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楓眼中期待，與別人的目光又大不一樣了，九華看著，停下腳步，示意身后的丫鬟打開她的壽禮。

喜兒滿眼笑意，眾人也都有些期待，沈氏母女則以一種看笑話的姿態看著。

幕布緩緩張開，九華清淡的聲音此刻也含了些暖意，微微垂頭，行禮道：“父親壽禮，九華也不知該送些什么，心知父親一生夙愿是做一個勤政愛民的丞相，為百姓謀福祉，最想看到的，不過是大燕朝繁華鼎盛，百姓人人有家可歸，故此九華特作畫一副，愿今后的大燕朝，也是如此模樣。”

幕布終于張開了，眾人皆驚，沈丞相更是驚得直接站了起來，聽著九華平平淡淡的話，眼中卻看到如此盛麗之景，心中早已震驚得說不出話。

沈氏母女更是被驚得瞪大了眼，沈氏牢牢抓住了身旁的把手，心中恨恨，又震驚地想，這個沈九華，究竟是什么時候畫的這樣一幅畫？她的壽禮，不是已經被自己派人破壞了嗎？該死！肯定是這個賤人，讓人故意以為那是她的壽禮，其實不是！然后故意在今天出這風頭！

沈漩則看著沈楓，看見沈楓那震驚又欣喜若狂的神情，心中便咯噔一下，一雙手掩在廣袖里，緊緊捏著，指甲都快嵌進肉里，該死，居然還是讓她出了風頭！

只見九華身后，是一張寬大的幕，幕上作的畫，是大燕朝，江山萬里，點點村落鋪墊在上，墨色暈染開來，百姓們農耕紡織，每個人都有事情做，都有房屋住，黑白國畫，看起來恢宏大氣，又特在小細節上花費了很多功夫。

或許這副畫算不得完美，因為九華畫得到底匆忙了些，有些細節，終究還是粗糙的，只是，這大大的一幅畫里，蘊含的心意卻是完美的。

投身政治，沈楓最初的初衷便是為了百姓，他從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出身的，不過是尋常老百姓家的孩子，所以更能明白百姓家的無奈和絕望，辛辛苦苦為官如此多年，又有多少人輕易看出了他的這個初衷？

九華心知這副畫取的效果很好，垂下的頭唇角微微一勾，倒也沒有枉費了自己那一番苦心，忽覺身邊有一陣風，九華看過去，果然是沈丞相疾步到了畫作面前。

“……九兒，有心了?！卑肷?，她聽見丞相這么說，她仔細看去，他眼角似乎有點點光在湛。

九華心中微微有些震動，她知道沈丞相投身政治的目的，可卻未想到，這個初衷對他竟如此重要，早已是一朝命臣，卻因了這一幅畫，而濕了眼眶，她還是小看了他的夢想嗎？

可無論心中思緒再多，九華此時卻也只是微微斂眸，應道：“祝爹爹生辰快樂。”

沈楓驀地轉過頭來，扶住九華的肩，力有些重，心中激動的不能自己：“好，爹爹此刻很快樂?！?

九華微微一笑，道：“爹爹今日可是壽星，這副畫便暫收起來，等賓客們都走了，爹爹想看，多得是時間看。”

“好?！鄙驐髁⒓瓷钗艘豢跉?，點點頭，眸中還是亮著的，他放下了放在九華肩頭的手，又坐回了主位。

沈漩、九華都退下，方才靜得宛如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到的會場，忽然就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有人笑言：“沈丞相的二位女兒可都是人中鳳，沈丞相有福氣啊。”

立即又有人附和，同樣也有人竊竊私語。

“本以為沈二小姐不過就是一個草包小姐罷了，卻是未料到，其功力更勝其姐啊。”

“嗯，皇上的這一樁賜婚，可算是給南王殿下尋了位好王妃?！?

“只可惜，若是早知道的話，丞相府的門檻兒恐怕也會給踏破了去?！?

“沒想到這沈九華竟然這么厲害，也難怪白玉凝過去尋她了?！?

“她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得被沈大小姐處處壓一頭，沈大小姐的母親可是這丞相府的當家主母，可那沈九華又有什么？你們可別站錯了隊。”

“是，是，許小姐這話說得在理?！?

……

人群中的私語都傳進了九華的耳里，九華卻充耳不聞，只抬眼看了燕南歌，燕南歌眼中尤有震驚與欣喜未消，注意到她的目光，看過來，唇角都微微勾了勾。

他壓的這塊兒寶，果然沒壓錯，也不知九華，今后會給他帶來多少驚喜呢？

燕南歌甚至自己都沒注意到，不知何時，自己的眸中，已經充滿了笑意，眼中的人，也只有那一個而已。

九華看見燕南歌的目光，目中也微暖，笑了一下，很快移開目光。

沈氏面上笑容溫婉得體，心中卻想把九華撕碎了去，她本打算將前幾天的仇一并報了，卻沒想到，九華竟如此謹慎，準備的賀禮，竟還是完完整整，沒有缺陷的。

她真是，想起前幾天都氣！清早起來便看見房中有一個躺尸，雖然那人未死，不過她卻也再也不想看見她了，誰知道那人現在死沒死。

她本意是想給沈九華一個教訓，卻沒想到，沈九華那個賤人竟然如此大膽，竟然將那樣一個人，丟到了她的房間！嚇得她半死，還被丫鬟仆從們看見了！

現在外面風言風語地傳著，她不知道具體傳的什么，只是，都不怎么好聽。

等著吧，她一定會找沈九華報仇的！沈氏面上笑意滿滿，眸子卻冷冷地看了一眼沈九華，這才收回了目光。

九華重新落座，旁邊白玉凝紅著臉小聲道：“九華姐姐可真厲害那樣的墨寶，攸凝一輩子也畫不出來的。”

九華溫和道：“其實也不難，攸凝愿意的話，自然也是可以畫出來的?！?

白玉凝抿唇微笑，眼中笑意溫柔，余光早已注意到燕南歌的目光，心中雖失落，那樣的目光并不是看自己，可自己能看到，也好，她就遠遠地看著罷了。

丞相二女獻過壽禮，壽宴繼續，一段小插曲很快過去，只是不知道，這段插曲過去后，明日帝都內又會鬧出些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