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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 蒸汽江湖
  • a米啊米啊a
  • 2455字
  • 2019-04-06 14:26:29

沈鹿鳴一生從未如此覺得屈辱過。

母親早亡的那一天,身為贅婿的父親和三個孩子就被分家的人趕出了沈家。尚還年幼的沈鹿鳴不得不與大哥沈柏舟在街道上討生計,勉強照顧還在咿呀學語的妹妹和重病不起的父親。

那個時候他也沒有覺得多么屈辱,因為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要挺胸抬頭的走回沈家,拿會屬于他們的東西。

父親病逝的那一天,家里竟然連買一副棺槨的錢都湊不出,沈柏舟心一橫,將年幼的妹妹沈姝送到本有故交,現在江南做官的陳望達府中照顧,又送沈鹿鳴上武當山學藝,而自己則回到沈家,低聲下氣的請求那些侵占了家產的分家人給自己一份生計。兩人分別的那一天,就好像兩條夾著尾巴的喪家犬,互相舔舐著傷口,無力的猜測著迎頭而來的究竟是棍棒還是一根骨頭。

可沈鹿鳴并沒有覺得屈辱,因為哥哥對他說,十年之內,兄妹三人一定要奪回沈家,如果自己走的路失敗了,還請弟弟握緊手中的劍。

沈柏舟成親的那一天,沈鹿鳴站在人群中,聽著耳邊路人毫不掩飾的奚落,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曾經壯志盈胸的大哥怎么會變得如此窩囊,不僅在沈家分家充滿惡意的安排下,大張旗鼓的從青樓妓院迎娶了一位煙花女子,還大大方方的青樓老板送給這位昔日花魁的“嫁妝”。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此刻的大哥竟還笑的像個傻子一樣,向周圍認識不認識的人團團稽首,就和那些所有幸福的新郎官一樣。

不過沈鹿鳴很快就釋懷了,因為當他見到日后他稱為大嫂的女人那一瞬間,他就知道,無論是什么人能娶到她,都會把自己當成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沈鹿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起這些,每想起一點他過往人生的記憶,他的屈辱感就加深了一分,到最后就像一只努力從胸膛中頂出來的拳頭一樣難以抑制。

這一切源于一個男人。

沈鹿鳴本來正在和徐冰冰他們商議具體營救沈姝的計劃,這時紛亂的人群突然一點點安靜了下來,何首烏,劉寄奴幾位弟子畢恭畢敬的跪倒在地,等什么人的到來。

“南海毒仙。”花溪瞇著眼睛說道,他的話除了提醒沈鹿鳴注意之外,還夾著幾分好奇的意味。

南海毒仙在江湖上名聲極響,人人談之色變,卻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甚至有人懷疑,根本就沒有南海毒仙這個人,而是某一個門派的代稱。

直到某府臺大人因為得罪了地方豪強而被下了毒藥,死于非命,人們紛紛議論這是南海毒仙所為,后來一夜之間,下手的地方豪強滿門都中了劇毒,幾十口人無一幸免,人們在死狀可怖的尸體中間找到一封留書,上面大概寫著,南海毒仙如果下手,最起碼也是這個效果。

這份霸氣的留言除了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之外,還向世人證明了南海毒仙這個人的存在,和這份真實的恐怖。

于是沈鹿鳴握緊了拳頭,看似在克制,實則腦海中反復勾畫拔劍而出的第一個動作。他的實力支撐起了他無比的驕傲,在這份驕傲下,擒賊先擒王這種簡單粗暴的行動方式也成為了一種選擇。

而緊接著出現的人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沒有眾人心中那種盛大的排場,而是一個衣著襤褸的人走了出來。

沈鹿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跪倒在地的眾弟子,他們的恭敬神情更甚,甚至演變成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同樣心懷恐懼的,還有站在一旁的徐冰冰。她驚懼的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她下意識伸手握住了那把極為長大的天倫劍,然后又目光空洞的松開,認命般不反抗也不逃避。

沈鹿鳴見識過身邊這個看似柔弱女子的驚人強大,于是慌忙轉頭,再次死盯著那個形容像一個瘋子一樣的人。

那個人衣衫破爛到幾乎無法蔽體,臟亂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長長的衣擺下露出兩截光腿,不知道下身是只穿了一條短褲,還是壓根什么都沒穿。腰間突兀的系著一條草繩,因為沒有褲子,所以草繩的作用更像是拴著那把形狀怪異的劍。

那把劍幾乎失去了作為一把劍的特征,劍柄是毫無修飾的一截木頭,劍身是互相平行的兩根極薄的鐵片,卻沒有像一般雙股劍一樣最終匯合,而是各自向前,就像一把丑陋的叉子。

這把劍沒有劍鞘,就那么隨意的懸掛著,劍鋒來回擺動,已經將那個瘋子的腿割的滿是傷口,鮮血汩汩流出,昭示著這個人還活在世上,不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瘋子全不在乎的走著,不,他也并非全不在乎,至少那些傷口能讓他疼痛,只是那些疼痛似乎讓他很快樂,每當他一瘸一拐的邁出一步,都會牽動傷口,他一咧嘴之后都會笑一下,放佛酒鬼在品味陳年的美酒。

沈鹿鳴嘴唇翕動一下,又看了看被恐懼包圍不知所措的徐冰冰,一瞬間猜出了那個瘋子的身份,“于純。”他輕聲自語道。

“他就是劍魔于純?”前面一個人驚呼道,沈鹿鳴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此時的山谷極為安靜,所以也有不少人聽到了沈鹿鳴的話。至于這一聲驚呼,更是引起了于純本人的注意,他轉過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笑了一笑,“劍魔劍魔,見者不活。”話音未落,一揚手,一道充滿邪氣的凌厲劍氣就已經斬到,沈鹿鳴一把拉住呆立在那的徐冰冰,閃避開,回頭再看,剛才發出驚呼的人和周圍數人,都已經倒地而亡,周身上下千瘡百孔,就像有人用小刀細細割過一樣。

再去看于純,他一雙眼睛正緊盯著徐冰冰,表情很是困惑,然后突然一笑,說道:“原來是丫頭來啦,快過來,過來爸爸身邊。”

徐冰冰臉上一抽動,不知心頭涌上什么慘烈的回憶,極為幽怨的環視了一圈,終于還是步履沉重的走了過去。

“徐姑娘……”沈鹿鳴剛剛開口,兩只胳膊被花溪和周琦一左一右架住,花溪悄聲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少爺你還是先看看情況。”

沈鹿鳴看著徐冰冰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如刀攪一樣,巨大的屈辱感讓他的臉漲的通紅,他知道,拉住自己的不是花溪,而是自己內心的恐懼。見到那個人的第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自己引以為傲的十數年劍道鉆研在他面前就像個蹣跚學步的嬰兒,他怕貿然上前會暴露此行的目的,他怕會牽連到徐冰冰和其他來幫忙的人,他更怕自己不消一個回合就要死在劍魔的劍下。

沈鹿鳴的驕傲有多少,此時的恐懼就有多深,恐懼像一只來自深淵的兇獸一口咬住了他,他默默顫抖著,再做不出一個動作。

徐冰冰聽到他的呼聲,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燃起的希望在一瞬間消失,搖搖頭,繼續向于純走去。

沈鹿鳴用力掙脫開花溪,向自己胸口重重錘擊了一拳,然后一把攥緊了長劍,大步流星拉住了徐冰冰的手,將她攔在自己身后,大聲喊到:“武當沈鹿鳴,來向前輩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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