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誤戲梁上人2
- 至尊劍客
- 行歌無邪
- 3519字
- 2018-10-27 23:11:59
女茶司正在沏茶的手頓時停住,放下茶具,恭敬的回了一個禮,沉聲道,“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茶樓的規矩,女茶司必須覆面紗,即便面見故人,也不能輕易揭下,還請梁公子見諒。”
梁少頊鍥而不舍,“規矩也是人定的,在下知道姑娘不能輕易露面,但凡事總會有個意外,比如,面紗被風吹落。”
說著,為了在沒有一絲風的雅廂里讓這個“意外”發生,梁少頊伸手輕推出一掌,略帶內力的掌風撫向璇璣的面紗。
璇璣微微皺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梁少頊已經推掌出去,把“事在人為”這個道理運用得非常實際,帶著內力的掌風即使沒有碰到她的臉,也會帶起一陣風,面紗必然掉下來。
他滿心期待的能看到她的容貌,又擔心她會不會長得很丑,那樣他又會失望。但是只看得到這雙美目,看不到面紗下面的容貌,更是令他無限遐想。
一番矛盾的心思,竟有那新郎挑開素未謀面的新娘子的蓋頭那般振奮與忐忑。
不過他并沒有如愿,這個女茶司的反應神速,只見她坐姿未動,只是身形朝后微微移動了半尺,不遠不近剛好完美的躲過了那一手帶著內力的掌風。她眼神微斂,面紗搖曳,似乎是在嘲笑。
梁少頊發現自己居然沒得逞,好奇心更重了,這個會武功的蒙面美人究竟什么摸樣。反手一撩,指尖差一點就碰到了她的面紗,只見璇璣踮足輕起,身形微移,動作優雅身形段婀娜的又躲了過去。
兩次出手都沒有看到璇璣的真面容,連這姑娘的面紗都未能掀動,看似躲避得討巧,卻每一次都控制的完美,梁少頊有一種被她戲辱了的感覺。
沒關系,事在人為,回手順手捻起幾片泡發的茶葉,兩指并攏,調整內力,朝那女茶司擲出去,茶葉輕飄飄的沒什么威力,并沒有打中她,卻是幾滴茶水濺到了她的面紗和衣襟上。
所有的女孩子都是愛干凈的,只聽那女茶司呀的一聲,立馬從袖子里抽出手帕來擦,此時梁少頊只消輕輕的伸出手去,不用武力也不需要運用內功,靠著最簡單粗暴的方法,用手扯下了她的面紗。
女茶司驚詫的抬頭,發現面紗被拽在這個頑皮的年輕男人手里,對方還笑得那么賊賤兮兮,意識到自己被捉弄了,女孩子本來的矜持和羞澀,讓她的臉驟然紅得如同夕陽下山時候的晚霞。
她怒目圓瞪,狠狠的磨了磨牙齒:“你這個登徒子,竟然敢揭我的面紗!”
梁少頊還保持著手握她的面紗的姿勢,他已經意識到自己闖了什么樣的禍了,也知道她為什么要蒙面了,她的臉,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最美的,也許是他將來一生遇見的最美的臉。
她這樣的臉,就算是氣急敗壞,咬牙切齒的樣子,也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梁少頊滿心的覺得,他不可能再遇到比這張臉更美的面孔了。就算有,他也會認為沒有這個好看了。
雖然她的目光此時正惡狠狠的瞪著他,她的眼睛,有著要把他吸入這口深井的魔力,令他心驚膽戰,卻又無法自拔。
突然眼中閃過一道銀色的光,有一個東西朝他飛了過來,梁少頊本能的去抓住,猛地感到手心火燒一樣的痛,攤開一看,已然血肉模糊,掌心多了一條像蜈蚣一樣的傷口。
再看那個賜給他傷痕的女茶司,已經全沒了適才溫柔優雅的模樣,此刻就像一個意氣風發的女俠,或是美輪美奐的女妖,未覆面紗的面孔,艷若桃李,冷若冰霜。
她不知道從哪弄出來一根三丈余長,拇指粗細的銀色鐵鞭,擎在手里,蜿蜒在地上,像一條蟒蛇的脊骨。
梁少頊心中一顫,果然美麗的女子就連打人的樣子也是英姿颯爽。
只聽璇璣冷哼著,“登徒子,看我怎么教訓你。”
梁少頊聽到她這句飽含殺意的話,俺不在乎的笑了笑。適才被她戲弄,幾次都沒得手,這次他也想捉弄回來,既然璇璣已經武器在手了,他也有些想要試探她幾招的念頭。
當然,只準贏,不準輸,否則會很沒面子。要贏也得贏得欲擒故縱,要點到為止,最好弄得她精疲力盡,脾氣全無,然后再故意放水裝敗,慷慨大度的給人賠個不是,這樣才能顯示出大男子漢的風度。
他這樣賊賤兮兮的盤算著,不過在和璇璣過了幾招之后,才發現這個如意算盤并不是那么好打的。
原以為是女孩子的花拳繡腿,沒想到卻比他想象得要厲害得多,他一路險險的應對著,從雅廂一路打到中間,從樓上打到樓下,璇璣揮舞的蛇骨鐵鞭,發出霹靂一般的響聲,抽在青石地板上,一頓火光電閃。
五味茶樓的女茶司,不愧是玉衣公子手下的人,武功招法犀利狠辣,頗有幾分玉衣公子殺人的干脆風格。
梁少頊努力的見招拆招,比先前預想的“游刃有余”還差了一段距離,粗略對比了一下,璇璣的武功絕對比他一路遇見的任何一個女的都高,龍依依和女販子就不提了,兩個都是青銅廢鐵,就是對打銀梧坊主這樣的內功高手,也是三下五除二的事。
也許只有三岔口碰到的黑店老板娘還能對比一二,雖說梁少頊也能抗衡一二,但畢竟是那兩強盜夫妻放水,并不想要他梁少頊的命,這一點梁少頊至今沒想明白原因。
眼下也沒空想那對寶玉夫妻,面前這個女茶司就不容易對付。一個坐鎮茶樓的小小女子,看著不過十七八歲,武功已經如此了得,難怪江湖上都說五味茶樓不能輕易招惹,此番試探心里多少有了一點數。
若她們是朋友,則可以幫助很多,若是敵人……
梁少頊穩了穩情緒,這樣美麗又高手的女子,還有那樣斯文優雅又武功高強的玉衣公子,他犯什么病要和他們結怨?
