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毒發燒
- 哈妹的奮戰
- 我是番薯頭
- 2635字
- 2019-05-04 23:26:23
然后就,集體尷尬了!
紅孩子兒走了過來:“哼,就你們幾個剛才笑話我?”
“家惠,快別說了!”剛卸完妝的郭家興,喝住了她。
“累壞了吧?你倆今天的辛苦費。”一個中年黑大叔遞給郭家興20塊錢。
“舅舅,下次再有什么賺錢的活,一定還要告訴我啊!”郭家興喜滋滋地接過錢。
“有10塊錢是我的,給我,現在就要去買月餅吃。”郭家惠把手伸過去,露出手臂上被勒的紫色深痕,應該是當“紅該兒”時留下的。
“這是月餅,不用去買了。”黑舅舅塞給她一個紅色袋子。
“我借了村里的電動三輪車,先送你們回家。”
于是,我們就一起搭上了他們的順風車。
下車時,大家不約而同地說了一句:“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然后便都笑了,這是一路來唯一的一句話。
到了晚上,姐姐才回來,知道沒有月餅,自然沒有好臉色。
我早早地上床躺著,側著身,看向窗外,月光亮堂堂的,照得樹影子都很清晰。月亮公公什么時候會來割我的耳朵?
第二天起床,一摸,還好,耳朵還在。
帶著劫后余生的心情到了學校。
原來桃子家,她大姐帶了外甥回來,送來了月餅,她陪外甥了。
對于我沒被割耳朵的情況,桃子堅決認為:“肯定是月亮公公昨晚太忙,還沒空來找你。”
楊小夏家,他爸帶回了月餅,還帶回一個神神秘秘的消息。
“知道不?我們以后見到白鼻阿保,也不用跑了。”
非常滿意我和桃子期盼的眼神,才又說:“他買了一個老婆回來,才18歲,皮膚白白嫩嫩的,可水靈了。
是個外省婆,花了5000元呢。昨天我爸等人被請去喝酒,大家都聽到了,那女的在房間哭哭啼啼的……”
而這時,教室后頭,許小剛的聲音響起,說唱一樣的調子:“中秋節前夕,聽說有人被偷了,還被打了……肯定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聽說他封路不讓人過,活該報應啊!”
咦,他怎么知道別人村里有人被偷還被打了?
他旁邊的許五祥,就把大家心里的疑問給問了出來:“你怎么知道的?”
許小剛一臉自豪:“中秋節去我舅家,表哥告訴我的。”
許五祥抓了抓瘌痢頭,又吸了吸鼻涕:“我們都不知的事,你舅家那么遠,竟然知道了?”
許小剛被問得有些不自在,很惱火地敲了一把他的瘌痢頭:“你怎么說話呢,那偷東西的人,剛好是我舅家的鄰居,不行啊?”
許五祥趕緊縮了縮瘌痢頭,很狗腿地說:“老大就是厲害,四面八通,到哪都沒有你不知道的消息。”
不過,大家很快又被一個好消息給吸引過去了。學校新建的圖書館,今天開張,我們可以去看圖書了。
大家都興沖沖地去圖書一飽新鮮。
我拿起一本連環畫,一看就愛不惜手。這是一本“三八婦女節”的宣傳圖冊。記錄了婦女解放運動,爭取平等,撐起女人半邊天的各種畫面……看得我熱血沸騰。
這一身熱血,持續到放學回家,直到看見黃春在果樹下噴著什么,引起了我心里的好奇:那晚他到底被偷了多少果子?
于是就跑過去一看,樹上就只剩下花蕾和幼果了,而黃春竟是在噴農藥。
“呀,噴農藥啊?”我驚訝地說。
“哼!我看這下還有誰敢來偷,毒死他!”黃春怒意難平。
我說:“沒想到,那賊把果子偷得這么干凈!那個,我今天聽班里的許小剛說,是他舅家的鄰居來偷的……”
“原來是那小子,看我下次見面,不打斷他的腿我就不姓黃。”黃春一發火了,腳下就踢倒一個籮筐。
蓋著籮筐的黑色膠紙一開,滾出來好多果子。原來成熟的、大個的果子都被他摘起來了。
這時,一陣東風吹過來,樹上的葉子落了好些,還帶著剛噴上去的農藥。
黃春急急忙忙去撿落在地上的果子,我也趕緊去幫忙。
最后,黃春難得對我有點感激,順手給了我一個石榴:“這個給你,拿去吃吧。”
拳頭般大的石榴已熟透,青皮都全泛白了,遠遠透著它特有的誘人味道,實在讓人無法抵御。
我受寵若驚地接了過來,卻沒想到,這一個石榴,影響了我一生!
