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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遇 行行重行行

  • 沐蕭
  • 淺鏡
  • 7279字
  • 2018-10-02 12:40:00

【虞凰】

華地·王城·錦華宮

“凰兒!”母妃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凄厲。

“母妃因何事如此慌張?”我其實已經猜到了緣由,但依舊故作鎮定,扶住了因慌亂而踩到袍服險些摔倒的母妃。

“凰兒,眼下你父王已經不行了,你叔父馬上就要帶人來封鎖王宮了,快逃吧。”母妃眼中寫滿了驚恐。

“兒臣作為虞家正統的血脈,三哥早夭,大哥二哥領兵在邊關,現在王宮里就只有兒臣一個王子,逢此大難,怎么能出逃?”

“正是因為如此,才要你逃啊--你是你父王最后的希望了。”母妃說著,淚水撲簌簌落下。

“母妃這是何意……”我的心狂跳不已,莫非……

“你大哥被暗殺了,你二哥下落不明……”母妃聲音顫抖,終是發泄般哭了出來,“快走吧!現在只有你一個了!”

我眼前一黑,心中一片死寂--逃又有什么用?最沒用,最病弱,最沒有勢力的,便是我了。現在被殺和日后曝尸荒野,有什么區別嗎?

“呵呵呵呵……”我低聲笑了起來,母妃被我嚇了一跳,抓著我的肩不住搖晃。她含淚看著我,秀眉緊蹙,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王妃殿下,要快點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催促道。

“動手吧。”我只聽到母妃冷冷說了這一句,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我正躺在一個敞篷的牛車上。

我坐起身,后腦依舊隱隱作痛。

趕車的是一個身材高大、肩膀寬闊的男子,雖然穿著粗麻布做的衣服,但是依舊可以看出他應該是個有身份的人。

想必他是位將軍。

“醒了?”他并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問道。

是他!那個陌生的聲音!

“這是要去哪里!你是什么人!”我低聲咆哮著,飛快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但四周都是荒野,根本看不到人煙。在這種狀況下發生沖突,我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能走到哪里算哪里。在下徐步。”男子依舊沒有轉身,依舊是那令人厭惡的淡然腔調。

“停下!”我伸手要去搶他手里的韁繩,他側過臉,目光宛如惡鬼,單手將我摁在車板邊,我的臉里轉動的車輪很近。

“冷靜下來了嗎?”

“嗯……”我看著幾乎要貼在我鼻尖上的車輪,放棄了掙扎。

他松開手,我直起身子,在車板上坐好。

“為什么要帶本王子出來?”

“這是王妃殿下的命令。”

“你究竟是什么人?”

“敝姓徐。”男子又強調了一遍。

我猛然想起母妃的娘家就姓徐。

“你是我母妃家的人?”

“在下是老太爺莊上的護衛,奉命護殿下出逃。”

“我母妃呢?”

“可能已經死了吧?”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在談論一個什么物件一般。

“回王城!”我渾身莫名顫抖。

“不可能。”

“你竟敢不聽本王子的命令!”

“你早就不是王子了。”他一句話擊碎了我僅剩的驕傲。

“你說什么!”雖然我的理性告訴我不應該和他起沖突,但是,我的身體仍在不停顫抖,雙拳緊握,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

“我說,”他拉停牛車,轉過身,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早就不是王子了!”

當我看到他的臉,我的怒氣頓時消散,轉為恐懼,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緒--他的半張臉,嚴重燒傷,五官扭曲變形,粉色的皮膚凹凸不平,疤痕一直延伸到脖頸,他的耳朵也皺成一團,幾乎辨認不出原形。

我們就這樣對視良久,我才反應過來這樣盯著他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我閉上嘴,收回驚訝乃至恐懼的神情,從牛車上跳下來,對他恭敬地拱手行禮,“方才失禮了。”

“嚇到你了?”他的聲音稍稍緩和了下來。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能怔怔地維持著拱手的姿勢,看著地面不敢抬頭。

“這是十年前留下的疤……”他淡然道,“在下之前一直是宮里的侍衛。”

十年前?我記得十年前宮中起過一次大火,我三哥就是因為那場大火,才去世的。我記得母妃曾說過,我之所以能死里逃生,是因為有人救了我一命……但是因為我時年三歲,根本記不得是誰救了我,母妃也沒有與我細說,這件事便這樣不了了之了。

“莫非……”我還是開了口,“閣下是因為我才……”

“這些事,我也記不太清,不過,你大可不必介意此事,我只想告訴你我不是你的敵人。”他完好的半邊臉的唇角勾了勾。其實,若沒有那些疤痕,他應該是個長相英武俊美的男子……

“閣下知道現在我們走到哪里了嗎?”

