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乘了電梯上樓,電梯停住,門一打開入目的就是個開放式的辦公區。已然暮色低沉,華燈初上,辦公區里仍有多人圍在一起激烈地辯駁著?聽到門鈴響,全扭過頭望著他們,有人驚呼,“‘雷霆’?”一個燙著長長卷發的漂亮女人迎面走了過來,朝凌越客氣的點了點頭,帶著他們往最里間辦公室走。
沐雨落跟在后面,那些竊竊私語不時地傳進她變得特別敏銳的耳朵里,“‘雷霆’不是要趁火打劫吧?”
“完了完了,公司真的要倒閉?.......”
“總監還在,于姐還在,你們慌什么?張總應該做了什么準備了!十年前不是也有過這樣的情形......”
“那不是女魔頭出現了嗎?!我們都五六天沒見到她了,她不會也跟著張總......”
“呸呸呸,怎么可能姐弟倆都死......”
沐雨落跟張放沒見過幾面,盡管她長得慘不忍睹,沒半分女人的樣子,可畢竟一個知名公司的老總,紆尊降貴的跑到看守所給她送飯,買衣,算是仗義了。當然,有可能她是看在凌越的面子上才對她格外照顧,可那時的她背負殺人罪名,在海城舉目無親,又無法跟沐榕聯系,連老爺子都避著嫌,張放可是第一個站到她身邊,相信她沒罪的人。凌越解了她禁足,兩個人鬧別扭的事弄得世人皆知,各種她倒大霉的流言都傳到沐榕耳朵里,張放不管外界是如何惡意誹謗,親自帶著自己的演員、明星到“沐府”吃飯,專程過來安慰她。
她是個有仗義心腸的人。一想到能在這里再次見到張放,沐雨落就有些激動。
卷發女人帶她們到了辦公室門口就一臉恭敬的退開了。
沐雨落瞧了一眼面前的這間辦公室,上面寫著“總經理”三個字。
房間的門角下沒半絲的光亮,凌越也沒敲門,伸手就推開,扯著愣住的人抬腳進去,“啪”地把燈摁亮,細細打量了下辦公桌后面的擺滿書的架子,也不知按了哪里,書架向一邊移開,露出個門洞出來。
活那大把年紀了,沐雨落還是頭一次見識了電視里出現過的暗門,正好奇的找凌越是按了哪里才把門彈出來的,男人一把拉過她,把她推了進去,她沒反應過來,腳踩了個空,驚叫了一聲,雙膝往前跪了下去。要不是男人后面及時拉住她,她鐵定是要滾到底的。
“傷到哪里沒有?”他聲音緊張。
后面的書架在他們進來后半聲響動都沒有的關上了,連同門洞處晚晃晃的燈光也遮掩住。甬道的墻上縱橫著布線細密的小燈,沐雨落適應了很久,才勉強看出腳下有一層層朝下的石階,石階的前面有一條朦朧的小道,燈光要更亮些,更遠處還可看到一角的天籟上幾顆清冷寥落的星辰。
“你干什么?”她揉著膝蓋,惱怒地回頭。
男人慌亂的蹲下來瞧了半天,摸了下,沒血,燈光幽暗,也瞧不出傷的情況,心里卻懊惱無比,伸手把她抱起,委屈至極的說:“我也是第一次來,雖然是這門和臺階是公司替張遙做的,可我也沒來過,只知道這條密道能把公司和他家連接起來,你要是疼得厲害,就打我出氣吧。”
說完這話,他覺得怎么有點耳熟?猛然想起,他在跟易晟請教如何討沐雨落歡心時,想到易晟跟顏星兩口子打架,易晟臉上掛彩,自己還暗嘲沐雨落個矮想打架也是夠不著他的臉,現在怎么沒兩個月,自己就主動伸臉讓她打呢?這人啊,還是取笑不得別人,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哪時,自己嘲弄別人的,最后會應到自己身上。
他心一收縮,閉著眼睛等著女人給他一巴掌,臉上卻有溫溫熱熱的鼻息撲哧到臉上,女人纖細的指尖把他眼皮撐開,吃吃笑道:“算了,你又不是故意的。
他睜開雙眸,女人的臉近在咫尺,眼睛里全是捉狹的笑意。
她也就膝蓋跟地面接觸了一下,現在麻木的疼痛感已經慢慢散去,瞧著這么個大個子,竟然伸著臉要她打,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愛。
“你放我下來,這里這么黑,待會我們倆全摔下去,那就真的嚴重......”
