實質效益，從生產到分配都有均衡合理的籌謀大略，真是替老友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