“不知道。”他看了一眼車板,我忙爬上車。

牛車繼續向前走著。

“那閣下……”

“不必叫我閣下,叫我徐步就好,你叫什么?”

“虞凰。”

“那我以后叫你狗子。”

“為什么!”

“這樣不會被人懷疑。”

“那你問我的名字有什么意義?”

“你若是死了,我好替你立個牌子。”他的聲音依舊冰冷。

“你!”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又可悲。

但是,我不會白白被他占了便宜。“那我以后要叫你二叔。”

“隨你。”他根本不打算順著我的話說下去--我原還想著,若是他問了“為什么”,我就說“這樣我干了壞事你就得替我頂罪”之類的話,沒成想他根本就不在乎。

“二叔,我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啊,想必現在王城里已經改朝換代了吧?的確是沒有了回去的意義。

牛車緩緩前行,引得人昏昏欲睡。

我索性躺在車板上。看著無垠的碧空,偶爾有一朵輕云追逐著風走遠,永遠沒有落腳之處,永遠不能停留,永遠沒有家。我的淚水被牛車的顛簸磕了出來,順著鬢角流進耳廓,短短三天,我就從王宮里的凰變成了天邊的浮云。

我一直都以為,我不用怎么努力,只要維持現狀,就能平安地度過余生--我對權力沒有欲望,不想功成名就;兩位哥哥雖然與我并非一母同胞,但是他們對我都很好;雖說父王常年病榻纏綿,但是他在身體好些的時候還會叫我和他一起下棋;母妃娘家有著華地最大的商號,可以說是華地的首富,也是華地實力最強的世家,是那種連父王都要敬重三分的世家。我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放棄爵位和封地,安穩地當一個琴師。母妃并不反對,反而請了最有名的樂師來教我。

本來我的未來,是很美好的。

但是,短短三天,我什么都沒有了。

正所謂“覆巢之下,豈復有完卵乎?”想必我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想想我大哥和二哥,我比他們不知幸運了多少……如果有可能,我更希望死去的是我,畢竟,比起前途無量的兩個哥哥,我,什么都不算,可以說宛如草芥般可有可無。如若幸存下來的,是我的哥哥們,想必很快就能大仇得報,手刃仇敵。

但是,活下來的是我。

我現在,只希望二哥也沒有大礙,順利地活了下來。

說到底,這不過是我在替自己開脫,想要逃避身負的重擔。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沐蕭】

又是那個夢。

夢里,又是那個白衣小童,只不過這次手里拿著的是撥浪鼓,唱著什么,似乎十分開心。每當我努力想要聽清他在唱什么時,都只能聽到模模糊糊的“如玉……如玉……”

剩下的就聽不清了,無論我怎么努力。

我坐起身,回憶著那個過于真實的夢。

我聽見門外阿碧和阿羽正在說早飯好了的事,就索性叫她們進來了。

收拾停妥,吃過早飯,我拿出玄送來的書看了起來。

為了防止再次引起蒼的懷疑,我在屋子里安分地待了十來天。

中間雖然玄來看了我一次,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蒼竟然一直跟著,以至于我和玄連話都沒說幾句。

玄雖然的確送了很多書來,但是每天都只是看書實在是太沒有意思了。

正想著,阿碧突然在門口向我行禮道,“姑娘,大將軍來了。”

“哦。”我合上書,站起身來。

“沐蕭,你想去逛廟會嗎?聽說今天有個廟會,就在不遠的街上,想著你每天悶在家里,偶爾也應該出去透透氣。”蒼走進來,一反平素氣勢逼人的左衽革靴,今日竟穿著長衫右衽,除了皮膚黑了些,身材壯實了些,倒還像是個儒生。

“怎么了?”許是因為我一直盯著他,他有些不自在,來來回回地看著自己的衣服。

“哦,沒什么,那就去吧。”我努力裝出欣喜的樣子。

其實那天回來之后,我問了阿羽和阿碧有關玄的事,才知道別說什么沉溺酒色,他的王宮里,除了他和侍衛宮女什么的就沒有別人,也很少喝酒,倒是經常去后山圍獵。也有人和他提議過選妃,但是他全部以“身體不適”“心情欠佳”之類的理由駁回了。

比起蒼,我自然是相信阿羽和阿碧的。

也就是說,蒼根本就是在騙人。

我最討厭騙人的人了。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態騙我,但是我絕對不會饒過他!

