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負荊請罪！”太子玉回到殿內對著小婢贊嘆道。

小婢面帶紅暈，行禮道：“多謝太子夸獎。”

“往日要讓父皇見到我如此衣衫不整、酒氣沖天的情形，少不了一頓斥責。”太子大步行進，倚坐幾案前，他抬眼看向小婢笑道，“今日還好有佳人妙計，助我脫身。”

“想必皇帝并非蓄意斥責，不過是對殿下有更高的期待罷了”小婢回道。

“今日我高興，你說，想要什么賞賜？”太子玉問道。

“什么都可以嗎？”小婢眸子清亮。

“什么都可以！”太子笑顏明朗。

小婢跪在幾前，伏于地面：“太子，奴婢想要長安城的徹夜燈火，百姓心安，妖魔盡滅。”

太子玉一怔，捏碎手中茶杯：“放肆！小小婢女信口開河！”

“殿下如此荒廢光陰，可是為五年前發生的慘案而懲罰自己？”

“什么慘案？我怎么毫無印象？”

小婢緩緩抬頭，立起身子道：“五年前，殿下帶領一眾將士前去斬妖除魔，最后……最后……”

太子重擊幾案，眼神渙散，仍大喊道：“最后如何！”

小婢又伏下身子，仍堅定回道：“最后殿下身邊的將士全軍覆沒，殿下摯友武驍將軍也死于此役！”

太子頓覺頭腦昏沉，眼前一片混沌，耳邊好似傳來遙遠的呼喚。

“數玉！數玉！”

太子緩緩睜開雙眼，一個魁梧俊朗的少年就站在眼前。

“武驍？”

“數玉，你怎么啦？連我都不認識了？”

太子張開雙臂，想要擁抱少年，可少年已消失無蹤，只剩幾縷殘煙。

“數玉！快跑！”

太子又聽到呼喊聲，他一轉身，似乎回到了五年前那個悲慘的夜晚。

武驍滿臉血痕，戰甲破損，眼神卻異常堅定，他猛地沖向太子，將太子推向黎明得以幸存，而他的生命卻被終結在那晚。

“如果他不救我的話，應該可以活下來吧。”太子失神道。

“太子沉淪悲傷已久，請重新振作，為死去的摯友和將士們報仇，為天下的黎民百姓奪回平靜安寧的生活！”

小婢并未因太子的感傷而退卻，反而說得斬釘截鐵，不可拒絕。就連皇帝也不敢這樣直指他的痛處，怕他傷心。

“你是什么人？”

小婢不再回避，大方回道：“民女乃思家長女思清，此次受皇帝之托來游說太子。”

太子冷哼一聲：“你倒是坦誠，演技差點意思。”

思清突然想到昨晚的情形，內心竟生出一些復雜的情愫來，看著對面擁有尊貴身份的太子，既熟悉又陌生，既氣惱又憐憫。

“近日相處可知殿下意志從未消沉，原本我的存在也是多此一舉。然現下妖魔猖獗，而殿下是除魔戰役中的唯一幸存者，更是妖魔的見證人。如果說普天之下誰最有能力斬除妖魔，非殿下莫屬。五年前，它們奪走了我們的夜晚，如今就連白天也將要淪陷。殿下，是時候主動出擊了。”

“主動出擊，或許會有更多傷亡。”

“那只是暫時的。殿下，任其宰割不如奮力一搏！”

太子長嘆一聲道：“送客！”

小宦趕緊走到思清面前道：“思小姐，請吧。”

小宦一直將思清送出東宮，一路上二人不曾說話。

望著思清離去的背影，小宦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喊道：“思小姐留步。”

思清轉過身來，雖遭太子遣退，臉色并未更改，舉止得體恰當，確是大家閨秀之典范。

“公公何事？”

“此去切莫忘了太子殿下，你呆的時間不長，看不到殿下對你的喜愛。”

“公公大可放心。”

太子此時走到后院，推開一扇落滿塵土的木門。屋內的陳設很簡單，正對門口一張紅木大長桌緊靠內墻放置，桌上放著一柄長劍。四把紅木扶手椅兩旁排開，好似護衛長劍的將士一般，昂首挺胸，威武非常。

太子徑直走到長劍前，月光從門口透進來，照在劍上，折出清冷而柔和的光。

“武驍，好久不見！”太子對著長劍說道。

他背對著月光，臉隱沒在黑暗里，眸子里劍光在蕩漾。只見他抬起右手，將劍抽出，轟隆一聲，房屋中間四塊地磚向后退散，露出一截向下延伸的臺階。他提著劍，順著臺階往下，下到最后一個臺階，入口處地磚又自動合攏。他將劍往地上一插，前方豁然明亮，眼前是一排排兩人高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放置著各種書籍。

在書架前，放著一張長桌，上面有一本書，名叫《建國史記》。它記錄了人間大陸迄今五百多年的重大事件。

五百年前，人間大陸還未統一，小國林立，戰亂頻繁，唯有真人族建立的真理國勢力較強，有望一統人間大陸，結束戰亂紛爭。真人族中又分為思、數、工、武四大家族分庭抗禮，一起推動真理國發展強盛。

思家之族人勤思善辯，博覽群書，遍通古今，高瞻遠矚，縱橫捭闔，制定賞罰制度、遷謫官員、處理大小案件均為其權屬范圍。數家之族人善算術，天文預測、地理勘探、國庫出入、商賈買賣，數家人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工家之族人善設計建造，皇室宮殿，國之基建，兵器戰車，金銀服飾，民房家居，均出自工家人之手。武家之族人善武功，銅頭鐵掌，飛拳快腿，刀槍棍棒，劍戟斧鉞樣樣精通，操練新兵，上陣殺敵，軍權在握。其中數家以強大財力占據中心地位，為國之皇族。其他三大家族則為國之貴族。

四大家族各有所長，雖互相制衡，然在長期共處中也難免出現嫌隙。彼時，在人間大陸遼闊的北方，古傳族正以迅猛地速度成長。古傳族身強體壯，力大無窮，善騎射，他們很快殲滅周邊小國，幾乎一統北方大陸。古傳族的首領并沒有貿然攻打真理國，而是將目光凝聚在工家人身上。想要攻下城池，首先得破工家的防御工事。

“四大家族中最沒有權威的就是你們工家，而你又是工家最沒地位的兒子，與其忍氣吞聲，不如與我們一起共創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