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段往事余少卿娓娓道來，時間也是一點一點的流過，明揚好像也是第一次聽，和眾人一樣聽的出了神。衛明蘭對這些沒什么興趣，肚子餓的咕咕叫，主人不動筷子，她也只好強忍著，要是只有兩位大哥在，她才不會像現在這樣淑女。

見余少卿講完，明揚說道：“舅舅，大家一邊吃一邊談吧。”余少卿意識到什么，忙說道：“各位見諒啊，唉，上了年紀話就多了，讓你們聽我一個人在這里說了這么久。來來，大家一邊吃一邊說話。”

有了這句話，衛明蘭不再客氣，一邊吃一邊說：“餓死我了，你們接著聊。”眾人哈哈大笑。

許北辰忙說道：“哪里哪里，沒想到我師父和你們幾位還有這等淵源。”接著又問道：“那位衛叔叔是······”其實剛才看余少卿和衛明蘭說的口氣他就猜到了些許端倪，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他還是輕描淡寫的問了句。

果然余少卿指著衛明蘭說道：“就是明蘭的父親，怎么你們一路進京，她沒有提起嗎。”

許北辰和連玉城相互望了一眼，又同是看看衛明蘭。衛明蘭撇了他倆一眼說道：“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我當初是從家里偷跑出來闖蕩江湖的，你們知道了還不告訴我爹啊。怎么你們一直盯著我看啊，我臉上有臟東西嗎。”說完還抹了抹臉。

許北辰和連玉城無奈的搖頭笑笑，連玉城笑道：“想不到明蘭妹子出身名門，這一路上讓你受委屈了，記得當初我和許大哥在岳陽城李二胡同的一戶農家救了位姑娘，和明蘭妹子長得挺像的，回去了你們可以認識下，要結拜姐妹也不一定呢。”

余人不明就里，一邊吃菜，一邊看著衛明蘭，衛明蘭掩飾著心里的窘迫，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好啊好啊，我也想看看誰跟我長的這么像。”

許北辰端杯酒站起來說道：“余大人，在下敬你一杯，感謝對大師兄的照顧。”

余少卿擺擺手說道：“坐下坐下，都是自己人沒有那么多的俗禮，你不嫌棄，叫我一聲余叔叔我就很高興了。”

許北辰平時最煩那些繁文縟節，聽此話，便不再拘束，坐下和余少卿對飲了一杯。

明揚說道：“許兄初入江湖，便名震天下，令師商叔叔真是天縱奇才，創出氣劍真是武林之福啊。”

一提到師父，許北辰心里一陣溫暖，說道：“師父對我們師兄弟視若己出，若是沒有師父，我早就餓死在荒野了。”

余少卿說道：“你師父是我們四人之中最出眾的一個，文武雙全，我平生佩服的人極少，你師父算是一個，就連他，也在心底對你師父又敬又怕。”

許北辰和連玉城當然知道那個他是指的誰。

明揚問道：“許兄今后有何打算。”

連玉城和衛明蘭同時望向許北辰，他們也想知道許北辰心里的想法，因為無論許北辰選擇什么，他倆都會跟著他。許北辰答道：“我來京城主要是為了完成段兄臨終所托和看望大師兄的傷情。現在玉佩送到，大師兄又無大礙，我也沒什么別的事情了，至于今后打算，我是個懶散之人，想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像我師父那樣游覽名山大川，浪跡江湖。”

明揚說道：“許兄身負絕世武功，就這么隱于江湖，實在是太可惜了，現在舅舅正是用人之際，許兄何不跟伍大哥一起留下來，為朝廷為國家盡一份力。”

許北辰說道：“大師兄知道我的性子，不懂人情世故，還常常感情用事，有時候還是非不分，我怕會耽誤了余叔叔的事，做不好還會連累大家。”