“不疼了?”他輕聲說,把臉就勢埋到她脖頸,嗅著她香香甜甜的味道。
沐雨落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臉立馬就有些發燙。這是在別人家,這人怎么就像在自己臥室里一樣的隨便自然?怪之怪這靜謐的小空間里星星一般閃爍的小燈,這幾個滅了,那幾個亮出,向下幽幽伸展的階梯莫名的營造出一種旖【旎】氣氛,怕他發了情,難以控制,連忙推開他的臉,“不疼了,不疼了。”
一角的天籟下,忽然出現了個身影,很謹慎的聲音,“是凌總嗎?”
凌越應了一聲,這甬道是有些暗,他不熟悉路況,要是再摔到女人,她那小身板是禁不住他粗壯的壓力,于是放下她。
“你說,這是張遙的家?張放的孿生弟弟?”
此時她腳一落下去,階邊就亮起的一串小地燈,照得足下一片明朗,她瞪大了眼睛。剛才進來時,可能是她們像做賊一般輕手輕腳,力道不夠,所以階下隱藏的小地燈沒感應,如今一階一排地亮起,宛如漆黑夜空中燃起的星河,漂亮又壯觀。置身于一片燈火之中,心竟然莫名的沉靜下來,在甬道盡頭,一處空曠平坦地方,有一張藤桌,一把斜斜放置的藤椅。
看著那把藤椅,她有種凄涼的感覺,仿佛能看到一個男人寂寞的整日整夜的坐在那里。
然而,她遏制不住大腦發達的中樞神經系統肆意猜測,分分鐘內幾十種想法就從她腦海里蹦出。張遙如此大做文章地在自己辦公室里修建密道,還構建出這漂亮的燈海,不可能就只是欣賞下綿延的燈火,難不成他藏著有什么稀世寶藏,就在他坐著的那張桌子下面?
一想到有寶藏,她是來尋寶的,就禁不住樂出聲。她突然發笑,男人疑惑地瞥了她一眼,“專心走。”
她收住笑容。男人一個多星期沒去公司上班,這個時候又板著他的俊臉......難道張遙......是想下班的時候能抬腳回家,上班的時候抬腳就能進辦公室?呸、呸、呸,他也太會投機取巧!還是,跟凌越一般,疑心病重,時時都想監督手下的員工有沒有盡心辦事?
......
聽男人說,他生了病,有十年不見客,難道他養病期間,還關心著公司發展,是個盡職盡責的好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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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種被發散出去的思維迅速被大腦收集匯總,給她了一個滿意的答復
張遙是好老板的可能性要大一點!畢竟她男人身邊,像易晟、唐圣夜,楊峰、凌嘯天、寧夏天,都是做事穩重,會為手下人著想的人,這個張遙如果品性不好,男人就不會像不理睬楊笠堂般待他了。看男人費盡心機的擺脫跟蹤的人也要到這里,走的還是密道,這個張遙一定遇到什么天大的麻煩,希望能得到她男人的幫助。
她一瞬間就為自己的聰明沾沾自喜。她的直覺是多么的敏銳,就只是個連接家和公司的通道,她就能猜出一個人的品性和問題!花梨白說,收的是她的爽靈之魂,所以她幾世輪回,都是瘋顛之人。爽靈歸位,瘋顛之疾解了,感官自然會比原來靈敏。
只是那一魄到底流落到了哪里?花梨白搜過,也只是淡淡說,她的魂陣被冥王打開一個口,那一魄被冥王藏起了,她現在也找不到,爽靈歸主,那一魄是跟著爽靈的,盡早會回來,只是......
她臉上有絲遲疑,還是白衣勝雪的遙光說:“就算他認出鳶落,那又如何?三生石上,他和鳶落的名字早就被劃掉,騰兒用仙元換了他和鳶落的姻緣,淪回人道也不停在行善,自有上天庇佑。冥王就算轉世搜尋,也是斗不過天的。”
這遙光明明就是跟死去的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不過就是換了裝束,仙風道骨,卻在她的追問下失口否認,所以來到這里,想到胸口插著玻璃,卻跟別的死尸不一樣會轉眼球的張遙,她就總不由自主的把他和遙光扯在一起。想到張遙,就想到那一串長長的死尸腳下淋漓的血道......她不由打了個冷噤。
院子里等她們的男人雙手插在褲兜里,就在半徑的范圍里踱來踱去,看著很煩躁,到了燈光明亮的地方,幾日不見,他已容顏憔悴,老了十幾歲。
這個人在A城見過。沐雨落好不容易才壓下的恐懼又從心間升騰出來,不由自主的貼緊了自己的男人。
男人大掌攥緊了小手,眸色深沉地瞥了一眼滿目驚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