“那我們走吧。”蒼的話打斷我的腹誹。

我跟著他走出了屋子,卻發現阿雪也在。她看了我一眼,便將頭轉開了。

我懶得理她,默默跟在蒼身后。

“哥哥,為什么她也要去?”

“沐蕭想必沒有見過廟會,帶她一起去玩也沒有什么吧?”

“嘁。”

就這樣,我們三人一起出門逛廟會了。

一路無話。

街道上果然熱鬧,男女老幼都在街上游玩,小商小販都牟足了力氣吆喝著。

“哥哥,哥哥,我要去那邊玩。”阿雪指著一邊說。

“沐蕭,你要去……”

“我在這里等你們,你們去玩吧,我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我冷冷說道。

“可是……”蒼似乎還想說什么。

“別可是了,哥哥,既然她都那么說了,我們就去玩嘛,反正她也知道怎么回去。”說著阿雪便將蒼拽走了。

我不理會蒼頻頻回顧的目光,自顧自在街上走了起來。

“姑娘!”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頭,竟是阿羽。

“你怎么來了?”

“姑娘別忘了,奴婢是奉命保護姑娘的,自然要隨在姑娘左右啊。”她露齒一笑。

“那我們就去看看,有沒有……”

“賣糖葫蘆的!”我們兩個異口同聲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有些驚奇。

“姑娘前兩天午睡時還說夢話要吃糖葫蘆呢,喊的那么大聲,奴婢想裝聽不見都不行呢。”

“哎,真的嗎?”我覺得有些臉紅。

“沒關系的,奴婢不會和別人說的--尤其不會和王上說的。”阿羽沖我擠擠眼,意味深長地笑著說。

“阿羽!”我覺得格外害羞,她竟還取笑我。

“哎呀,那邊好像就是賣糖葫蘆的吧?”她突然指著某處輕聲叫了起來。

“在哪里?”還是糖葫蘆要緊。

“走走走,咱們過去看看。”阿羽拉起來我就跑。

“你慢點!”我小跑著勉強跟上她。

“姑娘,看到了嗎?”

“啊,看到了,看到了!”的確有個賣糖葫蘆的人在不遠處站著吆喝呢。

急著趕了幾步,冷不丁一腳踏進了一個小坑里,只覺得腳踝猛地一崴,便不能著地了。我一把拽住阿羽的衣袖,才勉強站穩。

“怎么了?”阿羽緊張地扶著我。

“腳,好像剛才扭了一下。”

阿羽扶著我走到一邊,讓我坐在樹下,拎起我的褲腳仔細檢查著。

“怎么樣?”我只覺得腳踝愈發脹痛。

“紫了,怕是傷的不輕。”阿羽擔憂地看向我,“怎么辦?要不,咱們回家吧?”

“可是我想吃糖葫蘆……”近在咫尺的糖葫蘆,我才不會白白放棄。

阿羽輕嘆了一聲,“那,奴婢去買糖葫蘆,姑娘你在這里安生坐著,奴婢一會兒就回來。”

“嗯。”我乖巧點頭,目送阿羽被淹沒在人群中。

正覺得無聊,突然,我聽見了一聲輕笑從嘈雜的人聲中直直刺入我的耳朵。

似曾相識!

我朝著笑聲的來源望去,那個白衣小童正站在不遠處,背對著我,看著表演雜耍的人。

顧不得那許多,我扶著樹站起身,忍痛一瘸一拐朝他走去。

他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般,突然回過頭,朝我甜甜一笑,隨后向前跑去。

“等等!”我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小孩子身材嬌小,在人群中穿梭格外輕松,不久,我就只能看到他那純白的衣角了。

我繼續追了上去。

直到,徹底沒有了小童的影子。

直到,我徹底不知道這里是哪里。

腳踝痛得厲害,我只得扶著墻緩緩坐下。

看著陌生的人潮,我莫名有些害怕。

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將我拖進了一旁昏暗的小巷。

我拼命掙扎,但哪是對方的對手。

“不想死就老實點!”一個粗啞的聲音警告道。

我不敢再掙扎,淚水大滴大滴涌了出來。

玄,快來救我啊!