明揚說道：“許兄又何必自謙呢，所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許兄有這樣的能力，如果能夠留下來，定能將商叔叔和他所創的氣劍名揚天下流傳后世。許兄年紀輕輕的，何苦要學道家無為自化恬淡隱居呢。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何不轟轟烈烈活一場，也不負這一身的絕學，也不負到這世上走一遭。”

許北辰說道：“明揚大哥說的極是。唉，能活到現在我都很知足了，當初要不是師父收留現在我的骨頭都找不到在哪里，明揚大哥不要笑話我沒志氣，我覺得平平淡淡自由自在的就挺好的。”

明揚無奈的笑了笑，說道：“許兄還真是一塊堅石，哈哈。”

余少卿笑著說道：“你師父說你是天生佛性，連一只魚都不敢殺，心向自由，又固執的要命。看來真是這樣。”

許北辰賠笑道：“慚愧慚愧。天生的陋性子，余叔叔莫要見怪。”

余少卿說道：“無妨無妨，有自己的主見不見得是壞事，我對你也很放心，你本性善良，不會做出令商兄弟蒙羞的事。江湖不平人心險惡，你以后行事要小心些，有小侯爺和明蘭跟著也有個幫手，遇事可以有個照應。”

許北辰說道：“多謝余叔叔操心，以后有急事要效力的話讓大師兄捎信給我。”

余少卿說道：“嗯嗯，當初我們四人惺惺相惜就差磕頭結拜了，你以后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隨時可以回來閑住。單行好事，莫問前程，在江湖上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一樣是為國為民，國家安定了，才能夠更好的抵御外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每個人都這樣的話，我華夏何愁不強，外患何足掛齒，那些跳梁小丑又能跳到幾時。”

連玉城對外患倒是略有所知，不但沿海居民深受其害，那些強盜還縱身到腹地燒殺搶掠，它們化整為零，殺完人就走，讓官兵極為頭疼。

余少卿接著說：“在寺中是修行，在紅塵中，在家中一樣可以修行。身在何處不重要，重要的是身體力行，什么事做到問心無愧就行了。”

許北辰感激不已，說道：“多謝余叔叔體諒，多謝余叔叔指點，什么時候我都不會做違背道德違背良心的事。”

明揚舉杯說道：“剛才我說話重了，自罰一杯。”

許北辰忙說道：“明揚大哥說哪里話，是我自己不爭氣，大師兄，二弟來我們干一杯。”伍元卜連玉城忙舉杯，四人一飲而盡。

伍元卜說道：“小師弟，你考慮好了嗎，我們剛剛見面，你就打算要離開了。”

許北辰說道：“大師兄日后行事小心，事了之后我們一起回山陪師父。我會在京城待上一段時間，離開之日我會親自來向你辭行。”

伍元卜當然知道許北辰心里還牽掛著另外一個人。

已是亥時，三人別過眾人，出了余府，趕往常平客棧。路上許北辰思索良久才說道：“我拒絕余叔叔留下幫他，是不是太自私了，只顧著自己逍遙快活。他的對手可是石益之和李玄衣他們。”

連玉城說道：“是自私了那么一點，余大人是難得的好官，為國為民嘔心瀝血，石益之心狠手辣，心機又頗深，手下一批都是江湖高手，只一個李玄衣即使你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不過違背自己的心性去做事，即使成了也不會開心，所以余大人才沒有勉強你。話說回來，大哥你無論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和明蘭妹子都支持你，是福是禍我們一起闖。”

說著連玉城扭頭看向衛明蘭說：“對吧妹子。”衛明蘭連連點頭。許北辰心里一熱，兩眼微濕，說道：“人生能遇到你們兩個我知足了。”

連玉城說道：“大哥這是什么話，以后見外的話可千萬不要再說了。”

三人在靜靜的夜色中走著，只有許北辰一人心事重重，他手里握著緊緊的短劍，似乎在暗暗跳動，叩擊著他的脈搏，記掛著綿綿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