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悲慘的開始
- 哈妹的奮戰
- 我是番薯頭
- 2963字
- 2019-05-16 23:50:00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新年也快到了。
大半夜,爸媽他們回家來過年了。
我遠遠地站在爸爸對面,興奮又緊張,熟悉又陌生,想親近又怯怯地……
“來,吃糖!”爸爸抓給我一把糖,然后坐到椅子上,曲著膝蓋。
我嘴里含著顆糖,又走神了:桃子就常常坐在她爸的膝蓋上,晃蕩著兩條腿,撒著嬌……
那是什么樣的感覺呢?我突然好想奔過去,也坐在爸爸的膝蓋上……但很遺憾,我不敢!
我只好移開目光,盯上爸爸旁邊,那里有半瓶礦泉水瓶。那么精致的瓶子,到底是什么味兒呢?
一直等到沒人留意了,我才偷偷地喝了一口,淡淡的,什么味道也沒有,原來不是甜的!
弟弟:“媽,我想吃糖心糍!”
“好!咱們家來不及做,奶奶家有,拿著錢去。”媽媽一口答應,就去找奶奶。
我和弟弟,跟在后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盆子放在桌面上的糖漿,兩人不由得同時舔了舔嘴唇。
奶奶也注意到我們的動作了,順著我們的視線看過去,卻突然一聲嘆惜:“竟掉下來這么一大泡糖漿!唉,別浪費了!”
她說著,就走到糖漿盆子旁邊,彎起食指,對著桌面上的那一大泡,哧溜一刮,桌面就干干凈凈了。
接著,便見她速速把食指往嘴巴一塞,“嘖”的一聲,食指被吸得干干凈凈了。
然后,一聲“哎呀!噗噗噗……呸呸呸……這只死人雞啊…跳到桌上來拉痢……”
原來不是糖漿,是雞痢!(雞痢,那種狀似糖漿的雞屎。)
奶奶一邊罵著,一邊“噗呸”著去漱口。我們所有人都捂著肚子,不敢笑出聲來。
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過一刻鐘,村子里好多人都知道,奶奶把雞痢當糖漿給吃掉了。
糖心糍,即做即吃,所有材料都是熟的。我們一邊做一邊吃,總感覺花生糖餡料也味道怪怪的。
又見奶奶端著簸箕過來:“這一鍋,火候過了,這菜包籺都給炊流了。”
我們這里的習俗,過年要做籺。就是把糯米粉和粘米粉按一定比例混合,加開水揉成團,再一小塊一小塊地取下來,包上各種餡料,就叫做籺。然后就用簸箕裝著,放鍋蒸熟,叫炊籺。
弟弟:“為什么專挑個兒小的往籃子里放?”
奶奶:“傻瓜,之前桃子家送了我們10個,我們回送10個,如果挑大的,那就虧大了……”
突然,弟弟大聲叫起來:“這只菜包籺,長得好像哈妹姐……”
大家都齊齊看過去,就見弟弟指著的那一坨:
“是呢!還真像,尤其是那個塌塌的鼻子!”
“嗯,臉也很像,又大又扁。”
“……”
這七嘴八舌的,一刀一刀地往我心頭插!
我低頭悄悄地離開。回去一照鏡子,嗯,跟他們說的那個菜包籺,還真有點像。
“啊……”我差點崩潰,卻又在不經意間,發現鏡子里的自己,好像整個人變粗了。拉開袖子一看手臂,呵,原來扁扁的手臂,什么時候變得又圓又粗了?
年初一,叔叔伯伯都過來祠堂拜祖宗。
家里養著一群鴨子的五叔,供上來一只肥鴨子,鴨頭敬仰的向著祖宗。五叔對著鴨屁股就拜,嘴里還念念有詞:“……歲歲平安,六畜興旺,鴨子一斤五個……”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五叔頓了一下,趕緊又說:“呸呸呸,不是一斤五個,是五個一斤……”
“哈哈哈……”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爸,說錯了,是五斤一個!”黃旺,五叔的大兒子,扯了扯他爸腰間垂下的半截褲頭帶(一條串著褲耳的紅色尼龍繩子)。
他身邊幾個小的:
“我要吃鴨頭!”
“我要吃鴨屁股!”
“鴨屁股是我的,跟我搶,我打死你……”
“閉嘴!”五叔趕緊喝止,又馬上圓場說,“大吉利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莫怪!莫怪!”