阿羽!我不該亂跑!我錯了!

我胡亂地想著,直到被扔在一個角落里。

“你,你想干什么……”我哆嗦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只能恐懼地看著眼前帶面紗的男子。

“站起來!背過身去!把衣服脫掉!把值錢的東西放在衣服上!快點!”那個粗啞的聲音接連發出指令。

我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站起來!”那個男人踢了我一腳,正好踢在我受傷的腳踝上。

“啊!”我慘叫起來。

“叫什么叫!”那人又是幾腳踢了過來,我幾乎痛的失去知覺。

“你干什么!”突然,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弱男子扶著墻緩緩走了過來,推了脅迫我的男子一把。

我本以為他會被蒙面男子打死,但是沒想到蒙面男子卻扶住了他,將他扶到墻邊坐下。瘦弱男子格外激動,不停地數落著蒙面男子。蒙面男子只是聽著,并不說什么。

他們兩個……是一伙的?

“咳咳咳!”瘦弱男子突然猛地咳了起來,蒙面男子扔下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惡狠狠對我說:“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快點!”

“你們是什么人?”我壯著膽子大聲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快點!”蒙面男子說著就要來搶我腕上的玉鐲。

“你們若是傷了我,源王會殺了你們的!”我用大聲喊叫掩飾著心虛。

“源王?”蒙面男子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就是夏地的源王。”我趕快補充道。

“你是什么人?”他突然反問我。

“我,我是,是……”我一時語塞,“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可以告訴我。”

“你在騙人?”蒙面男子突然冷笑道,“你根本不認識源王。”

“誰說的!”我指著腰間的玉玦,“這是源王賜給我的!”

蒙面男子有些狐疑地蹲在我面前,我將玉玦舉到他面前,他看了看,又站起身。

“你當真沒有騙我?”他冷冷問道。

“當真。”

“那好,帶我們去見源王。”他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哎?你不是劫匪嗎?”

“我們不是劫匪,不過具體的我不能告訴你。”蒙面男子扶起瘦弱男子,轉身向我催促道,“快點!”

“我的腳傷了,根本沒辦法走路。”

“少騙人!”

“不信你自己看。”我拎起褲腳,將青紫的腳踝露出來。

“你看看,我就說你不要那么粗暴!”瘦弱男子沖蒙面男子道,隨后緩緩向我走來,“實在是對不住,竟然傷著你了。”他輕聲說道,聲音有些啞。

“這樣吧。”我將錢袋從懷里掏出來,扔給了蒙面男子,“你先帶他去找個醫工看看吧。”

“那你呢?”瘦弱男子啞聲道。

“我不要緊的。”我扶著墻,努力站起身,一跳一跳地向外走。

“唉,走吧。”蒙面男子走過來攥住我的手臂,微微弓下腰,讓我扶住他的肩膀。隨后,瘦弱男子也走過來,拉住了他另一側的胳膊。

我們三人就這樣走出了小巷。

“你知道哪里有醫館嗎?”蒙面男子問我道。

“呃,不知道。”

蒙面男子沒有說話,可我能猜到他一定像阿雪一樣,在面紗下翻了一個大白眼。

所幸廟會還沒有散,大家被琳瑯的商品和花哨的表演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并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你先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便跳到一個路過的行人旁邊。

“請問,這附近哪里有醫館?”

“醫館?”路人停下來思考了一會兒,“哦,往那邊走,不遠就是了。”他指了一個地方給我。

“多謝了。”我目送他走遠,隨后又跳回他們兩人身邊,“好了,走吧。”

走了好一會兒才看到醫館。

進到醫館里,想必是因為廟會,坐診的只有一位醫工。老醫工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打量著我們三個。他的目光最終停在了我的身上。

“敢問是誰需要醫治?”胡子花白的醫工用渾濁的眼睛盯著我。

“嗯……”我看向瘦弱男子,對方也看向了我,“你先吧。”

“你先吧,你的腳肯定很疼。”他有些擔憂地看向我。

“我不要緊的。”我沖他笑笑。

“多謝了。”他終于露出了笑容。

忍著愈發劇烈的疼痛,我和蒙面男子一起等著醫工對瘦弱男子的診治。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蒙面男子開了口。

“沐蕭。”

“在下徐步,那是我侄子狗子。”

“狗子……”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日承蒙姑娘相助,徐某萬分感激。”

“那個,恕沐蕭冒昧,閣下為什么要戴著面紗?”

