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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然而“前進”號還是敏捷地行駛在航線上,并向北移動了幾分。但是,要做的不是避開敵人,而是立刻對它發起進攻,綿延數海里的冰原彼此靠近,這些移動的浮冰群通常表現出一千萬噸的壓力,必須小心翼翼地避免被它們圍住。破冰鋸裝在船內,便于立刻投入使用。

部分水手逆來順受地接受了這些艱巨的勞動,但另外一些抱怨了起來,雖然沒有拒絕執行命令。加利、伯爾頓、佩恩、格里布一面安置工具,一面交換著不同的看法。

“見鬼!”伯爾頓快活地說,“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想到水街上有一家漂亮的飯館,可以在那里不太費力地弄到一杯杜松子酒或一瓶黑啤酒。你看在這兒怎么樣,格里布?”

“跟你說真的。”被招呼的水手反駁道,他通常脾氣很壞,“我向你保證,我在這兒看不出這點。”

“這是一種說話方式,格里布,顯然,在這些讓科洛博尼仰慕的冰雪之域中,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小酒店的影子,能讓一個正直的水手有一兩杯半品脫的白蘭地潤潤嘴唇。”

“對于這點,你就放心好了,伯爾頓,你還可以再加上這里甚至還有什么能好好提提神的東西,這主意真可笑,居然讓在北部海洋航行的水手滴酒不沾!”

“好啦!”加利回答,“你難道忘記了嗎,格里布?醫生跟你說什么來著?應該免去任何刺激性飲料,假如你想不得壞血病,身體健康,向前遠走的話。”

“但是我并不想遠走,加利,我覺得來到這里已經夠了,為何非要到連魔鬼都不愿去的地方呢。”

“唉,不會去的!”佩恩反駁道,“當我想到我已經忘記了杜松子酒的味道!”

“但是。”伯爾頓說,“告訴我醫生都對你說了什么。”

“噢!”佩恩用那粗魯的大嗓門反駁道,“該說的都說了。要知道的是,是不是以健康為借口,是否在玩弄節約酒類的把戲?”

“佩恩這家伙說的可能有道理。”格里布回答。

“好啦!”伯爾頓反駁道,“他把鼻子喝得通紅,要是這條規則能令他的鼻子掉點顏色,佩恩大可不必如此抱怨。”

“我的鼻子跟你有何關系?”被碰了敏感處的水手突然回答。“我的鼻子不需要你的建議,它沒問你,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得啦!別生氣,佩恩,我本來也沒覺得你的鼻子有什么不對勁。唉!我跟別人一樣,不討厭來一杯威士忌,特別是在這樣的天氣狀況下。但是,如果這最終是弊多利少的話,我愿意戒掉。”

“你能戒掉。”司爐華倫說,他加入了談話,“可是,也許并非所有的人都能戒掉!”

“你這是什么意思,華倫?”加利一邊說,一邊定定地望著他。

“我的意思是,出于這樣那樣的原因,船上還有酒,我想在船尾可沒怎么遵守這種清規戒律。”

“你怎么知道的?”加利問道。

華倫無言以對,他不過是說說而已,大家都清楚。

“你說得對,加利。”伯爾頓接過話茬,“華倫什么也不知道。”

“嗯。”佩恩說,“我們向指揮要一份杜松子酒,我們掙來的,我們看他說什么。”

“我勸你什么都別做。”加利回答。

“為什么?”佩恩和格里布喊道。

“因為指揮官會拒絕你們。你們早在上船的時候就知道船上的規矩,那會兒該想到這點。”

“何況。”伯爾頓回答,他自愿站在加利一邊,因為他的性格討他喜歡,“理查德·山頓也不是船上的主人,他、你、我們一樣服從一切。”

“服從誰呢?”佩恩問道。

“服從船長。”

“啊!總是這倒霉的船長!”佩恩喊道。“你們難道沒有看到在這些冰床上不再有船長,有的只是小酒館?這是一種彬彬有禮地拒絕我們有權要求的東西的方式。”

“但是你錯了,有一個船長。”伯爾頓說,“我們不久就會看到他的,我拿我兩個月的薪水打賭。”

“好極了。”佩恩說,“出來一個我愿意當面講兩句話的人!”

