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成墨蕭站了起來。

“不知成大人姓名。”

“在下成墨舞。”

聽到這個名字，在座的楚國人都是心中一驚。

成，楚國王室之姓。

墨，楚國本輩皇子排行。

成墨舞這三個字，是那位楚國第一美女，一舞驚鴻的，楚王最寵愛的女兒，與皇子共同論輩的公主之名。

夏子欺溫和有禮，帶著幾分翩翩公子的韻味。

成墨蕭嘴角突然挑起笑容：“秦王陛下，這人是我楚國的公主，女扮男裝混入朝堂，不知要圖謀什么，實乃欺君之罪！”

噗

秦臻剛剛喝到嘴里的酒水嗆住。

咳

曾經最看不慣夏子欺的趙大人劇烈的咳嗽。

哈

這是戚季忍不住發出的有些傻的聲音。

秦玨眼神奇怪的看著成墨蕭。

這就是楚國的太子？

好像，有點兒，蠢。

秦朝的官員全都目光呆滯，手中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眼神奇怪的看向這個楚國的太子。

韓奕此刻想弄死這個太子的心都有了。

韓烈手中的酒杯出現裂紋，心中怒氣瘋長。

為什么，為什么，都不想讓她活著。

秦王一眨不眨的看著女子的神色，她眸中漆黑，仿佛某種掩藏在深處的光芒徹底熄滅，永歸寂靜。

身體中殘存的靈魂徹底沉寂下去，夏子欺心中輕嘆，真是的，報什么期望啊，像她一樣不好么。唇角勾起，一笑傾城。不含一絲情緒，看向成墨蕭。

成墨蕭感覺到大廳中奇怪的氛圍，還以為大家是被這個真相驚住了。直到有一個秦朝的官員，神色奇怪的說：“成大人一直都是女的啊。我們都知道的。”

“是啊，是啊。”旁邊一眾人員紛紛附和，就是他們覺得被一個女子壓制和管理有些放不下面子，所以從來不討論這個問題而已。

但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不說明輝公主已經入葬了，就算成大人真是楚國公主，這秦國太子怎么那么盼著自己的妹妹死呢，真是不知輕重。

成墨蕭臉上的表情寸寸龜裂。

“成太子可能認錯人了，在下秦國郴州人，父母雙亡，長在阜寧山上。”夏子欺開口，地地道道的方言。

成墨蕭臉色難看：“明輝的胳膊上有一塊圓形的紅色胎記。你可敢讓我們看一看你的胳膊。”

夏子欺眉頭微皺：“成太子這是要咬死這個問題不放了。”

成墨蕭：“只要你沒有那塊兒胎記，本太子就不再追問。”

夏子欺嗤笑一聲，秦王剛想幫助夏子欺解圍，就瞳孔微縮。

少女神色自若的從披風下伸出右手，將袖子挽起，因為是窄口的袖子，所以有些慢。

露出了有些消瘦的手臂，上面有一塊兒可怖的疤痕，幾乎遍布整個小臂背部，可以想象，那是怎樣的痛。

夏子欺垂眸，原主的手臂上，確實有一個胎記，不過，現在沒有了。

“你為了掩飾身份故意弄得疤是不是。”成墨蕭想要就沖過來仔細查看，韓奕及時的拉住了他，看向夏子欺的目光有些心驚，他見過這樣的傷，皮肉被整塊兒的割下來才會有這樣的傷。

戚季站起來，語氣不善的開口：“成太子以為這種傷是可以隨便受的么。這傷，是成大人一年前在淮河治水的時候被水里的浮木生生從胳膊上劃出的傷，胳膊差點都斷了，何來故意一說。成太子倒是故意一次試試！”

“淮河的水是她治的，怎么可能！”成墨蕭不信，那時候她明明在廬山書院搗亂。

“怎么不可能！淮河治水最艱難的那幾天，成大人休息的時候在河邊，發水的時間泡在水里和士兵們一起抵擋，和災民同吃同睡，這些我都可以作證。”

