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喬喬姐再多說明，明疆玉清楚——這陽光城社區群眾服務工作，可不比她以前經常加班的企業壓力輕！

可她和軍嫂子們，再怎么地也經受過些許職場、家務的歷練了，那感覺，還能湊湊合合頂著，可鄭飛揚、王佳康這幾個年輕人就太難過啦，好容易振作起精神，可吃了午飯不久，就被老何頭摘溜到辦公室去了，進辦公室前那一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表情，比之前滿心絕望，還要滿心絕望的！

“這平面圖，誰畫的？……嘿嘿，沒人承認啊？好，不承認沒關系，我知道誰畫的。嘿嘿，再看這一張……我好象說過，這陽光城有五橫五縱十條路，還有三條哪去啦？我這會是沒帶老花鏡，那也數得出來，這張上面只有十四個小區？還有兩個呢？被吃掉啦？我摸摸，鄭飛揚，你吃了兩個小區肚子也不象王佳康那么結實……”

老何頭喝著茶，一張張地翻一撥人交到他那混搭辦公室的大居平面圖。這會子伸長了手臂，把三、四張畫的鬼畫符一般的圖紙，拉了老遠，瞇著眼在那瞄。

他越瞄，鄭飛揚和王佳康兩小伙就越想逃，“書記，您看，我倆是社會科學專業的，又不是測繪專業的，這畫圖，將就將就，給及格算了。”鄭飛揚被老何頭摸了兩把瘦肚子，受不住了，告饒。

“臭小子，你當我是大學教授呢，還要求放你及格？！你在大學就四年，到了這社區是一輩子。噢，你將來進居委會工作，說去南一路活動，你帶著居民跑北二路；說到十二小區聯歡，你拉上人跑九小區，你就不怕跑的累，我還心疼居民呢！再說了，就算你以后不在陽光城干，還得住在社區不是？東西南北、道路位置都分不清，你就等著被老婆開除吧！拿著，我錯不了，這張就是你畫的！”老何頭轉手把一張圖紙扔鄭家揚懷里了。

“書記，您別生氣，我承認，這張，這張是我畫的，我回去再改改，改改哈。”王佳康是聰明，直接從桌上把另一張不像樣的，拿自己手里了。

“嘿嘿，你態度比他好！那我獎勵一下——到隔壁辦公室，把新同事都叫過來。”

“書記，今天下午，真的放假嗎？”何依依聽到老何頭說出“大家辛苦了一星期、放半天假”的話，立馬開心的蹦了。幾個小姑娘嘀嘀咕咕說要去影城看最近很受關注的仙幻愛情電影。

“你們兩個，還有小靳，別樂！”老何頭用眼歪了剛咧開嘴笑開來的鄭飛揚和王佳康，又瞅了瞅憨憨實實站邊上的靳姐，拍了拍他左手邊一沓圖紙。

“書記，咋啦？”靳姐還想著下午趕回軍營給一營戰士曬衣服呢。

“這次畫平面圖，你們三個畫的最不好，墊底。”

“不會吧？我可十條路和十六個小區可都畫齊了，為這個，兩早晨在陽光城跑大圈看呢。”

“看看——一小區和四小區，位置倒了，東西朝向，反啦！”

“反啦？……”靳姐瞅了眼身邊的軍嫂姐妹們，傻了。在家鄉、在軍營，她哪練過這個啊？

“老何書記，靳姐沒學過，您就原諒她一回吧。”錢笑妹心疼同一軍營，出名勤勞肯干的嫂子。

“笑妹啊，這次畫圖，數你和小明畫的精細，一點差錯沒有，而且標了南北方位、標了十二個沒入戶小區的大門，注明大居黨委的位置，用心了！”

“謝謝書記。”

“那這樣，今天下午就給他們仨懲罰，給你倆一個獎勵。”

“書記，您不會罰我倆還跑樓道吧？我，真跑不動了！”王佳康快哭了。

“你小子想得美，沒那么輕松！”老何頭從他那掛著五顏六色花朵和手工串的畫框上拿下張早前夾的卡片，“這是昨天喬喬姐昨天問人要的超市名稱和地址。”

“讓我們去買慰問品？呼，這懲罰還行。”

“誰讓你們買東西？我是說，嘿嘿，你們仨到超市想辦法說服那里的負責人，給陽光城每天派幾班接送居民購物的車來。”

“啊？！”

“書記，那我們呢？”明疆玉瞅著老何頭那賊嘿嘿的笑容，估計這圖紙畫的好，也挨不上好事。

“他們說不動的時候，你倆上！”

“您就這么埋汰我們吧！”一直敬重老何頭的錢笑妹也惱了，一把從老何頭手里搶過紙片，扭頭，走了！

任憑五位受老何頭埋汰的社區工作者，在去超市的路上策劃了八條、十條的理由，他們在超市接待間磨干了嘴皮，也只能干瞪著眼，瞅兩名經理級的人物客氣地搖頭、再搖頭。

“我們未來，可有十六個居民區的近三萬戶住家！”明疆玉早不用王佳康和鄭飛揚開口了，習慣面試桌上你來我往的前職業經理人，和商超負責人擺明了談判的態度，“請您們考慮考慮，陽光城規劃導入6萬人口，這么大的人口消費量，放棄了不可惜嗎？”