晚上,約了桃子到忠五嬸家去看電視。正巧看到的是,一個舊時代的小女孩,被她奶奶和媽媽摁著裹腳,哭聲慟天,我們也跟著悄悄擦淚,又不好意思讓人看見。
看完電視,心里很沉重,走路回家時,整個人都是暈沉沉的。跟桃子分開后,只覺雙腿發軟,后面的事就不知了。
一直在做夢,夢見看哆呢的妹妹,變成裹足的小女孩,又變成白鼻阿保的媳婦……
仿佛有個疑惑的聲音:女人不是半邊天嗎?怎么是這樣的命運?
最后,夢里的人又變回了我自己,正被好多人圍著,指指點點:
“呸!整個初一娘娘!”
“騎在祖宗頭上,害得我們過年拜祖宗都拜她了。”
“就是專門來克人的。”
“要是個男孩多好啊……”
他們還翻來覆去地折磨我,狠狠地掐我,掐得我好痛!我一直喊:“別掐了,好痛啊好痛……”
可就是沒人聽到我的聲音,還在不停地掐。
不!不該是這樣的,我不要這樣的命運!我不要做這樣的黃哈妹,我要奮起!我要戰斗!
這時,還有喊聲,焦急,卻很遙遠,虛無縹緲。
“哈妹……哈妹……”
“哈妹……快醒醒……”
“哈妹……快回來……”
姐姐的聲音,奶奶的聲音,六嬸的聲音,忠五嬸的……
“嗯……”被掐得太痛了,實在是受不了,我悶哼出聲。
便聽有人說:“醒了醒了,醒過來了……”
“嗯……好痛啊!”我一摸火辣辣的鼻尖下,感覺手上沾滿了血肉。
周圍是晃動不定的光線,模模糊糊的人影,圍得水泄不通,讓我呼吸都不順暢。
“這發著燒呢,燙得厲害。”奶奶的話音剛落,我就覺得額頭一涼,是被一巴掌拍上去一些涼水。
嗯?這水,還帶著點臭水溝的臭味。我好像是被這臭味,給熏得清醒了一些。
“怪不得,都燒得暈倒在這臭水溝里了。”
額,所以,剛才那果然是臭水溝的水!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渾身一陣陣的發冷。
“快把她抱回去,這烏七八黑的,不方便。”
于是我便被人抱起來就走。
后面還有人喊:
“平妹,回去給她額頭敷上濕毛巾,記得要擦上一點肥皂,備一盆清水,毛巾熱了就洗洗再敷……”
“衣服要給她換了,之前躺臭水溝里都濕透了……”
我便迷迷糊糊地任憑擺弄。
赤腳醫生楊康,提著個十字醫藥箱過來了,說是農藥中毒,打了屁股針,還開了好多藥。吃了吐,吐了吃,如此反復好幾天,才不再燒起來。
我越來越覺得,世界好像變得安靜了許多,腦子也總是慢半拍。
等我有力氣走出家門口了,就見村里人三個五個的在議論,明明離我很近,但我卻覺得他們聲音很小。
人群里的忠五嬸回頭見了我,并不避諱地當面就問:“你這孩子,怎么就那么想不開跑去喝農藥了呢?”
我愣住了:“我沒有想不開啊!”
“還嘴硬?你這孩子,用鐵橇都撬不出半句話來的性子,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難得的受到這么多關心,我聲音都有些哽咽:“我……真沒有!”
“你不愿意說也就算了,但以后可不能再這樣了啊。我聽說啊,喝農藥死的人,樣子可難看了。”
“這次都簡直嚇死人了。你姐說太晚了,還沒見你回去,才出來找你。要不然真的死在臭水溝里都沒人知道。”
“哼,自殺死的人可是要下地獄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