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落心神不寧。
空蕩蕩的家里雖然只有她一個人,可她總是感覺不對勁。
總是夢見自己落水的那一刻,總是看到那個緊抓著自己手的男人,耳邊總是回響著那一句,“別怕,有我。”
醒來的時候,是在海城的醫院。她打了電話給沐榕,沐榕立即就趕來了,聽說她是被脅持的,嚇了一大跳,兩個人去了受傷男人的病房,想打聽下情況,他病房門口站著幾個威嚴的保鏢,沐榕一看架勢,就知道里面的人不平凡,又擔心沐雨落再受到牽連,悄悄退了房走掉。
回到陽城,雖然每天都在繼續從前的生活,可就是覺得心里不踏實。
從每天早晨醒來,枕畔有陌生的味道開始,到整個家都彌漫了這個味道;車子上個坎,平時都是要加點油門才沖得上去,現在才到坎邊還沒等她轟油門就輕易上去了;當她對著鏡子上睫毛膏的時候,會模糊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時候會有輕微的鼻息聲貼著她的臉頰.......
疑神疑鬼的情緒使得有睡眠障礙的她更加睡不著了,去看過醫生,醫生說她的焦慮癥加重了,如果不盡快專業治療,會演變成精神分裂。
銀行催促還款的電話不斷;店鋪的租約也快到期;姐姐每天都盯著她要地皮;弟妹也不停來打探她有無賣房意項.眼前這個情況她哪能有時間治療,只能繼續開些鎮靜安神的藥物,從曾經的幾天吃一粒,變成了天天都吃.
凌越無數次告訴她,她身邊發生的所有,都是因為他的緣故,但是,沐雨落一點都聽不到他說的.他曾試圖用盡力氣把桌子上書弄到地上,可沐雨落一臉迷糊的撿起,又恍然大悟的沖向醫院,開一大包藥回來.
沐雨落根本就沒想到她是在跟一個鬼生活一起,只是擔憂她的病加重,如驚弓之鳥一般神神叨叨自言自語,凌越不敢再嚇她了.
如果沐雨落真的去了精神病院,那他自己豈不是也得跟著受罪.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凌越習慣了清晨醒來時,沐雨落睡在身邊,有時睜開眼沐雨落就在他的懷里;漸漸的也喜歡上了沐雨落的菜園,會答腔沐雨落看到長勢良好的菜地欣喜時的自說自話;遇到沐雨落咄咄逼人的弟妹,他會跟著沐雨落氣得跳腳......
他戀上了沐雨落做的雞湯,習慣了小米辣進嘴的那種鮮美.這個女人說真的,廚藝
沐雨落換衣服的時候,他會在一旁看她把她衣柜里那些廉價的衣物全部翻出,配了一早上都沒找到合意的后,頹廢的倒在床上生氣的蹬腳;沐雨落穿好衣服,站在鏡子前左右顧盼時,他會悲憫的冷嘲熱諷,“沐雨落,瞧瞧你那慘不忍睹的身材,瞧瞧你的游泳圈,你該減肥了!“
下午客人少,沐雨落都是在看肥皂劇,一個叫歐雪女人來找沐雨落.
才一進門,沐雨落就迎了上去,給歐雪一個大大的擁抱.
歐雪的個頭跟沐雨落相差無幾,圓臉上星星點點的布滿雀斑.見到沐雨落也是笑得眼都瞇成縫.
凌越看她的穿著打扮,看情形家境要比沐雨落好多了.
沐雨落笑得燦爛,這是凌越來到她身邊后,第一次看她露出這樣的笑容。從她們兩人的談話中,他才知道,歐雪是沐雨落最好的朋友。
歐雪是來邀請沐雨落去她家吃飯的。她開著輛新的黑色雷克薩斯,沐雨落利索的關門,輕快的跳了上去。
一直跟沐雨落騎小踏板,現在終于能坐車了!雖然這車比不上他車庫里的那些車豪華,好歹也不用風吹日曬。
他慵懶的拉長著腿聽她們聊天。
歐雪家是做建筑的,工地多,老公經常都在外面工地上忙碌,有個兒子在省醫院當醫生,家里經常都是歐雪一個人。歐雪和沐雨落好久沒見,今天恰好老公回了,所以一起吃個飯。
“沐雨落,你這個朋友為人還不錯,有眼光。”他在后面說。
車行駛了十多分鐘后,從大道上拐進了一個綠樹掩映的別墅區。
凌越跟著下車,“想不到陽城還有這么個地方!喂,沐雨落,你說你把家建在那個小旮旯里,一點升值的空間都沒有!你看這,這才有眼光有價值的居所。要不,我們也在這買一......“
他猛的收口,氣餒的垂著頭。
以前的他,不茍言笑,惜字如金,現在,他簡直成了話嘮,每天對著沐雨落的耳朵不厭其煩的說!曾經的他可以買下整個陽城,如今卻成了孤魂野鬼,啥也做不了。
歐雪的家別墅中間,外表跟其它別墅沒什么區別,可一進去,內里就裝潢得富麗堂皇。
歐雪的老公長得膀大腰圓,皮膚黝黑,談吐間雖然沒多少文化,也不是很世俗,平易近人。看沐雨落到了,先每人倒了一大杯紅酒。
凌越坐在一旁,看著桌上咕嚕咕嚕冒泡的羊肉火鍋,感覺自己都要流出口水了。
“沐雨落,趕緊動筷!”他說.
沐雨落小口的抿酒,跟兩口子親熱的說話、碰杯,就是沒動筷。凌越聽她叫男人趙哥。
在她們夫妻二人面前,她沒了拘束感,把去日本的事告訴了他們,聽得兩口子驚嘆連連。說到自己病的時候,她也沒有隱瞞。
“落落,你真的該去省里的大醫院詳細診治!”歐雪急了,“你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都快十年了!這十年,你為了養沐榕,都沒休息過。現在房子有了,沐榕也工作了,你該好好檢查下自己的身體。”
“嗯。等我處理下手里的事,就去。以前我以為我會瘋掉,都幾年了,我還是好好的。”
”我看,你這次不是病情加重!”趙哥看她們都不動筷,拿勺給沐雨落盛了滿滿一大碗羊肉。“可能掉魂了!額間有點黑呢。”
凌越剛才就見趙哥一直偷覷沐雨落,心里有點不快,這下聽他這樣講,才知道他是在觀察沐雨落的臉色。
歐雪也仔細的看她,“是有點黑。等飯吃好后,我帶你去見一個神婆,那個人很靈的。前年,你趙哥工地上頻頻出事,請神婆去看了,就是工地有臟東西,燒了點紙,做了點法,就真的太平了。”
沐雨落想起早上在菜地澆水的時候,看到潮濕的土上顯了雙特大的腳印就有些心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