另一邊,哥哥也在一邊拜一邊念著:“保佑我贏多多錢……”
然而,祖宗卻未保佑哥哥贏多多錢。當天晚上,爸爸正在跟朋友喝酒吹牛。就有人找上門來,說是哥哥欠了他一千多的賭債。
爸爸整個人都爆跳起來:“好你個賭博金,還好意思上門來討賭債!喪盡天良,竟誆小孩子賭博。”
賭博金不服氣:“你家兒子可不是三歲小孩啦!又沒人逼的他,愿賭服輸,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酒過半酣的爸爸,一手抓過身邊的水煙筒,氣沖沖的,就要上前:“你個害人害物的賭博金,干的不良勾當,大年初一來我家找晦氣,看我今天不教訓你……”
賭博金見這架勢,趕緊掉頭就走,爸爸還要去追,被酒友給拉了回來。
正因為酒友在場,爸爸面子更拉不下,自家兒子的名聲這下可是壞透了。于是又放狠話:“這個混蛋,不知害多少孩子迷上賭博,我明天就報警來抓他,為民除害……”
于是一幫酒友,附和著,邊喝酒邊罵賭博害人。
這個說他岳母家的誰誰誰,因為癡迷賭博,老婆帶著孩子跟人跑了。
那個說他八姑家的誰誰誰,因為只沉迷賭博,兒子被水淹死了都不知道,最后家破人亡……
最后,爸爸悲傷無比。
“不說遠的,就說我自家弟弟小七吧。至今已經五年沒回家過年了。
他一直燒電焊,頭頭尾尾算起來,血汗錢賺了有十來萬。但他每次領到工錢就賭博。最后是跪著輸,坐著輸,橫著輸,豎著輸……
總輸得沒錢回家,年年過年都在幫人看工地。”
我睡了一覺醒來,筵散人空,爸爸一個人在喝悶酒。我就靜靜地坐在他身邊,陪著他。
爸爸酒入愁腸,碎碎念:大年初一被人找晦氣;在朋友面前丟光了臉;最氣人的是,阿平賭博啊,非得嚴管,杜絕悲劇發生……
夜過三更,哥哥才回來,偷偷摸摸地,想要從門后閃過去。
我叫了聲:“哥,爸一直在等你!”
哥哥不得不走過來:“還沒睡啊?”
“臭小子,才回來?又去哪里賭博啦?”
說著,抓過身邊的水煙筒就敲過去。哥哥身手敏捷,往后一跳,水煙筒就落在餐桌上,碗筷稀里嘩啦地掉下來。
我趕緊去收拾。
“臭小子,還敢躲?”印象中,爸爸打人,從不會讓人躲開過。
哥哥辯解:“不躲開,難道還站著讓你打不成?我都這么大了,還打?”
“哎呀,還學會頂嘴了?”爸爸火氣更盛。
“不管你有多大,都還是我兒子!說,去哪里賭博啦?”
哥哥不吭聲,轉身準備走。
爸爸從未被如此反叛過,頓時怒不可遏。
水煙筒離手飛出去,正中哥哥的腿窩,哥哥一個曲膝,正好跪在碗碎上,“啊”的一聲慘叫。
家里其他人聽到聲音,都過來了。
媽媽正好看到哥哥跪著,膝蓋流著血,就沖著爸爸:“干什么呢?大年初一就見血了!喝了點酒,就又開始打打罵罵……”
爸爸沖著媽媽:“你看你生的好兒子,大年初一被人上門要賭債,我的臉都被丟光了臉……”
媽媽也火了:“這不也是你兒子嗎?你是在意兒子,還是在意你自己的臉面多些?”
“你還護著他?將來有你哭的時候……臭小子,你別想就這么走了……”爸爸一看哥哥準備走,就一推擋在面前的媽媽,要去抓住哥哥。
只是爸爸被酒精控制著,并不知自己手力有多重。沒防備的媽媽,被他這么一推,“啊”的一聲,撞開一張凳子,再撲倒在地,雙掌撐在碗碎上,“你竟然打我?”
哥哥一聽媽媽的聲音,馬上扭過頭來:“你又打我媽?你除了對著家人,打這個,打那個的,你還有什么本事?我早就受夠你了,我就是要賭博,除非你打死我。”
爸爸一把抓住哥哥的手:“今天就要讓你長記性,我砍斷你的手指,看你以后還怎么去賭。”
爸爸說著,竟拉著哥哥往廚房去找菜刀。一看這架勢,是真的要下手。
這下,我們都慌了,想要追上去阻止。可遲了一步,爸爸已經拿到了菜刀。他一手摁住哥哥的手指,另一手舉了菜刀,就砍了下來。
“啊……”哥哥一聲慘叫,手指血流如注。
好在沒斷掉,要不是他用另一只手,擋了一下爸爸抓刀的手臂,這手指就真的斷了。
我們都急得跑來跑去,拿東西來給哥哥包扎,都在怪爸爸。
媽媽咆哮:“都是你這酒鬼害人,比賭博害人一千倍,總搞得家宅不寧……”
爸爸更是憤怒:“都是這房子起的不好,風水不好,禍事不斷,我要炸了它……”
沒人在意爸爸的話,大家都在忙著給哥哥包扎。
然而,不一會,“轟”的一聲巨響,房子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