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西裝筆挺、皮鞋锃亮的從車上下來,“雷霆”門口的兩邊,高管們早就整齊的站著等候,這種隆重的陣仗,十多天來天天如此。
他不可一世的甩了甩油亮的頭發,高傲的把他一直珍藏的昂貴墨鏡架上,邁著長腿,驕傲的仰著臉,在一陣“大少爺,好!”中趾高氣揚的進去。
一番高調的巡視后,剛步入秘書室,寧夏天就迎了上來,“‘楊氏’的楊笠堂來了。”
“楊笠堂?”
老狐貍無事不登三寶殿,難道他嗅到什么味?
李笑心里“咯噔”一下。
凌越受傷做手術本是隱秘的,可不知道是誰漏了消息?一夜之間,醫院門口圍滿了要采訪的記者,各大媒體競相登出“‘雷霆國際’總裁凌越海上遇襲傷重住院”的消息,甚至有人不惜假扮醫生想盜取凌越的病歷,電視上都把凌霆和李笑來了次繼承人PK大決賽。
凌越本是“雷霆”支柱,這下什么都沒安排的倒下,種種猜測、謠言導致了公司股價直往下掉,股東們人心惶惶,吵著要凌越給個說法。
跟楊峰商議后,李笑故意讓記者偷聽到楊峰要他遵循凌越出事前的命令,又高調的在下屬公司做了幾次活動,收效不大,穩了兩天的股價又開始有人狂拋。李笑只得找凌霆,剛開始凌霆不肯跟他合作,他引導凌霆去看守所跟著審問齊山,知道了有人一直想要凌越的命,才決定了跟李笑一起上電視的采訪。兩個人在熒幕上親密的合了影,互訴了兄弟情深,言語中也露出“卓越”跟“凌霆”是一家,這才把股價穩住。加之凌越住在醫院里,居然在保鏢的眼皮底下被人摘了氧氣罩,為了凌越的安全,他和楊峰只得把凌越轉移回家中,明面上宣稱凌越已經康復,在家調養,暗地里,請了專職醫生照顧凌越。
凌越回家,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凌霆還不知道。
其時,李笑懷疑凌越住院泄露的事跟楊笠堂有些關系。這不那晚他們前腳才走,媒體上就有了凌越遇襲的消息。
從小他就討厭楊笠堂,每次來凌越家里,都是一副在自己家模樣。并且,還在凌越面前故意提凌霆跟他父子一樣的親密關系,他走后,凌越都會發好大的脾氣,到最后演變到偶遇凌霆的視而不見到會出口譏諷,弄得凌越、凌霆就像仇人一樣。
寧夏天跟在他身后進總裁辦公室,才推開門,兩人愣住。總裁的座椅背對著他們,聽到聲音,轉了過來,露出楊笠堂圓滑的臉。
“大侄子,來了?”楊笠堂皮笑肉不笑起身。
“我就試試老凌的辦公椅有沒有我的舒服。不錯啊,挺舒服的,我叫秘書也這樣弄一把來!”
他拍拍椅背,下來,去沙發上坐下,像吩咐自己秘書樣,說“綠茶!”
寧夏天瞅都沒瞅他一眼,站著沒動。
“去吧。”
李笑發言,她才冷冰冰的出去。
“我說大侄子,你這秘書得換!客人來了,也不主動招呼下!這種動不動就撂臉子的人,誰用誰蠢!”
“那楊叔叔是說我蠢了?”李笑瞇著眼,露出慣用的笑容,在楊笠堂對面坐下。
寧夏天放下茶杯,一言不發,站到李笑身旁,等李笑叫她出去了,才關門離開。
楊笠堂干笑了兩聲,臂膀伸直的杵在沙發上說:“大侄子聰明伶俐,哪會蠢?言歸正傳,我是有事才來找大侄子的?!?
“楊叔叔,您請說?!?
“我本來想找老凌親自商量的,可怎么也見不了他的面。去家里,是守得水泄不通不讓進,所以只好找你了。對了,老凌身體怎么樣?我也是忙‘祿寶居’事忙得焦頭爛額,他住院時,守的人多,怕打擾他休息,也沒去。老凌不會氣我沒去看他吧?這久都不露面,不會,還沒醒吧?”
聽他在試探,李笑心里再罵了句“老狐貍!”,笑嘻嘻的道:“哪會?!承蒙楊叔叔掛心,我爸昨晚還在念叨,說是過兩天要請您吃飯呢。他身體壯,恢復得快,才出院就要急著來公司,是我說他難得休息,就當放個假,鍛煉鍛煉我,別讓外人說我整天除了泡女人,什么事都不會做。”
當時看他要死的樣子,現在就恢復了?騙鬼!找的人也接近不了他的身,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楊笠堂眼珠一轉,說:“當時看老凌傷得很重,以為沒有半把年幾個月,他恢復不了呢!”
“這不都快二十天了嘛,他身體比我都好,恢復得快?!?
“那就好?!睏铙姨眯睦锪R了句“笑面虎!”
