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一個鐵帽子王:愛新覺羅·奕劻的是是非非
- 馬平安
- 3162字
- 2019-01-03 14:49:53
乾隆皇帝弘歷
愛新覺羅·奕劻是乾隆皇帝第十七子永璘的孫子。因此,奕劻的家世背景最早可以溯源自乾隆皇帝。
乾隆皇帝,名弘歷,是雍正皇帝第四子。雍正皇帝即位后,汲取乃父康熙皇帝立儲的教訓,實行秘密建儲之法,選定弘歷。同時,又從雍正元年(1723年)開始,“妙選天下英賢”如朱軾、張廷玉、徐元夢、嵇曾筠、蔡世遠、鄂爾泰、蔣廷錫等滿漢名臣碩儒對弘歷進行講讀與輔導。這樣,從少年時期開始,弘歷便系統地接受了儒家思想以及其他傳統文化的教育。幾年中,“熟讀《詩》、《書》、四子”,“精研《易》、《春秋》、《戴氏禮》、宋儒性理諸書,旁及《通鑒綱目》、《史》、《漢》、八家之文”。
雍正十一年(1733年)二月,雍正皇帝封弘歷為和碩寶親王,并令他參加了對西北準噶爾用兵和此后進行的平定貴州苗疆叛亂等重大軍事活動。應該說,到雍正皇帝去世時,弘歷本人已經具備了作為一個君主所必不可少的文化素養和一定的治國理政的能力。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1735年10月8日),雍正皇帝在圓明園患急癥突然去世。
這一事件雖然出人意外,然而,由于雍正皇帝生前對繼嗣問題預有布置,因而,他死后最高權力的過渡進行得十分順利。受雍正皇帝之托,大臣張廷玉、鄂爾泰和其他幾位宗室皇親本著國不可一日無君的思想,立即著手擁立嗣君。首先是張廷玉提議取出當年雍正皇帝的建儲密旨,當著眾大臣的面在燈下宣讀,公開確定了弘歷的嗣皇帝身份。隨即,弘歷根據雍正皇帝于雍正八年(1730年)六月對后事預作的安排,任命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大學士鄂爾泰、張廷玉四人為輔政大臣。而后,準噶爾、苗疆軍務和其他軍政重大事務都及時地得到了妥善處理,治喪工作也有條不紊地進行。八月二十七日(10月12日),雍正皇帝遺詔被頒發于全國,九月初三日(10月18日),弘歷繼位于紫禁城內的太和殿并向全國頒布登極詔書,大赦天下,改明年(1736年)為乾隆元年,頒乾隆新歷,鑄乾隆通寶。九月十九日(11月3日),九月二十七日(11月11日)服滿,弘歷移居養心殿。至此,弘歷在全國的最高統治地位初步確立下來。
乾隆皇帝在位六十年,他在前人的基礎上,將清王朝托上了繁花似錦的盛世時代。其間的文治武功,為大家所熟悉,這里不再述及。在此僅對與奕劻家族、家世有關的建儲、傳位等事略作一些說明。
清朝前期,雍正皇帝創立的秘密建儲制度,對于加強皇權、安定政局、鞏固統治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但在乾隆皇帝即位之初,由于受傳統建儲觀念的影響以及缺乏政治經驗,他對乃父的秘密建儲制度的認識遠遠不足。在他看來,秘密建儲不過是一種“酌權劑經之道,非謂后世子孫皆當奉此以為法則也”。對于儲君人選標準,他也拘泥于中國傳統的立嫡立長之舊規,對順、康、雍三帝和他自己皆不是以“元后正嫡紹承大統”深表遺憾,并為此而暗下決心,“必欲以嫡子承統,行先人所未曾行之事,邀先人所不能獲之福”。
因而,乾隆元年(1736年)七月,乾隆皇帝即首次秘密建儲,他將富察氏皇后所生的皇二子永璉內定為儲君。乾隆三年(1738年)十月,永璉病歿之后,他又想將皇后所生之皇七子永琮內定為儲君。然而,就在他迷戀于中國傳統宗法制度那一套立嫡立長的時候,乾隆十二年(1747年)底和乾隆十三年(1748年)初,他心目中的建儲對象永琮和富察氏皇后又先后死去。至此,乾隆皇帝建儲立嫡的愿望完全落空。而在此時,皇長子永璜和皇三子永璋對皇后之死不但“并無哀慕之忱”,甚至還有幸災樂禍之意。這讓乾隆皇帝十分惱火,當即嚴加訓斥,并對他們覬覦儲位的非分之想予以嚴厲警告:“此二人斷不可承繼大統”、“伊等若敢于朕前微露端倪,朕必照今日之旨,顯揭其不孝之罪,即行正法。”
經過這一事件的打擊,乾隆皇帝汲取教訓,才認識到,“建儲一事,亦如封建井田,固不可行之近世也”。
為了防止爭儲奪嫡的悲劇重演,乾隆皇帝加強了對諸皇子的管理。主要舉措有:
1.加強對諸皇子的教育。
據在當時入值軍機處的著名文人趙翼記載,每日五更,皇子們便按照規定進入書房讀書作詩文,“每日皆有程課”。此后,“又有滿洲師傅教習國書、習國語及騎射等事,薄暮始休”。對于學業不佳、騎射不優或不經奏聞擅自行動的皇子,則立即予以斥責和懲罰。對于“平日怠惰,不能盡心課讀”的師傅,更是或罰俸,或革職。
2.對皇子們的待遇嚴加限制。
據《清高宗實錄》記載,乾隆三十年(1765年)十一月以前,除皇四子永珹、皇六子永瑢因分別出繼履親王允構和慎郡王允禧而得賜爵位外,其他全部皇子一概沒有任何爵位,而且,對于封有爵位的那兩個皇子也嚴格限制其器用服飾,規定“一應服用,仍應照皇子之例”。對皇子限制之嚴、待遇之低都超過了歷史上的任何一朝君主。
3.在沒有物色到合適的儲君人選以前暫不秘密建儲。這樣,經過乾隆初年建儲過程中的一系列波折,乾隆皇帝才回到雍正皇帝的原來立場上。
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對于年已六十三歲的老皇帝來說,建儲一事刻不容緩。經過反復考慮,乾隆皇帝再次秘密建儲。由于乾隆皇帝在位已近四十年,各種政治經驗已相當豐富,因而,這次建儲,做得特別秘密。建儲之前,并未就建儲時機和儲君人選與任何人商量,書寫建儲密旨并將之藏于乾清宮“正大光明”匾額之后,也沒有召集諸王、文武大臣宣示。只是在這一切辦妥之后,才將此事諭知軍機大臣。建儲之后,乾隆皇帝一方面利用二十多年的時間對儲君的品質和才能進行長期考察,一方面又恩威兼施,進一步加強對其他皇子的控制。尤其是對諸子與外廷官員來往繼續嚴加禁止,一旦發覺,涉及人員嚴懲不貸。
為防止傳統建儲觀念破壞自己的建儲大計,乾隆皇帝還利用一切機會對傳統建儲理論及其弊端進行了深刻的批判。
乾隆皇帝曾言:“秦漢預立太子,其后爭奪廢立,禍亂相尋,不可枚舉。”所以如此,在于“有太子然后有門戶”,
“蓋一立太子,眾見神器有屬,幻起百端,弟兄既多所猜嫌,宵小且從而揣測,其懦者獻媚逢迎以陷于非,其強者設機媒孽以誣其過,往往釀成禍變,遂至父子之間,慈孝兩虧,家國大計,轉滋罅隙”。對于立嫡立長的傳統建儲原則,他也不遺余力地加以批駁。“至于立嫡立長之說,尤非確論”;“紂以嫡立而喪商,若立微子之庶,商未必亡也。”
因而,他斷言:“建儲冊立,非國家之福,召亂起釁,多由于此。”
為使廣大臣民尤其是諸皇子汲取歷史教訓,防止骨肉之爭,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十月,乾隆皇帝特命諸皇子、軍機大臣、尚書房總師傅等將歷代冊立太子事跡可供鑒戒者,編成《古今儲貳金鑒》一書。此外,為了讓廣大臣民了解秘密建儲制度的意義,他還從其動機和效果兩個方面多次進行了全面的論述。對于推行這一制度的動機,他認為,“蓋不肯顯露端倪,使群情有所窺伺,此正朕善于維持愛護之深心也”。對子秘密建儲的效果,他則以康熙皇帝臨終時“一言而定大計”,以致雍正皇帝即位后“內外帖然”;以及自己借建儲密旨即位后“人情亦甚輯寧”為例,指出,“此即不建儲之益,固天下臣民所共見共聞者也”。據此,他認為,“不可不立儲,而尤不可顯立儲,最為良法美意”。為了防止后世子孫廢棄這一重要制度,乾隆后期,乾隆皇帝多次宣稱,秘密建儲是本朝重要“家法”,并要求“世世子孫,所當遵守而弗變”。
他還斷言,如果后世子孫放棄這一制度,恢復古制,必至“釀成大禍”。由于乾隆皇帝的反復闡述,秘密建儲制度普遍地為統治集團中的各階層所理解和接受。因而,盡管其子息甚多,而且其中不少人都覬覦儲位,但是一直到其在位之末年,始終沒有發生像康、雍之際皇位交替之時皇室內部骨肉相殘的情況,乾隆皇帝的最高統治地位也一直極為穩固。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值乾隆皇帝八十五歲高齡之際,他舉行了傳位大典,傳位給嘉慶皇帝,自己過起了太上皇生活。
事實表明,由于乾隆皇帝對建儲問題的重視,以及對諸皇子的嚴格約束,他在位期間,雖然諸皇子對皇位有覬覦之心,但并不敢公然爭奪,嘉慶皇帝繼位屬于和平過渡。在嘉慶皇帝諸兄弟中,更由于永璘的低調與謹慎,還曾演出下列一段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