想出治理的方法，發放糧食，安排治療防止疫病，跳下冰冷的河救人，最后上書院硬生生的讓人家騰出了一半的地方安置災民，阻止災后重建，安置傷亡人員，逼著那幫讀書人去蓋房子……

傷亡最少，耗時最少，耗材最少，災民最少，沒有疫病爆發的一年。

從那個時候，即便覺得自己的妹妹因為她受了委屈，但他再也不能與這個人針鋒相對。

那根浮木，是幫他檔的，不止手臂上，她連背上，也去了一大塊皮肉。

一個女子，身上有那樣的疤痕，真是造孽。

他造的孽。

戚月坐在秦玨身邊看著自己的哥哥，又看看神色淡然的女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無力的感覺。

真是讓人嫉妒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世上，為什么會有這樣的人。

韓烈緊抿著薄唇。

韓奕心中涌起一股后悔的情感。

此刻，終于確定了一件事，楚國被騙了。

這個人打了九皇子沒有受到任何懲罰，九皇子反而在提前一年就進入了朝堂。打了大臣之子，大臣沒有找麻煩，因為那個兒子改邪歸正，發奮讀書去了。而廬山書院，對她的怨聲載道是，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聰明的人。

跟楚國接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樣，楚國不知道她的姓名，更不知道她是個女子。

細作傳回來的消息，太過片面，并不準確。

成墨蕭臉色難看，看到秦王寒冷的目光，才陡然清醒：“是本太子認錯人了。成大人跟明輝長得確實很像。”

將袖子放下，夏子欺瞇起眼睛，看向舞臺中間準備獻藝的女子，道：“無妨，這位公主，開始表演吧。”

成明玉此刻終于回神，她是成墨蕭的胞妹，本是自信滿滿的來到秦國，她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是這些人看她的眼神里一點兒驚艷都沒有，她很惱怒，打算表演自己最拿手的鳳舞九天，讓他們開開眼界。

可是，她竟然看到了那個人。

她的姐姐。

那個，楚國第一美人。

就連她學舞，都是因為看到了她跳舞。

那張臉，那張她從小嫉妒到大的，本以為再也不存在的臉！

有這張臉和這個人在的地方，她永遠也得不到別人的關注。

看著成明玉跟她有一分相像的蒼白又憤恨的臉，夏子欺微微出神，這個人，好像有點兒恨她又怕她呢，該不會是對她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成明玉的表演有失水準，雖然還是不錯，但在夏子欺的面前，她不甘心。

“成大人會跳舞么？”

“不會。”夏子欺不假思索的回答。

秦玨微微怔愣，明明，會的。而且，很好。

“那不知道，成大人有什么才藝。可否讓明玉見識一番！”成明玉看著她，鐵了心的要讓她表演一番，“總不會是什么都不會吧。”

“我……”就是什么都不會。

她現在是當官兒的又不是賣藝的，身患重病還每天批奏折就夠累的了，現在還想讓她上去表演。

然而她還沒有說出來，就被一個脾氣火爆的女子站起來擋了回去。

“成大人身體弱，我來替她！”

閩南郡主。

“你算什么東西。”成明玉冷哼一聲，“不是說她舉世無雙，無所不能么？本公主就是想讓她表演！”

聽到成明玉的話，夏子欺聲音一冷：“這位公主，你最好知道你現在在什么地方，是什么身份，是來干什么的。”

成明玉周身一寒。

閩南郡主也不是好惹的：“本郡主是什么東西，還輪不到你來問。你又是什么東西，還想讓成大人上臺表演！”

“璇兒，怎么說話的。”

秦王象征性的說了一句，但并沒有懲罰的意思，顯然是同意這句話的。

楚國的人里，韓烈面無表情，韓奕微微為難，公主和太子臉色俱是有些難看。

“本郡主今天還就要上這個臺了，就讓你看看，你跳的那是個什么玩意兒。軟軟綿綿的還鳳舞九天，雞毛亂飛還差不多。”璇兒高揚著頭顱。

成明玉帶著怒氣下了臺，憤恨的盯著成墨舞。

璇兒看到這一幕，頓時氣憤：“看什么看！再看成大人本郡主挖了你的眼睛。”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