“徐某臉上有傷,害怕嚇著別人。”他淡淡道。

“哦……”我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問這種問題。

“好了。”只聽不遠處醫工沖我們道,“下一個。”

我謝絕了徐步的攙扶,自己跳到了醫工面前。

醫工檢查著我的腳踝,卻并沒有立刻開藥。

“所幸沒有傷到骨頭。”醫工抬起頭慢悠悠地說,“回去先冷敷,到了明天再改用熱敷。”

“哦,好的。”我站起身,跳了回去。

坐著等了一會兒,他們兩個抓了藥回來了。

“怎么樣?”狗子關切地問道。

“沒事,醫工說沒有傷到骨頭。”我擺擺手,“倒是你,沒事吧?”

“沒事,醫工說喝幾服藥就好了。”

“那就好。”我稍稍放心了,“那你們接下來去哪里?”

“找個住處。”徐步冷冷答道。

“哦。”

“姑娘你呢?”狗子問道。

“我一會兒自己想辦法回去吧,你們快些找住處吧,再耽擱一會兒天就要黑了……對了,錢袋里的錢夠嗎?”

“夠的,夠的。”狗子忙答道。

看著他的神情,怎么也不像是夠的樣子。而且我出門本身也沒帶多少錢,想必光是診治,就已經花掉許多了吧。

“這樣吧,”我將手上的鐲子取下來,遞到徐步手里,“你們先拿去當了,換了的錢先用著,如果不夠的話--”我伸手要去摘頭上的發簪。

“夠了夠了。”狗子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臂,又慌忙放開,“不用了,有這個鐲子就夠了,不用再多了。”

“那就好……”我放下手,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突然,門外傳來了騷動。

“怎么回事?”我想要起身,徐步搶先一步到了門口。

“有官兵在搜街。”

“嗯?”

“我們先走了……雖然我們不是壞人,但是如果被找到了可能會很麻煩……”狗子向我解釋道,“這個鐲子,我日后一定會還給你的。”說完,徐步便背起狗子離開了。

我跳到門口,正要跳下臺階,突然,對面的一個士兵指著我大喊一聲:“就是她,快去稟報,找到了!”

話音未落,在醫館附近的士兵“呼啦”一下圍了過來。

“怎,怎么了?”我有些心虛地問道。

“是沐蕭姑娘吧?”其中一個士兵問道。

“是。”

大家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不多時,玄和蒼都來了,還有阿雪和阿羽。

“姑娘!”阿羽舉著糖葫蘆,橫眉怒目地走過來,將糖葫蘆塞進我手里,“不是和奴婢說好不會亂走的嗎?真是嚇死奴婢了!”

“都是我不好……”

“哪里傷著了?”玄走過來蹙眉道,“怎么弄的渾身臟兮兮的?”

“腳踝傷著了,等了一會兒我有點怕,所以就沒聽阿羽的,自己到處亂走,結果摔了一跤……”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玄怒氣沖沖地看著我,“我說你傻你還老是生氣!你這不是傻是什么!走,回家!”說著,不等我反應,他便將我拽到身邊,彎腰抱起了我。我沒有拿糖葫蘆的手下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脖頸,他看著我,并沒有發怒,反而微微笑了。他抱著我,將眾人甩在身后,先行離開了。

我偷偷看了阿雪和蒼一眼,只見他們兄妹的表情格外難看。

我心中竊笑一陣。

“笑什么呢?”玄突然輕聲問道,“被我抱著那么高興嗎?”

“不是……”我慌忙否認。

“那就放你下來了……”他說著就要松手。

“別,別!”我摟緊了他,玄突然很開心地笑了。

“不讓我笑,你又笑什么啊?”

“笑你。”他小聲說。

“笑我什么啊?”

“笑你傻。”

“你又說我傻!”我挺直了身子,“你……”

不等我抗議完,玄便低下頭,吻在我額頭上。我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只能軟軟靠在他懷里,暈乎乎地看著他。

“我笑你傻到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玄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這次,玄所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我的心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若是下次還是這樣讓我擔心,我就要罰你了。”玄故意皺起眉頭鼓起臉頰,裝作生氣的樣子。

“怎么罰啊……”我有些害怕--不會是要打我,或者是不給飯吃之類的吧?

“罰你永遠不許離開我身邊半步。”他笑得格外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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