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秦王握緊了茶杯，靠在一旁，“沒有嫁給玨兒，你不甘心？”

“王上！”夏子欺驚訝，隨即好笑道，“您在想什么啊。從太子殿下選別人的那一刻起，墨舞跟他就沒有關系了。”女子神情灑脫，說起被人在婚禮上拋棄這種事也不見一絲陰霾。“況且，要嫁給太子殿下的從來都是楚國明輝公主，聽說已經入殮了，之前那個冒充她的人，不是已經處死了么？膽子真大，聽說之前就住朝陽殿，也是個美人，真可惜啊，沒有見一面。”

夏子欺的臉上滿是惋惜，似是對那個從未見過的美人兒惋惜。

李全聽的一愣一愣的，一時間還真以為她說的是別人。聽到最后嘴角抽搐，這成大人還真是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顯然秦王很高興。

“你倒是識趣。”

“之所以選白色，是因為喜歡，紅色的話，是因為，看著順眼。太子殿下大婚不能穿太素，朝上那一堆官員的衣服花花綠綠，看的人頭疼。”夏子欺苦惱的皺了皺眉。

“紅色還是罷了。不如，本王讓人給你做一身黑色的朝服。”

李全聽到這話一驚。

黑色，那可是做王服的。

給一個女子……

夏子欺一愣，就地行禮：“王上，臣不敢逾越。”

“不逾越。”秦王扶了一下，沒有扶起來，看著女子神色堅持，微微扶額，妥協，“算本王怕了你了，許你穿著白衣上殿。”

李全這下就更驚訝了。

比剛剛更為驚訝。

能讓秦國的王妥協……

“多謝王上。”夏子欺坐起，繼續說著在李全看來大逆不道的話，“這么晚了，王上還不回去？是打算留下過夜啊？”

秦王一挑眉，夏子欺立刻接口：“王上可別說也不是不可以。”顯然是吃夠了虧，有了警惕。

看著女子警惕的眼神，秦王朗聲笑笑：“為什么不能說。整座王宮都是本王的，朝陽殿為什么不能留？”

“王上今日在這里歇下的話，明日我就成了奸佞了。我可是要當千古賢臣的人。”

“若是本王執意要待在這兒呢。”

“那臣便去大殿前跪一晚上，以證清白。明日再搬出王宮，反正一品大員，是可以出宮立府的。”

“行了。御侍御侍，在本王身邊的才叫御。”人卻是已經站了起來。

“明明朝中還有御史呢。”夏子欺在身后不滿的咕噥，耳力還算出色的秦王回頭。夏子欺立馬正襟危坐，“臣恭送王上。”

秦王板著一張臉：“早些休息。”

李全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笑容。

夏子欺送走了人，癱下了自己的身子，坐在桌岸前，拿起刻刀在燭火之下繼續精雕細琢，一夜未眠。

直到寅時，跌跌撞撞，睡眼惺忪的九皇子殿下跑到了院子里。

“還算準時。”

秦臻看見已經等在庭院里的夏子欺有氣無力的問：“你起這么早，不困么？”

“不困啊。蹲半個時辰的馬步。”

“啊？”秦臻被嚇得困意去了一半，“你，你，故意折騰人呢吧！”

“沒錯啊。蹲還是不蹲。”

秦臻忍了忍。

“……我蹲！”

夏子欺笑笑，坐在一旁看著，身體全部裹在白色的披風里，坐在一旁看著：“還不開始？”

秦臻指了指大雪地，不可置信的問：“就在這兒？”想凍死他吧。

“就在這兒。去那棵梅樹下面。”

秦臻看了淡定的人一眼，默默走到梅樹下面，蹲了一個四不像的馬步。

“腳往開站，身子往下沉。”秦臻照做。

“腰。”

秦臻把腰直起來。

“嗯，保持住。”

半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看著秦臻快睡著的樣子，夏子欺隨手彈出一顆彈珠，沒有打到秦臻，反而打到了他身后的梅樹。

嘭~

積雪混著梅花花瓣落了秦臻一身，秦臻跳起，又跌坐在了地上。“誰，誰打擾小爺……睡…覺…”

后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就要聽不到了。

“堅持不住的話，可以放棄。”

看著夏子欺似笑非笑的眼睛，秦臻咽了咽口水，撐著酸疼的腿爬了起來，再次蹲好了自己的馬步。他秦小爺會偷奸耍滑，但就是不會說不干了這種話。

“喂，有本事你跟我一起蹲啊。”

但是不妨礙秦臻找麻煩來提提神。

夏子欺挑眉：“不。”

然后，秦臻努力撐著耷拉的眼皮。

那個臭女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居然在他旁邊念書！

什么之乎者也，全往他耳朵里鉆。

他一聽就困好么。

偏他一困，頭上就往下掉雪。

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讓他站在樹下面。

唯一讓人覺得安慰的就是，她的聲音比夫子的好聽多了。

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秦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哀怨的看著坐在廊上的夏子欺。

“不錯，你，上課去吧。”

看著夏子欺施施然的背影，秦臻握了握拳。

要是他沒有一年之內就上朝的話，看他怎么整她！

“噯，對了，這個給你。”一個圓圓的木球朝著當頭秦臻砸了下來，秦臻一躲，木球砸在地上，發出不輕的響聲，秦臻抽了抽嘴角。

一定要整死她！

這剛剛是想砸死他吧。

要不是他躲得快，現在沒準兒都被砸暈了。

撿起地上的東西，還有點沉。秦臻這才看清楚那不是一個球。而是很多木條穿插在一起類似圓球的東西。

“這是一把鎖，今日你若是解開了，明日就不用來了，我再給你新的。若是一天沒解開，那第二天便多蹲一個時辰的馬步。如何？”

秦臻看了看手中的圓球，就這么個東西，這也太簡單了吧！

“當真？”

“當真。”夏子欺點點頭。

“不許反悔啊！”

秦臻興奮的抱著木頭跑了。

夏子欺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理了理身上的寒霜，打算去上朝了。

*

楚國

知夏一身男裝打扮，在庭院里對著手心哈氣，手里捧著一張字條，字跡清秀，只有一字。

安。

莫常站在一旁，看著那個小小的安字，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莫常，殿下可真是厲害。竟然能讓秦國退兵。不過，王上他們太過分了！”

他們兩個再清楚不過殿下到底有沒有死了。卻沒有想到，王上竟然會說殿下已經死了。還直接就舉辦了喪禮，消息傳到秦國讓殿下怎么辦！誠心想讓殿下死吧！

莫常：“別氣了。”

看著少女氣鼓鼓的樣子，莫常干巴巴的安慰。

“幸好殿下沒事。不然，我跟他們拼了！”知夏語氣氣憤，手里卻小心翼翼的握緊了那個安字。

“殿下有什么吩咐么？”莫常問。

“暫時沒有。”知夏搖了搖頭。“下一封信估計要半個月以后。”

“明天要去見那個木料商，你早點休息。打起精神，不能讓人小瞧了我們。”

將近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們根據殿下的指示做了不少事情。

用公主嫁妝里所有的現銀，收購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木料店。公主說了，讓他們在一年內，成為楚國最大的木料商人。把木材店開到秦國。做到了，就能到她的身邊。

現在，知夏正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

莫常有些失神：“這一個月，你越來越像殿下了。”

知夏有些激動的問：“真的嗎？”

莫常看著突然激動的同伴：“現在不像了。”

知夏拉下臉，轉身就走。

莫常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