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長別離 奄忽若飆塵(中)
- 沐蕭
- 淺鏡
- 2131字
- 2018-10-18 11:22:00
【阿雪】
哥哥居然說要連我一起殺?
我可是他唯一的親妹妹!他竟然親自下令,要殺了我?就因為我打了沐蕭嗎?還是因為我說我懷孕了的事?
你就說你有不得民心吧,哥哥,那位與我們素不相識的老醫工竟然會幫我們說謊,想必他也是對你十分不滿吧,想幫著我們,救玄一命,為有朝一日能推翻你留個希望。
可是你依舊要行刑。是因為和從家族繼承的殘忍天性使然,還是因為看穿了我的謊言?反正我現在不再是公主了,只是一個坐在冰涼潮濕的大牢中等待行刑的女囚。
我閉上雙眼,任由侍衛在我手腳上束上笨重的鐵鏈,將我押入了大牢的最深處,等著被處死。很快又有女性獄卒過來,隔著鐵欄桿丟進來一套粗麻布做的囚服,滿臉厭煩地讓我換上。她從我手里奪走了我的錦衣華服,我的珠翠首飾,連同我最后一點點的驕傲。
“你們家都死完才好!”那個女獄卒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沒有人比你們兄妹更該死!還真是可憐你有個六親不認的哥哥,活該!”
你聽見了嗎,哥哥?大家討論的你的暴政,討論你何時會被推翻,討論著被莫名其妙扯下臺的圣明君主,咒罵著篡位的你和媚主的沐蕭,咒你們兩個不得好死。獄卒滿意地聽著,那個罵得最狠的人,反而得了一個雪白的熱乎的饅頭。
聽說,獄卒的妹妹是在宮里被你殺害的一個宮女,那是她唯一的妹妹。
有很多人都因為你的上臺,失去了自己重要的親人。
可你依舊不自知地殺戮著,你能保證你殺的人里,沒有你將士中誰的家人嗎?
想必你也不會在意,畢竟,你唯一的妹妹就在這里坐著,受人欺壓,等候行刑,而且還是你親自下的令。只有切實坐在這里,我才知道你究竟有多冷血、多惡毒,我一定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和爹爹不一樣。
真好笑,不論誰都不會相信的蹩腳謊言,你竟然會相信--玄的心里根本就就沒有我,又怎么會和我做出那種事?我就算有了孩子,也絕對不會是玄的啊。
對了,想必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會相信這種謊話--沐蕭。
雖然我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心思再收拾她出氣了,但是我倒是有些期待她聽說這件事會如何?會不會直接氣死?還是會理智地選擇相信玄不會做這樣背叛她的事?
不過,我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是個愚蠢的人--為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得到的人,丟掉了所有,甚至是清白和性命,但是卻連他的一個回眸都換不來。
我永遠都無法走進他的心里,我想,這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家人吧?即使我不是大將軍府的女兒,我覺得玄也不會選擇我--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清高,容不得任何的骯臟,更容不下陰謀詭計;而我算計,總是不擇手段的得到一切,容不得別人拒絕。和這樣的我待在一起,每一天都很痛苦吧?
可是,我直到現在也不想承認沐蕭比我好--我不認為一個人,只要生了一副好皮囊,每天傻呵呵的,什么城府也沒有,天天都活在別人的保護之下就足夠了;我認為,一個人,至少要有頭腦,有才華傍身,能看出別人的意圖,懂得使用手段--當然,我現在越發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了。
但是我還是高興的,至少我可以和玄死在一起。
這是沐蕭想都不敢想的事。或者說,這是她想做卻不敢做的事,這就是她的悲哀,太懦弱,太愛惜自己了。
我們的時間就將要永遠停止了,我們的苦難也就此結束。而沐蕭,她還要守在哥哥的身邊,直到人老珠黃,直到被遺忘在冷宮里度過剩余的年華。
這對我而言可能是唯一的安慰吧?
【清城】
我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沐蕭。
她看起來好憔悴,毫無生氣。臉上嘴邊都是血,想必是吐血了。
那個篡位的源王居然還坐在那里笑。
我從其他的醫工那里聽說了,昨天殿上的事。我真的想給那個篡位的源王下毒,讓他去死!
那個一直對我照拂有加的醫工長,也已經因為和正統的源王走得太近死在了之前的大屠殺里--這是我一回去就聽說的事,雖說其他的醫工被暫時放過了,但是我能看出來,大家都在心里憋著一股火,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發泄。
在我之前,聲譽僅次與前醫工長的老醫工也被宣走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他從回來之后就一言不發,似乎在不滿什么。
我們都不敢多問。畢竟這里也不是什么完全安全的地方。
又過了兩日,我竟在藥膳房外不遠遇見了阿碧姑娘。
“阿碧姑娘!”我趕忙小聲叫住了四處找著什么的阿碧。
“啊,是你!”她見了我,忙小跑過來。
我趕忙將她拉到一旁的無人處。
“你怎么來了?”
“我來找你。”
“找我?”我有些詫異。
“你現在有什么事嗎?”
“沒有,我的事處理完了,正要回去。”
“那正好,跟我走一趟吧。”說著,阿碧抬手在我頸窩一擊,我便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我正在一間屋子里。
“你醒了?”阿碧扶我坐起來,將水遞給我。
“這是哪里?我昏了多久?”我環視著四周,有些不安。
“你不要怕,我們是來找你說事的。”一個男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朝聲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穿著黑衣的蒙面男子正朝我走來。
“你是誰?”
“我沒有名字,你只要知道我曾是暗衛就行了。”
暗衛?我聽說過,源王--曾經那個,親自訓練了一支暗衛,只是那支暗衛在此前的政變中,盡數犧牲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些懷疑?”阿碧開口道,“我們兩個是僥幸活下來的暗衛。”
“暗衛就只有你們兩個了嗎?”
“對。”男子接過話,“這次叫你來,是有求于你……”
“什么事?”
“我們得到的確切消息,我們的主子要被殺了。我們想去劫獄,可是你也看到了,暗衛只有我們兩個,是沒有辦法劫獄的。”
“所以我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李代桃僵。”阿碧用悲傷的眸子看著我。
“你們是希望我代替你們主子去死?”我有些不寒而栗。
“嗯。”黑衣男子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