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君剛端著飯菜坐下,坐在對面的那個嘴欠師弟就開口了:“咦?師兄,為什么就你的湯是綠色的?”
陸長君聞言一愣,抬頭向其余五人的碗看去,再看看自己的,果然顏色不一樣,陸長君沉默了一下,低頭聞了聞,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個味道,聞了就想吐啊,很明顯加了蒿菜粉吧。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
其余人紛紛湊過來。
“不會又是拾靈搞的鬼吧?”
嘴欠少年真相了。
“啊,話說,拾靈為什么總和大師兄過不去呢?難道他喜歡大師兄?不是說如果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的話,首要體現就是欺負對方嗎?”
“呃……可是他是男的啊……難道拾靈是斷袖嗎?”
啊?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驚悚的看著陸長君,深深的為他感到擔憂。
看著他的目光,只能用涼涼二字來形容了。
陸長君臉上表情沒怎么變,然而還是在聽到拾靈是斷袖這句話后,手中的木筷“啪”一聲,雙雙折斷了。
“背后不可語人是非。以后這種胡亂猜測的不實之言,不許再提,若是被我聽到一個字……”
陸長君冷冰冰的目光一掃,眾少年紛紛低頭,拼命扒飯,再不敢亂說一個字。
事到如今,陸長君別說吃飯,沒有倒胃口就不錯了。
走出食堂的時候,眼角不小心瞥到某個角落,那個人一整天總是咋咋呼呼個沒完,身邊總是眾人圍繞,沒事就在那侃大山。
一群剪著板寸頭的少年圍在一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個山里過來竄門的和尚。
就她把留海留的長長的,幾縷碎發垂在眼皮上,隨著笑聲,在一雙墨玉眼中來回亂晃,晃的陸長君心里癢癢的,只想尋把剪刀咔嚓咔嚓給他剪了。
也不知道和眾人說了什么,那一圈少年哄堂大笑,拾靈眉飛色舞,手舞足蹈,陸長君都懷疑,是不是給她左手拿個鼓,右手塞根鞭子,馬上就能跳起大神來?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停頓的有點超時了,陸長君心中警玲大作,心中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把,加快腳步往外走。
拾靈一直在偷偷關注著陸長君的動態,她偷偷在他湯里加了蒿菜粉,一開始只加了一勺,可是擔心量太少沒效果,于是就又加一勺,又怕劑量不夠引不起他的過敏反應,就又加一勺。
加到最后,湯都變成綠色的了,才恍然驚覺好像加太多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區別,可是再想換已經來不及,因為陸長君很快就把湯端走了。
此時一見他什么都沒吃就離開,拾靈便知道,自己又一次出洋相了。
不過沒關系,方法還有,她一個個試就是了。
從此之后,拾靈也不來陰的了,直接明刀明槍的上。
有時候陸長君在路上走著走著,就不知道從哪飛來一支暗箭,他臉色淡定的隨手就收在護臂中,權當廢物利用了。
日子一長,陸長君就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動用夫諸山莊的獨門暗器了,拾靈貢獻的數量,已經承包他一年的暗器損耗。
當然,拾靈也發現了這一點,因為她有一天去找兵器部的師兄領用暗器時,直接被拒絕了,理由是她的量已經嚴重超支,一整年的量都已經被預支完了。
拾靈大吃一驚,我操!那小子太TM陰險了,絕對是悶聲發大財啊有沒有?
于是她改變策略,每天往他房里塞榴蓮,那味道,簡直香飄十里,住在陸長君前后左右的師兄弟們都被熏吐了,他還穩穩端坐在榻上,那模樣像是入定了。
拾靈捂著鼻子偷偷摸摸潛在門口往里瞧,越瞧越神奇,不是說他最討厭這玩意的嗎?不是說他一聞必吐嗎?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她買回來的是假榴蓮,其實一點不臭,反而很香?
于是,一把扯開口罩,湊近門口狠吸了一口氣。
“呃……”
拾靈秒吐。
她算是知道了,這廝不是一般人,得采取特殊措施了。
然而想歸想,拾靈又被關禁閉了,原因就是因為她惡意投放榴蓮在亭竹殿,夫諸山莊的人沒被熏倒,反而傷害了廣大同門師兄弟,被眾人忍無可忍的告發了。
陸長君終于又過了一個月的清靜日子,然而被騷擾的日子過久了,突然安靜下來,竟然有種奇怪的寂寞感,讓他每次打座都靜不下心來。
所以,當拾靈一個月后元氣滿滿的從混沌洞沖回到亭竹殿的時候,破天荒的,陸長君竟然沖她微微笑了一下。
拾靈當即就炸毛了,挑釁!赤果果的挑釁!