“楊叔叔今天來,到底是有什么事?”
“你們前不久收購的‘齊山食品’,能不能讓給我?價格,我多出兩倍。”
李笑挑眉,“楊叔叔要那塊地做什么?”
“我那‘祿寶居’已經動工,那塊地鄰得近,想一起推平了,再建幾棟樓?!?
原來是沖著那塊地來的!想想那塊地,鄰近海城商業圈,他們是付出了多少心血才得到?如今凌越也為了那塊地還躺在床上!那地的周圍還有他們別的地,他是想一步一步的蠶食。
心里清楚,臉上仍是客氣,“這我做不了主,得我爸說了算。”
楊笠堂右手幾個指頭相互捏著,狡黠的眼睛盯著李笑,半晌說,“你也知道我是見不到你養父面的!”
他把“養父”兩個字咬得重重的。
李笑臉色微變,起身,雙手插褲兜里,下逐客令說,“楊叔叔,沒別的事的話,我要辦公了?!?
“你......你別忘了,我堂妹與你養父婚期將近,你將來還得叫我聲‘舅舅’的!”楊笠堂“騰”的起身。
“您也知道,這是楊曼如小姐單方面發出的消息,至于,他們結不結得成婚,還得看我父親的?!?
李笑收了笑容,轉身看楊笠堂。
“真想不到,你果真如傳言說的一樣,凌越把你慣壞了!是個目無尊長的野小子!”
楊笠堂拂袖準備離去。
寧夏天敲門進來,“二少來了。”
凌霆拎著他的公文包,穿著名貴的西服,戴著他的金邊眼鏡,怒氣沖沖的進門。
看樣子是在哪里吃了癟,想來他這里泄泄火。李笑吩咐,“手磨咖啡?!鞭D頭看見要走的楊笠堂又坐回了位子。
凌霆從醫院過來,恰好在樓下遇到蹺班的沐榕正在咖啡館里找工作,他強把她拉出來,百般威脅、恐嚇,沐榕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潑皮樣,甩甩屁股就走了,倒把他氣得七竅生煙。
李笑剛想提醒他咖啡燙,凌霆一把接過寧夏天手中的咖啡,“咕嘟”灌了一大口進去,立馬就吐了出來。
李笑聳聳肩。看著楊笠堂自己沖進凌越的私人房間里又是拿冷水,又是拿毛巾的。
楊峰聽到寧夏天的匯報,過來了,站在李笑身旁,看著他們手忙腳亂的,叫寧夏天端杯冰水來。
寧夏天的冰水一來,凌霆就滿滿的灌了一大口。
“哎,你胃不好,少喝些!”李笑搶過杯子。
凌霆這才緩過氣來,憋了很久,才說,“他去哪了?“
“家里?!?
“什么時候醒的?”本想問,他有沒有找我?想想他和凌越劍拔弩張的關系,必定提都不會提起他。
“前天?”李笑兩手一攤,“你可以回家看看,他挺想你的?!?
凌越會想他?鬼話!可心里還是有些許波動。
“那個家,我不去!“他咕噥了一句。
楊笠堂一邊給他擦衣服上的咖啡漬,一邊說,“看你這孩子說的!你是親生的,為什么不去看?再大的矛盾,總歸還是父子!”
李笑聽著刺耳。
寧夏天適時,“大少,凌總打電話來問,他的新款跑步機到了沒有,要是今天再不給他送回去,他就要去健身房了!”
“都還沒好完全,他瘋了!”凌霆丟下一句,走了。
能跑步說明他康復得不錯!那么,他還是先把那丫頭抓回來吧。
楊笠堂招呼都沒打的跟著出去。
李笑久久望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才說,“你不覺得他們兩個人長得有點像嗎?”
“是有點像,尤其是嘴那一塊?!睏罘逭f,“我也覺得奇怪,楊笠堂從小霆記事起,就一直圍著他轉,前幾天的拍賣會上,你也見到了,兩個人是一起去的,小霆對一幅王羲之的字感興趣,他也不管價有多高,拍下立馬送給小霆?!?
當年凌家發生的事,聽凌越提過。按理說兄妹生子,凌霆應該不是健康的,可他偏偏比正常的人還正常。
一次李笑和凌霆私下吃飯,楊笠堂不知從哪里得知了消息,擠了進來,席間酒喝得興起,脫口叫了聲,“兒子?!卑阉麅尚值苷铝?。
楊笠堂的確是有個兒子,外面女人生的,才八九歲,沒住在楊家。當時李笑以為他是想他兒子了!現在回想起來,楊笠堂抱著凌霆,一直老淚縱橫的連說對不起,有些可疑。
寧夏天準備把凌霆和楊笠堂的杯子收出去,李笑喝了一聲,“別動!找雙手套來?!?
“你不是要......“
李笑點頭。
寧夏天想了想,決定把自己看見的告訴李笑,看李笑裝好杯子,讓她送去時,說:“二少,好像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哦?”李笑玩味的翻轉著筆。
這小子是個老古板,能讓他動情的女人,一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