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的晨光還未散盡，綠兒已經跪在皇后面前。她低著頭，雙手緊握，指節泛白。

“娘娘，奴婢......“綠兒的聲音有些發抖。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盞，溫和地笑了笑：“去吧，記住本宮交代的話。容妃若是問起桂花蜜的事，你就說......“

“就說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蜜罐，已經重新熬制了一罐。“綠兒接過話頭，聲音漸漸平穩，“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小心行事。“

皇后點點頭，目送綠兒離開。殿內重歸寂靜，只有更漏聲滴滴答答。她望著案上那罐新制的桂花蜜，忽然想起昨夜慕君瀾臨走前的眼神——那是一種她從未在女兒眼中見過的決絕。

“娘娘，“婉兒輕聲提醒，“該用早膳了。“

皇后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擺膳吧。“

兩日過去，風平浪靜。皇后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心想或許真是自己多慮了。然而就在第三日清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椒房殿的寧靜。

“娘娘！“婉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皇上派人來傳，讓您立即去云裳宮！“

“云裳宮？“皇后手中的茶盞“啪“地掉在地上，碎瓷片四濺。她強自鎮定，“可知出了什么事？“

“奴婢不知，但來傳話的公公神色慌張......“婉兒欲言又止。

皇后深吸一口氣：“本宮知道了，你去回話，說本宮隨后就到。“

婉兒卻沒有立即退下，猶豫片刻后低聲道：“娘娘，要不要派人去請公主？有她在，皇上總會......“

“不可！“皇后厲聲打斷，“此事絕不能牽連瀾兒！“

婉兒只得退下。走到殿門口時，她忽然想起那日慕君瀾的囑托：“婉兒，母后性子軟，你要替我看著她。若有變故，立即來報。“

她咬了咬牙，招手喚來一個小宮女，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而此時的長樂宮中，慕君瀾正倚在窗邊，手中把玩著一枚玉墜。那是昨夜從綠兒手中取來的證物——容妃貼身佩戴的鴛鴦佩。

“殿下，“碧云匆匆進來，“婉兒派人來傳話，說皇上召皇后娘娘去云裳宮。“

慕君瀾唇角微勾：“終于來了。“

她轉身走向妝臺，取出一枚金簪插入發間：“碧云，更衣。“

“殿下要入宮？“碧云有些擔憂，“皇后娘娘特意囑咐不要驚動您......“

“母后太天真了。“慕君瀾冷笑，“她以為不牽連我就能護我周全，卻不知這深宮之中，早已沒有凈土。“

更衣時，慕君瀾的思緒回到重生之初。那時她第一時間聯絡了御林軍副統領張景城——前世為護她而死的忠臣。通過他，她得到了外公留下的一份名單，上面詳細記載了各宮安插的眼線。

“殿下，“碧云替她整理衣襟，“要不要通知張統領？“

“不必。“慕君瀾戴上最后一枚耳墜，“讓他按計劃行事即可。“

云裳宮內，氣氛凝重。

皇后一進門就看見皇上鐵青的臉色，容妃跪在一旁啜泣，而綠兒——她最信任的宮女，此刻正被兩名太監按在地上，嘴角滲血。

“臣妾參見皇上。“皇后強自鎮定地行禮。

“皇后！“皇上猛地拍案而起，“你可知罪？“

皇后心中一凜：“臣妾不知......“

“不知？“皇上冷笑，“那你可認得這個？“他揮手，一名太監捧上一個錦盒。

皇后打開一看，頓時臉色煞白——盒中赫然是一枚染血的玉璽！

“這是......“

“這是在綠兒房中搜出的！“皇上怒不可遏，“她招供說是受你指使，意圖謀反！“

“皇上明鑒！“皇后跪倒在地，“臣妾怎會......“

“父皇！“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回頭，只見慕君瀾款款而來，身后跟著數十名御林軍。她目光如炬，直視皇上：“此事另有隱情，還請父皇明察。“

容妃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掩去：“公主這是做什么？帶兵擅闖云裳宮，可是大不敬！“

慕君瀾冷笑：“容妃娘娘何必著急？本宮帶兵，自然是為了捉拿真正的反賊。“

她轉身面向皇上：“父皇可還記得，三日前兒臣呈上的那份密報？“

皇上皺眉：“你是說......“

“正是。“慕君瀾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這是兒臣查到的證據，證明容妃勾結外敵，意圖謀反。而綠兒——“她看向地上的宮女，“其實是兒臣安插在容妃身邊的眼線。“

容妃臉色驟變：“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一查便知。“慕君瀾拍了拍手，兩名侍衛押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進來。

那人抬起頭，容妃頓時面如死灰——正是她的心腹太監！

“父皇，“慕君瀾跪地叩首，“兒臣斗膽，請父皇徹查此案，還母后清白！“

殿內一片死寂。皇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忽然發現她早已不是那個只會撒嬌的小女孩了。她的眼中，閃爍著連他都為之震撼的光芒。

“準奏。“皇上緩緩開口，“此事，就交由公主全權處理。“

慕君瀾抬起頭，目光如刀般掃過容妃慘白的臉：“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

殿外，烏云散去，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亮了慕君瀾冷峻的側臉。她知道，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