“誰在說船長?”一個新的插話者說。

這是水手克里夫頓,他相當迷信,又嫉妒。

“有什么關于船長的新鮮事兒嗎?”他問道。

“沒有。”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他。

“哎呀,我料想他會在某一個早晨出現在他的艙里,沒人知道他是怎么來的,從哪兒來的。”

“好了!”伯爾頓回答,“你又在幻想,克里夫頓,好像這家伙是蘇格蘭高地上奔跑的小妖精或小精靈似的!”

“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伯爾頓,這不能讓我改變主意,每天經過船艙的時候,我都透過鎖孔望一眼,總有一天我會來告訴你們船長是什么模樣,他是怎么來的。”

“噢,見鬼!”佩恩說,“他的來路跟所有的人一樣,你的船長。要是這是個想把我們帶到我們不高興去的地方的家伙,大家就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

“好!”伯爾頓說,“佩恩都不知道他,就想跟他吵架了!”

“誰不知道他?”克里夫頓反駁道,他擺出一副萬事通的樣子,“他知不知道,還有待核實!”

“你想說什么?”格里布問道。

“我明白。”

“可是我們不明白你!”

“哎呀,難道佩恩沒跟他有過不愉快的事嗎?”

“跟船長?”

“是的,跟狗船長,因為這恰恰是一回事。”

水手們互相看了看,不太敢答話。

“狗也好,人也好。”佩恩嘀咕著,“我跟你們說,這頭牲畜總有一天會成氣候的。”

“看看,克里夫頓。”伯爾頓嚴肅地問道,“你就像約翰遜開玩笑說的話,把這條狗當成了真正的船長?”

“當然。”克里夫頓自信地說,“要是你們像我一樣觀察,你們就會注意到這頭牲畜的舉止不同尋常。”

“哪些舉止?快點,說說!”

“難道你們沒看到它帶著威嚴的神態在航樓上走來走去的樣子,它望著船帆,就好像它在值班一樣?”

“這是真的。”格里布說,“我甚至有一天晚上確實看到它把爪子擱在輪舵上。”

“不可能!”伯爾頓說。

“現在。”克里夫頓又說,“難道夜里他沒有離開船走到冰原上,既不怕熊,也不怕冷嗎?”

“這也是真的。”伯爾頓說。

“人們看到這動物像一條忠實的狗那樣待在人旁邊,在廚房轉來轉去,廚師斯特朗給指揮官送好吃的食物的時候,它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了嗎?難道你們沒有聽到,夜里,當船走了兩三海里的時候,它嚎叫得令你們脊梁發冷,而這在這樣的氣溫下是不大容易感受到的?最后,你們看到過這條狗吃東西嗎?它一點不吃人吃的東西,狗食從未動過,除非有一只手在船上秘密地喂養它,我有權力說這動物不靠食物生存,因此,假如這不神奇的話,我就是個動物。”

“說真的。”木匠貝爾回答,他已經聽了克里夫頓的所有爭論,“說真的,這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其他的水手一言不發。

“總之。”伯爾頓問,“‘前進’號到底要把我們帶到哪里去?”

“我一無所知。”貝爾回答,“到時候理查德·山頓就會得到另外的指示。”

“但是誰給指示?”

“誰給指示?”

“對,怎么指示?”伯爾頓說,他顯得很急切。

“快點,貝爾,說說!”其他水手又說。

“誰給指示?怎么指示?哦!我一點兒也不知道。”木匠反駁道,他顯得有點難為情。

“啊,是狗船長!”克里夫頓喊道。“他已經寫了第一次,也同樣會寫第二次。哦!我要是知道這動物知道的一半,我就不愧為海軍大臣。”

“因此。”伯爾頓最后總結說,“你堅持狗是船長的觀點?”

“是的,正如我說的一樣。”

“好啦。”佩恩悶聲悶氣地說,“如果這動物不想披著狗皮死去,它只能快點變成人,因為照佩恩的做法,我要整整他。”

“為什么要這樣?”

“因為我愿意這樣。”佩恩粗暴地回答,“我不想向任何人匯報。”

“說夠了沒有。孩子們。”約翰遜先生嚷道,他在說話看來要出現僵局的時候出來干預了,“把鋸子弄得更快些!還得穿過大浮冰群呢!”