然而,今天的梁子好像已經結下了,兩人此時已經過了二三十招了,梁少頊已經用上了一半的功力,然而女茶司卻只是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的樣子,她的眼神冷淡得快要結冰,摒出兩道敏銳的殺氣,連他的纓絡寶劍都感覺到了,發出不安的振動,和輕微的幾不可聞的低吟。
原來有那么一瞬間,她是真的動了殺念,才會讓他的寶劍感應到殺氣,對他發出提醒。
梁少頊的目光有些涼了下來,用同樣冷冽的眼神盯著璇璣,就在她下一步對他出招的時候,梁少頊繞到她背后,在她的身上各連點了一下。
女茶司突然被定在了那里,杏眼圓睜,眼中的殺氣暴漲,被點了三處穴道,此時只感覺渾身發麻,整個人僵硬得如同石頭。
梁少頊轉到她的面前,迎上璇璣的目光,輕輕的道,“我是不是惹姑娘生氣了,所以你想要殺我?”
璇璣的殺氣有一瞬間又高漲了幾分,不過很快就平息下去,梁少頊聽見她有些傷心的,冷淡到漠然的聲音:“梁公子你何必這般戲弄我,女茶司戴面紗是五味茶樓的規矩,你壞了規矩在先,還不允許我履行本茶樓的章則么?”
梁少頊抿著嘴唇,茶樓的章則就是殺了看到正臉的人么?
有些尷尬又有些戲謔,但此時他覺得應該好好道歉。退開一步,行禮道:“對不起姑娘,在下一時好奇,做了一件大錯之事,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璇璣站在大廳中間,保持著被點穴位之前的揮鞭姿勢,只淡淡的道:“人貴在自知之明,你若是已經知道了,你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就替我解開,我既往不咎。如果你不知道,我多說也無用。”
“人貴在自知?”
梁少頊重復著這句話,一時間不知道她是意有所指,還是自己太敏感。他思路在這一瞬間離奇的分成兩部分,而且是兩個極端。
他滿懷歉意的說:“對不住,璇璣姑娘,原是我孟浪,不該輕薄姑娘,還望見諒。”說著伸手準備給她解開穴道。
突然他感覺到手里的纓絡劍不安的振動起來,寶劍在劍鞘里碰撞著,發出不可忽略的叮叮聲。
梁少頊的心陡的警覺起來,就連脊椎骨也感到發寒,正奇怪這股影響巨大的殺氣從何而來,卻見被他點了穴道的璇璣突然大喝一聲,僵硬的身體突然恢復了行動。
梁少頊聽到肌肉被強行扭動,和關節硬生生摩擦的咔噠聲,同時看到沖開封穴的人,手里的動作一刻也不曾遲疑,骨節鐵鞭立即朝他甩過來。梁少頊明顯的感覺到眼前這個女茶司的殺氣,已成凜烈之勢,他本能的用纓絡劍去擋,兩件兵器在空中相撞,發出噔的一聲,火花四濺。
手中的纓絡劍不住的顫動,發出不安的警告。她是真的動了殺念。然而梁少頊卻始終不肯拔劍出鞘,對方殺招狠戾步步緊逼,梁少頊只能退后,一面用未出鞘的寶劍奮力的抵擋。
“住手!”
大廳里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以梁少頊看不清的速度奔過來,握住了女茶司的手腕,梁少頊終于得以喘口氣,背抵著樓梯的欄桿稍作歇息。
這個出來主持和平的男人,看著年紀稍大,一身儒雅的裝扮,藍灰色絲綿長褂,木質發簪,整個人看著干凈樸素。面容謙和有禮,聲音不大,但中氣十足,說話不軟不硬,卻讓人無可反駁,“快住手!璇璣,來者是客,你怎么跟客人打起來了?”
但當看到璇璣未覆面紗的臉,頓時又明白。當他找了半天,發現面紗還在這個被追著打的人手里時候,原本和善的面孔也黑了下來:“客人真是好雅興,來陪我五味茶樓的茶司練功!”
梁少頊聽得出他話里的危險,盡管他還是面帶客套的微笑。
再次道歉:“實在對不住,確實是我行為輕浮了,你若為此就要殺我,我也無可奈何。但請等我先辦完了事,拿到茶樓給我的答復,再殺我也不遲。”
璇璣哼了一聲,冷冷道,“今天你是客人,我不殺你,等你拿到了茶樓的答復,我一定會殺你。”
梁少頊被她規板的神情弄得有點想笑,但此時笑好像不合時宜,于是草草的抱拳告辭,大步流星的朝茶樓外走去。
“慢著!”又被璇璣叫住,梁少頊奇怪的回頭,只見璇璣朝她遞來一個茶盤,“公子還未付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