“女士，您說的，我們當然理解，不然不會在長線計劃里，把陽光城列入明、后兩年的派車區域。”

“為什么今年不能考慮安排？商業商業，凡事搶個先機，將來贏利的機會更大！”錢笑妹沒學過企業營銷，但聽過老公說戰場練兵，道理是共通的。

“女士，請您原諒，我們實地勘查過陽光城現在入住的居民，入住應該只有兩千戶，安排班車很可能一趟接送不了幾個人，營銷額可能很難彌補這接送成本，所以，短期請恕我們無法考慮。”

“那你們的意思是說——非要我們陽光城天天把居民塞得班車滿當當，才安排班車是不是？”靳姐對老何頭的批評還一肚子委屈呢，聽這話，就嗆嗆起來。

“哎，飛揚，你說這‘店大欺客’的話是有道理，人家是十強連鎖超市，看不上我們陽光城呢！那以后咱也和居民說，人多了，不來他們超市來買東西！”王佳康裝模作樣去咬鄭飛揚耳朵，那聲音，誰都聽得見。

“呵呵，兩位先生可不能這么說，顧客的銷費導向可不是這三言兩語就能引導的。”負責超市營銷的女經理，那是相當的自信，慢吞吞咽了兩口瓶裝礦泉水，“等陽光城住戶超過了五千家，居住人數大致上萬，我們自然會安排接送班車。我們超市實施全球采購策略，同時擁有自有的生產鏈，商品品類多、價格優惠，居民們不會因為現在不派班車，將來就不來購物的。”

“你們！”

“飛揚！”明疆玉一把扯住要拍桌子的年輕大學生，也不愿意慫了膽子，抓了瓶水也慢吞吞喝兩口，就想起臨上公交車時，一小區籌建居委負責人金奶奶專門跑來站臺，和她和錢笑妹嘀咕的幾句話，“超市重視營銷成本，我們完全可以理解。”

“謝謝。”

“可是，陽光城不僅僅限于住戶、居民購物這么簡單，社區能為超市提供的便利，也請您二位往深里考慮考慮。”

“嗯？您說說看。”

“陽光城現在商業體系沒建立，即使標準化菜場和中型超市建成，居民還有很大的購物缺口需要象您們這樣的特大超市來滿足。但我的同事剛剛也說了，貴方只有十大連鎖超市之一，在陽光城二十公里半徑的范圍里，共有8家和貴方同等規模的零售營銷體。剛剛入住的群眾對周邊商業沒有概念，他們是不會放棄大超市的繁多商品與優惠價格，但愿意到哪個超市買東西，不一定社區就不能影響。特別是明年陽光城就要迎來上萬戶經適房住家，人口預計規劃是3萬人，他們入住之初可能并不清楚哪個超市最利民，社區是可以介紹周邊合適的商業配置，包括超市、綜合體等等。”

眼見明疆玉有樣學樣，說干了口也傲嬌取過瓶裝水來喝兩口，錢笑妹悄悄拋了個贊揚的小眼神，咳了兩聲開始她的誘惑，“簡單的說，我們為了居民便民，可以在各居民區幫助超市發接送班車單。當然，前提是，超市方必須真正愿意做好群眾的購物服務，急我們居民所急，想我們居民所想。現在看著我們住戶買不上東西做壁上觀，住戶多了倒急著來搶生意的，我們不側重考慮。我很確信，等陽光城規劃的5萬住戶陸續入住，愿意安排班車的，肯定不止您們這一家。”

“……咳咳，我們不是說就不派車了……女士，您說的做壁上觀，這有點嚴重了！”

“對了，還有，我們每年都會采購慰問品，探望很多、很多老弱病殘困居民噢，那些阿爺阿奶要吃的營養品、保健品、煙、酒、茶，我們可都有采購權！”看著那營銷經理被水嗆著了，王佳康眼睛亮了，想起今天上午慰問老人家剛發掉的那些水果了。

“這樣，您幾位先回去，我們向集團負責人匯報以后，再多商量一下……我們可以相互留個電話。”

五個受了懲罰與獎勵的新一代社區工作者，帶著“總算攻關成功”的得意勁往回趕，一路上，王佳康都在臭美，是自己把慰問的水果說成是高檔禮品，才引得那營銷經理最終決定下周給派車回復。錢笑妹哭笑不得地羞著他的圓臉，說他純粹大話，打腫臉充胖子，萬一超市哪天要讓大居黨委買高檔慰問品，就讓這臭小子自掏腰包去買保健品和煙酒茶。

等到了辦公室，還沒等王佳康向老何頭炫那記著超市負責人電話的紙片呢，幾個人就看拿到喬喬姐塞來的四厚沓B超市班車接送單。

“這是？C超市主動派車了？！”明疆玉和談判隊員看著那清清楚楚畫著接送線路和時刻的單子，驚奇了，C超市她們下午沒跑啊！

“嘿嘿，現在入住的居民不多，主動派車才稀奇！”老何頭笑呵呵給坐在沙發上的金奶奶幾個端水，“是金奶奶他們前幾天跑了好幾個超市去拉車。人C超市總經理精明，聽明白金奶奶后面的意思，搶著先把班車線派來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