“好極了!又是一個星期五!”克里夫頓聳了聳肩膀說道。“你們看,穿過極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管怎么說,船員們這一天有點精力不濟。“前進”號開足馬力,沖向冰田,但沒法將它們分開,夜里只得在這里拋錨。

星期六,由于東風的影響,氣溫還在下降。天氣開始晴朗起來,目之所及,遠處的白色平原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早晨七點鐘,氣溫是-21℃。

醫生試圖靜靜地待在艙里讀極地旅行記,但他自問,按照他的習慣,這時候他最不愿做的是什么。他自答,就是在這種氣溫下到甲板上幫忙干活,這沒有多少樂趣可言。因此,他嚴格遵守自己的行為準則,離開溫暖的船艙,來幫著拖船。他的氣色很好,戴著綠眼鏡,這樣他的眼睛就不致為反光所傷害,他后來觀測時總是小心翼翼地戴上雪鏡,以免染上在高緯地區發病率很高的眼炎。

傍晚,“前進”號向北行了數海里,這多虧了船員們的努力和山頓的智慧,他善于利用一切有利的形勢。午夜時分,“前進”號經過了66緯度,通過探測,得知水深為23英寸,山頓認識到他來到了女王的戰艦“勝利”號所在的淺灘,逐漸靠近了東部30海里以外的陸地。

但到那時為止,一直一動不動的浮冰群開始分解,并且開始移動起來,冰山似乎從地平線的四面八方涌來,船碰上了一座座移動的礁石,它們的壓力是無法抵擋的,船開起來相當困難,第一舵手加利掌舵,船后面的冰山有合攏的傾向。因而必經穿越這條冰河,無論是出于謹慎,還是出于責任都得向前進。困難越來越大了,因為山頓沒法在這些移動點中確定方向,它們變來變去,絲毫沒有穩定下來的可能。

船上的人被分在船的右舷和左舷兩側。每個人都拿著一根裝著鐵頭的長棍,推開那些危險性特別大的冰塊。“前進”號很快就進了兩座高高的冰山之間的狹胡同,桅桁的頂端擦過與巖石一樣堅硬的冰墻,它逐漸進入一條充滿雪的旋渦的彎彎曲曲的山谷,浮冰互相撞擊,四分五裂,發出巨大的聲響。

但是很快就確認這個峽谷沒有出口,一個巨大的冰塊進入了這條航道,迅速地向“前進”號漂來,看來沒法避開它了,同樣也無法后退,退路已經給堵上了。

山頓、約翰遜站在船的前面,觀察形勢。山頓用右手向舵手指示前進的方向,用左手向機械師旁邊的詹姆斯·沃爾傳達操縱發動機的命令。

“這怎么才能結束?”醫生問約翰遜。

“那要看上帝樂不樂意。”水手長回答。

高達一百英尺的冰山離“前進”號只有一鏈之遙,有把它壓碎的危險。

“可惡的,該詛咒的!”佩恩叫了起來,發出恐怖的咒罵。

“住嘴!”有人叫道,在颶風中很難辨出是誰的聲音。

冰山看來向船沖來,出現了一個無法名狀的焦慮的時刻,船員們放下他們的鐵棍,紛紛后退,全然不顧山頓的命令。

突然傳來一聲可怕的巨響,巨浪掀起的一場真正的傾盆大雨落到船的甲板上。船員們發出一聲恐怖的叫喊,而掌舵的加利保持“前進”號穩步前進,盡管船出現了可怕的偏駛。

當人們將恐怖的目光落到冰山上的時候,冰山卻消失了,道路暢通了,那里出現了一條被斜射的陽光照亮的運河,船可以繼續向前開了。

“好啦,科洛博尼先生。”約翰遜說,“您能向我解釋一下這個現象嗎?”

“很簡單,我的朋友。”醫生回答,“這經常發生,當浮冰融化彼此分離開時,它們獨自漂流,處于完全平衡的狀態,但它們逐漸漂向南方,那里的水溫相對高些,它們的底部由于其他冰山的碰撞開始融化,逐漸分崩離析,在某個時候浮冰的重心就會偏移,于是它們就崩塌了。只是如果這座冰山兩分鐘之后回轉的時候,它就向船撲過來,把它壓在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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