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便宜,江瑾言越發放肆,可無論再怎么挑撥,對面都不再有人說話。
“你怎么不說話了?”她忍不住問。
CK回復:“98k呢,給我。”
“叫我一聲寶貝兒我就給你。”
陸成蹊盯著屏幕上一行字,臉色越不好看,周呈章擔心他憋出病來,在一旁好心地替他順毛,“都說是為了賽季排名,大丈夫能屈能伸,98k不是你用得最趁手的一把嘛,偶爾服個軟。”
“再說游戲嘛,不必當真,不必當真。”他補充道。
話說完就聽見陸成蹊呵了一下,隨后雙手攀上鍵盤,敲字,“寶貝兒。”
雖然只三個字,對面男人卻意外地愉悅,聲線低沉悅耳,慢悠悠從麥里過來,“來,槍給你。”
他直接丟在地上,陸成蹊把噴子換給他。
握上槍柄的一瞬間,周呈章分明看見陸成蹊嘴角勾了兩下,隨后指尖輕敲。
“砰——”
一陣濃煙過去,他看見地上有個人絕望地爬著。
周呈章:“……”
反轉太突然,江瑾言根本沒反應過來。
這人什么毛病?槍給他了結果回頭就是一炸?過河拆橋得這么利索也不怕站不穩。
她不可置信地發問,“大兄弟,這么騷的手段誰教你的?”
直播間早已笑瘋過去,一排排瘋狂刷屏。
——還不是江總教得好!
——還不是江總教得好!
……
視野越來越暗,她眼見著CK站他面前一動不動也不來拉她,直到血條耗盡直接出局。
臉真他媽疼。
想她電競圈能排得上號的江某人竟然在這辣雞游戲里一而再再而三被這人連炸了兩次。
好羞恥哦。
并且羞恥的江瑾言還來不及質問接著又受到一條系統通知——
您已被請出該房間。
呦呵?還踢了她?
直播間亂哄哄再也壓制不住,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美滋滋吃著瓜。
——我說吧,江總這次是栽了。
——你們發現沒有,這CK跟江總水平不分上下,這種勢均力敵的對手可不多見,會不會是打職業的?
有人發了聲疑惑,好比一顆炸彈投進湖面,接著眾說紛紜開始了——
——顧清吧?會不會是顧清?顧老板不是經常來看江總直播嗎?
——聽聲音不像,江總跟顧總我兩邊都追,顧總的聲音我很熟悉,絕對不是。
——怎么可能是我顧清,他這幾天在隊里打比賽呢,隊里規矩多,也只能一個月直播兩三次,還都是跟江總一起。
江瑾言興致缺缺盯著刷動的屏幕,也不準備出來說明什么,可沒想到剛被人提得香餑餑一樣的顧清就在下一秒給他發了條微信。
顧清:“怎么回事?今天這場怎么打的?”
呵。什么打職業的人都忙,這不是在她直播間悄咪咪蹲著嘛。
江瑾言:“您沒看見我是被內訌死的嗎?”
顧清:“我不是說這個,今天那一槍是怎么回事?”
江瑾言笑不出來了。作為打職業的選手,對每一槍打在什么位置什么時候開都是極為苛刻嚴格,顧清作為隊長更是刁鉆到變態。
江瑾言知道那個小失誤的存在但一般人不易察覺也就不放心上,可現在對面的是顧清,業界毒瘤堪稱鬼眼的變態大佬。
顧清追問:“你手抖了一下,要不然不會再補第二槍,為什么沒瞄準?”
為什么沒瞄準,她敢說是因為對手想給CK補槍所以自己慌了一下嘛,作為顧清的徒弟,她自然不敢。
江瑾言:“手抽筋。”
顧清:“鬼話。”
江瑾言:“真的抽筋,你都不心疼的嘛?你應該問我為什么抽筋,現在有沒有好一點,要不要去醫院,所以說單身不是沒有理由的。”
顧清哦了聲,竟然真的順著問:“那為什么抽筋啊?”
江瑾言:“想你想的。”
顧清:“呵呵。”
這話踩到了顧清痛處,看見比自己大三歲的男人暴躁,江瑾言莫名心情好了大半。追溯過去,她跟顧清的認識來自一次毫無營養的騷話匹配。
當時江瑾言還不是如今三十幾萬粉的大主播,也就靠著還看得過去的技術混個零花錢用用。
某天匹配,她正操著一口沙啞性感的男低音跟對面滿口跑騷話。男人從頭到尾一聲不吭。江瑾言十八般武藝都使出來了,行吧,愛說不說。不料下面剛進來房間的一個粉絲突然發問——
這不是IIS的顧清嗎?!臥槽!這真是顧清的ID!
顧清是誰,抱歉她不關心也真的不認識。但那晚接著卻發生了一幕奇詭無比的狀景。
她的直播間陸陸續續進來一百,一千最后直沖向一萬的觀眾!