這小子能耐了,竟然敢在老虎嘴邊拔須,找死!
本來拾靈已經擬好作戰計劃了,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有件事需要被破壞的重要性遠遠超過報復陸長君。
讓她不得不優先處理。
另一邊陸長君也在等著拾靈的“報復。”
吃飯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檢查飯菜,回屋歇息的時候,會下意思的屏住呼息,走在路上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警惕四周,時不時還回頭察看。
同門師弟見他神情嚴肅,不禁也緊張起來,問他:“大師兄,可是這附近有什么古怪?”
陸長君哼笑一聲,淡聲道:“暗箭難防。”
同門師弟立刻想到某人,以及她那幼稚的把戲,于是放松下來,懶懶道:“哎呀,大師兄,這幾個月你都不用擔心了,拾靈被義陽君關到混沌洞禁閉了,聽說要關三個月,直到千門奪榜的前一天才放她出來。”
陸長君微微訝異,向來淡漠的表情變了變,問道:“他又怎么了?不是前幾天才剛放出來嗎?”
“是啊,可是她剛被放出來,就把神女宮前來聯姻的掌門弟子,給關到混沌洞去了,你都不知道,混沌洞里伸手不見五指,進去了就是一片混沌,那入口處的門,除了掌門和掌教,誰也打不開。神女宮的那個女弟子,整整在里面被關了三天,出來整張臉白的跟鬼一樣,第二天就回神女宮了,說是對五仄門有了心理陰影。”
陸長君冷笑:“人家被關三個月什么事也沒有,她被關三天就不行了,如此之人,又怎配的上折玉。”
“唉,話也不能這么說,拾靈好歹是個男人,從小闖的禍比吃的飯還多,混沌洞估計都成他的私人空間了,關多久估計也沒感覺了,可人家一嬌滴滴的小姑娘,突然被關在那樣一個地方,是吧?肯定得嚇壞了。”
陸長君瞥他一眼,冷哼一聲,沒說話。
他對弱者從來不予同情。
師弟繼續道:“唉,也不知道這拾靈咋想的,你來的時候欺負你,神女宮來的時候欺負荷潤蘿,你說她這是圖啥呢?哦,對了,不是說他是斷袖嗎?難道說……他喜歡折玉?所以千方百計的阻撓折玉定婚?”
陸長君腳步一滯,冷冷看了師弟一眼。
“閉嘴。”
明面上是喝斥了師弟,然而他的話,還是讓他有些在意。
他說的對,拾靈為什么對折玉的婚事那么抵觸呢?
他從小跟在折玉身邊長大,如兄如友,再加上關于是個斷袖,喜歡折玉是很正常的吧?
而且,折玉修為高,長的也很好啊,平時對拾靈又那么照顧,天天小十三小十三的叫著,兩人很是親密的樣子……
不得不說,今天的陸長君想的實在有點多……然而不知怎的,胸口有些悶的慌。
再一想到,自己也與神女宮掌門弟子有婚約,一想到也是與荷潤蘿那樣嬌弱的小姑娘,他的胸口就更悶了。
拾靈此時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被斷袖了,雖然她平時確實喜歡調戲小師哥,但說實話,她還是更喜歡調戲小美女啊有沒有?
如果那個荷什么蘿,沒有與折玉定婚,她也是會送上一朵花,再好好甜言蜜語的安慰一番的好吧?
混沌洞內有一暗室,里面是一個空曠的修煉室,四面墻上全是師父親手刻制的符文,六個大書架上,全是嫡傳的經論和內功刀法。
這個地方,除了嫡傳弟子,沒有任何人知道。
師父關她禁閉,一是真的想讓她反醒,二是想讓她潛心修行。
畢竟還有三個月,就是三年一次千門奪榜的時候,去年白亦被人當眾扒了褲子,雖然義陽君笑了很久,然而還有有些失望的,畢竟五仄門人雖少,但質量好啊,即使不能奪榜,也得把刀法名揚天下。
所以,拾靈很干脆自覺的,通過陣法暗門,來到了修煉室。
然而,里面早已有人比她先來一步。
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正端坐筆直,認直嚴肅的仰著頭,定定看著正前方的一面符壁。
口和念念有詞,那模樣,像是在背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