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白
- 曾記芳草
- 橘燈里
- 2119字
- 2019-01-04 23:00:00
這是存于多年以前的虛空幻境,能被這靈傘凝結(jié)出來,只能說明,這兩個人真的曾經(jīng)在某一時間來過里。
往昔云煙,不過一些揮之不去的心緒,一縷濃重邪氣便可凝出一段過往幻境,惜竹也覺得很奇妙。
抬眸看了眼那個老者,又回頭望著眉頭緊蹙的白硯之,還沒有開口問,白硯之就道:“這個白衣前輩,是我?guī)煾浮!?
語畢只是靜靜望著那正前方不遠(yuǎn)處的兩道身影,只見己未一襲白袍,袍上云紋乃是昆墟山特制,看來那時師父還尚未離開昆墟山,一算這時間,白硯之心中了然……
而站在己未對面,還有一黑色身影,那人頭戴黑色斗篷帽,遮住了面容,周身邪氣繚繞,氣場如此陰郁沉重,看來這股邪氣是來自他的身上。
己未望著那個黑衣人,沉著聲音道:“放過他們。”這語氣與其說是命令,倒不如說是懇求。
白硯之覺得有些詫異,目光投向那個黑衣人,卻不論如何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邪氣極重,實(shí)乃惡類。
那黑衣人聽己未之言,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聲音沙啞得可怖,末了冷下語氣,嗤笑一聲:“放過他們?”
“你自己說說,你救世人,渡眾生,那些人可有感激過你?”黑衣人指著己未,說得有些激動,語氣嘲諷:“呵,凡人,他們有多自私,有多忘恩負(fù)義你還不知道嗎?”
己未不言。
“所以他們統(tǒng)統(tǒng)該死,你說是不是?”那黑衣人猖狂地說著。
“你住口。”己未眉目間已經(jīng)露出了不悅之色,手上凝氣預(yù)備朝那黑衣攻去,卻未曾下手。
那黑衣人又笑了:“己未上仙,您倒是出手呀,你傷不了我的,你難道忘了嗎?”
己未聞聲,手中氣霧散卻,默然甩袖:“若你執(zhí)意要傷人,我會阻止你的。”
“如此一來,就沒意思了啊,太沒意思了……”那黑衣人嘖嘖兩聲,一頓,忽然饒有趣味地道:“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己未抬眸,白硯之和惜竹站在一旁也凝神屏息地認(rèn)真聽著。
“你總道你是對,我是錯,如今我也懶得與你爭了,姑且讓這些世人自己去分辨孰對孰錯,誰是誰非,如何?”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向你證明,這些凡人自私自利,死不足惜。”黑衣人說著,袖中忽然飛出一串黑色的符文,飄至己未的面前。
“你且將這些噬魂印分給這村里的每家每戶,并告訴他們,他們受了詛咒,唯有供奉此符,方能將詛咒轉(zhuǎn)移。”
己未擰眉不語。
白硯之見此一幕驚愕不已:“噬魂印?分給每家每戶……?”
這為禍?zhǔn)篱g的噬魂印,是這個黑衣人所畫么?
“噬魂印從來不會自己傷人,如若他們心底純良,沒有私欲,便會相安無事。但如果他們欲想將這份子虛烏有的詛咒轉(zhuǎn)移,那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們了。”
見己未久久不做聲,那黑衣人聲音笑得陰邪:“怎么樣,你賭還是不賭?亦或者說,你早就怕了凡人的那些心思,根本不敢與我賭……”
“好,我賭。”己未卻忽然出聲。
白硯之有些不可思議,師父明明心懷天下,這時為何如此糊涂?害人之物,怎么可以交給那些無知的凡人?還是說,即便不賭,這個黑衣人也會對這些村民下手……
卻見己未眼神哀涼:“我也想知道,究竟值不值得……”
這句話白硯之聽不大懂,旁邊的惜竹更是一臉不解。
但是白硯之卻隱隱約約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像師父,這種感覺十分怪異……
那黑衣人笑得陰險得意:“我也想看著他們表面上曲意逢迎,背地里互相詛咒,自相殘殺呢哈哈哈哈……”
白硯之望著他們,沒想到這村里遭遇災(zāi)難的背后原因,竟然是這樣,事情果然因師父而起。
只是那個黑衣男子又是誰,己未雖未堪登神位,卻也是修為極高的上仙,這世間,又有什么邪魔能威脅于他呢?莫非是落了什么把柄在這邪魔的手上……
想著一步步上前,想看清這黑衣人的模樣,但那黑色帽子下,仍然是一團(tuán)黑色,這個人似乎沒有臉,全身上下沒有露出一寸皮膚,連手上都是戴著黑色手套,好似只是一團(tuán)黑色霧氣,根本不成人形。
林間葉落無聲,天色將亮未亮,己未嘆息一聲,轉(zhuǎn)身朝著村莊而去。
“喂誒,你師父走了。”惜竹望了眼己未的背影,忙喚了聲白硯之。
白硯之轉(zhuǎn)身:“走,我們跟上。”
臨近村莊之時,耳邊風(fēng)聲呼嘯,天色瞬息萬變,已經(jīng)是一個艷陽高照的晌午,二人站在樹蔭下,只瞧見己未朝著那個村莊行步而去。
那須發(fā)花白的仙人,行步間已經(jīng)化作一個白胡子的糟老頭子,衣衫破爛,手中亦多出一根路拐,走路之態(tài),跌跌撞撞,像是喝醉了酒,又或者說,宛若一個瘋子,引得周遭勞作的村民頻頻側(cè)目。
“這是你師父呀……”惜竹見己未化作凡人的那副樣子,不由捂嘴笑出聲。
白硯之卻緊蹙眉頭一瞬不順地望著那走在田埂上的老頭,臉上無一點(diǎn)笑意。
惜竹見他神色這般嚴(yán)肅,臉上笑容也微微收斂:“你……怎么了?”
白硯之看著惜竹歪過來的腦袋,眸色緩和了些許:“沒事,只是在想師父的事情。”
“貧道不曾想到,多年以前來這村子里的那個瘋子,真的會是師父……”白硯之說話間,己未扮作的那個老瘋子忽然站在人群中央大笑了起來,說了一堆胡亂的話,話中的大意是這村子的所有人都受了詛咒之人,與村長所言別無二致。
“你師父是昆墟山的上仙,怎么會跟一個邪魔打這種賭呢?”惜竹望著那群被激怒的村民紛紛朝著那個瘋老頭子而去,一派喧囂聲之中,好似在趕他走。
白硯之卻是搖了搖頭,低眸望著地上的樹葉:“貧道也不知道。”
惜竹望著那個滿口胡言亂語被打走的老頭子,耳邊傳來白硯之的聲音:“師父此番裝瘋賣傻是為了讓村民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他定是為了從那邪魔手中救下這些村民。”
“師父不與那邪魔正面較量,可能是什么苦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