熱度榜莫名其妙到了第一,很多大主播也不直播了,紛紛跑進來拜訪這位新秀。
一時風光無倆。
江瑾言很膨脹,同時也很感激自己這塊璞玉本能的被人發現了。
持續不到幾分鐘,還樂此不疲更加賣力說著騷話單口相聲的她終于意識到事情的不對頭——
從來沒熱鬧過的評論區,一直反反復復出現最多的兩個字。
顧清。
顧清是誰,一個小時前她壓根不感興趣的人,終于在一個小時后出現在了她手機百度百科上。
原以為只是個比喻,或許是電競圈里對高手的美稱?可拿到真相的江瑾言立時覺得頭重腳輕,白撿了一百萬是什么感覺!敢給她也不敢拿啊!
她老老實實關了變音器,裝死,“大佬,說過的話還能收回來嗎?”
本以為不會得到回答,可沉默了整整一晚的顧清卻突然開了麥,那種一聽就很清貴的嗓音,沉穩又流暢。
“原來是個女的。”
有點像戲文里女扮男裝被男主抓包的一句臺詞。
頓時撓了一眾觀眾的心。
顧清話不多,最多的時候就是給她報報方向,或者用沉穩有力的聲線提醒她跑毒。
直播熱度越來越高,直到她下播那個熱度都還在往上竄。
一炮而紅了。并不是老天本能地發現這顆璞玉,而是一個叫顧清的職業選手不小心闖進她的兔子窩,她就這樣,意外地,雞犬升天了。
后來更無法解釋的是,顧清在她下播之后竟然私信過來想收她為徒,理由是天份不錯再多練練應該可以打職業。幾斤幾兩自己有數,江瑾言是不信的,可也沒深究的意義,畢竟毫無成本的完全得利,她求之不得。
就這樣,她有了一個粉絲兩千萬的大佬師父。
江瑾言關了直播,給顧清發完晚安就熄燈上床了。
今晚ktv那事一折騰,她渾身都是軟的。手機丟在下面桌上,屏幕亮了幾亮熄滅。
顧清:“晚安,不要熬夜,早點睡。”
系統提示:陸成蹊請求加你為好友。
江瑾言一早醒來就看到那兩條微信,掃到陸成蹊三個字時她眼皮跳了兩下,也只驚奇了一瞬隨后嘴角勾起放下手機兀自洗臉去了。
明明指尖一點的事,可她心里清楚,主動權是在陸成蹊手上,這人還得冷落會兒。
洗完臉刷過牙,江瑾言坐下邊啃面包邊通過申請。
她慢悠悠打字,“陸同學這是答應我了?”
良久手機叮咚兩聲響,進來兩條消息。
陸成蹊:“知難行易。”
陸成蹊:“辯題。”
與此同時,她發現自己被拉進了一個群組,S大校辯論賽辯手群。
群主赫然就是陸成蹊了。哦,所以不是想明白了主動加她,而是作為負責人的任務范圍,他不僅需要加她,還需要加其他院的辯論隊長。
所以歸根究底,她不特殊,他也不放水。
弄明白這個事實后江瑾言只惆悵了一瞬間,這個結果說實話也不意外。可懷柔政策都不行,她又該怎么打動陸成蹊呢,她認真地想。
孫悄睡了一整天,等她醒過來已經是下午兩三點。
從床上渾渾噩噩爬下來,女孩一聲不吭坐在鏡子面前出神。
突然,毫無征兆地,江瑾言聽見孫悄短促地叫了聲。
江瑾言:“反射弧這么長?昨晚沒發泄完的悲痛留著現在才回味過來?”
孫悄捂臉作痛苦狀,“完了完了喝大了,我突然想起來,”她轉臉過去,“我今天下午四點有個面試,我老爹好不容易走后門來的,這下要被老孫打斷狗腿了。”
江瑾言面不改色:“你還有兩個小時準備,再哭爹喊娘的話只能自卸狗腿賠罪了。”
孫悄快哭了,“我這個樣子怎么去!不行的啊!今天是初試,我要是第一輪就被刷下來我會被卸了的!”
江瑾言等會兒要去辯論隊開會正對著鏡子畫完最后一條眉毛,突然灼灼一道眼神從隔壁射過來,悚得她手里一滑,立刻在眉尾拖出一條長痕。
孫悄:“江總,江江,江總總……”
“不行!”
孫悄:“江江江江江江,救命啊,江江江,你不忍心我以后只有一條腿的吧!”
“你不要想,”江瑾言毫不客氣,“替人面試這種事要是被抓包,你下半身就躺輪椅吧,一條腿好歹能蹦蹦,要是你老爹直接給你截肢呢?”
“沒這么可怕的江江江,”孫悄蓬頭垢面地撲過去,露出驚悚的姨母笑來,“這只是專員級別的人來初步篩選,通常回答幾個問題就成,不會有人記得你長什么樣子的!后面的面試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