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言正要拒絕，孫悄就半路截胡了，“是季騰！我面試的公司是季騰！”

這一下擊中了江瑾言的心，她有一瞬間沒說話，也不直接表明態度。

孫悄看著有戲再接再厲道：“季騰的實力你也是知道的，只要半只腳踏進去SH市中心一套房就差不多攥手里了。而且！”她壓低聲兒，“這次聽老爹說季騰在全面換血，所以各部門都缺人，雖然只是個實習面試，可只要通過基本就確定能轉正了。”

江瑾言挑了兩下眉毛，依舊不表態。

孫悄說：“下午運氣好的話，會遇見行政副董過來視察。”

話點到為止，聰明如江瑾言立馬知道她話里的意思。

大四轉眼就到，是人人自危鋪天蓋地找工作的時段，江瑾言顯然也是里面一個，故而連一張省賽的證書都要計較。好勝心極強的她從來不會讓障礙擋住她爬往更高的位置。

越難得到手，她反而越挫越勇，這點孫悄深諳。

并且又季騰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金融公司，里面光是普通公司職員也無一不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只要半只腳踏進去，那真是完全不一樣了。

地位，眼界，人際圈，包括各類眼見眼不見的東西，都會在無形中悄然改變。

以往季騰行事風格是根本不考慮對外招實習生群體，江瑾言知道，孫悄說的實話，這是個千年一遇甚至絕不再有的大好機會。

抓住跟不抓住，起碼區別最少十年的奮斗時間。

而不頂著孫悄面試的資格，她是根本不會有機會摸到季騰大門，更不談在里面遇見行政副董，也絕不會有讓他花上一分鐘聽自己講話的可能。

于孫悄是個順手人情，于自己卻可能是場重生。

掂量了自己的勝算，江瑾言終于點頭，“成交。”

明明是給出去比較多，孫悄卻舒了好大一口氣，終于有精力去應付自己一頭亂發，“就知道你在自己前程這事上絕情到冷血，什么感情交情啥的都靠邊去，于你有利的才是王道。幸虧我了解你，可也好羨慕你，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自律跟野心，我也犯不著靠我老爹了。”

江瑾言卸了眉毛重新換個了略帶攻擊性的，適合面試之類氣場全開的場合。

她沒在聽孫悄的心路歷程，而是在有限的時間內腦袋飛速運轉，究竟該怎樣讓行政副董注意到，又該怎樣成功把自己推銷出去。

在出租車上她也在想這個問題。半個小時的路程，她終于站在季騰樓下。

在A市最繁華的地段，坐擁一整棟寫字樓，三十幾樓的高度直聳入云霄，高得讓人仰望，也讓人熱血沸騰。

幾乎所有剛踏入社會的大學生都有著相似的夢，擁有不菲的收入，可以輕松綽綽有余地應付生活。

江瑾言大一就不再伸手問家里要錢，直播的收益完全可以支撐她日常開銷。

但不夠，遠遠不夠。

她心里知道，自己一點都不喜歡躲在屏幕后面靠賣段子掙錢，她羨慕那些踩著高跟鞋，頭高傲昂著的精英人士，那里才配得上她的野心，她的計謀。

門衛只檢查了下面試書就放人進去了，她也看到好幾個眼里滿是亮光一同進來的大學生。

面試點是十三樓，江瑾言進了電梯后就開始看孫悄發過來的面試細則。

確實只是一次普通的篩選，與其說是面試不如說只是一次資格獲取機會。季騰燙金字的通知書上簡單羅列著需要帶的證明材料。

大學錄取通知書，每學年績點細分，還有各項比賽的證書，以及社會實踐證明。

這是在卡門檻了，如果學校達不到標準的面試者估計就只能走到這里。

而S大雖不在前列，但也能排的上號，這點江瑾言不擔心。

電梯門打開，她順著人流走進大廳，里面已經滿滿當當都是手持檔案袋的面試生們，各個西裝革履，面容肅穆。

而每個人被叫到名字進去后三十秒不到就出來，可就是這短短三十秒的過場，他們也認真打扮過，男的身姿挺拔，女的姿容秀麗。

江瑾言認真觀察著每一個面試者，試圖站在面試官的角度研究自己與他們的不同。

脫穎需要理由，只要有一個點是獨特優勢的，她也能拼命抓著它飛出生天。

等走了四十多個人，江瑾言終于被叫了進去。這是第一次見著季騰的內部員工，說實話有點失望，外貌上并沒有什么獨到的地方，如出一轍的金融男特征。

西裝黑皮鞋，毛發旺盛，擦著頭油，以及永遠規規矩矩系著的領帶。

“孫悄？”

“是。”

“S大生？檔案袋放那兒吧，回去等消息，下一個。”

果然只有三十秒，金融男機械著掃了她一眼后就低頭勾畫了下，看樣子應該是過關。

江瑾言出了大廳就給孫悄發消息。

“大吉大利，過了。”

孫悄：“江總牛逼！”

江瑾言：“知道去哪里能遇見行政副董嗎？”

孫悄：“哪里能遇到我不知道，但有一個地方他肯定會去，看見三十三樓了嗎？”

江瑾言配合著回憶了下在外面看的季騰集團最高處。

“剛在外面看到過。”

孫悄說：“三十三樓是董事辦公層，幾乎所有的行政高管都在上面，如果副董過來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也一定是那里。哦，提醒一下，這些我都是聽我老爹喝酒后瞎侃的，具體我也不知道了。”

江瑾言回了個嗯，隨后去找公司平面圖。

她決心試一試。

這是一招險棋，沒有誰喜歡不規矩的下屬，何況她并沒有能踏進季騰的資格，可如果這算是她與一眾面試者的不同呢。

他們規矩又謹慎，而她敢冒險又大膽？

季騰內部空間很大，江瑾言在靠十三樓廁所長廊里找到季騰內部結構圖。

研究了半天，她只能艱難地把三十三樓結構記個大半。

好好一個公司整得跟個迷宮一樣，有錢人果然腦回路跟普通人是不接軌的。

進去按了電梯樓層，兩分鐘后，三十三樓大門在她面前敞開。

對美有著極為執念的江瑾言在踏進去第一腳時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到底是什么有錢的神仙小牛崽兒啊，地上全鋪地毯就不說了，可四周黃燦燦的裝修風格晃得她腿壓根兒站不住。

幾乎每一塊磚都散發著人民幣的清香，沁人心肺，感人肺腑。

江瑾言闖入這個陌生又寬廣的領域，試探著往里走。

柜臺上沒有值班的員工，所以她能夠暢通無阻地路過一個又一個會議室，順便再遠遠參觀下里面精簡雅致的布局。

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而前面轉角口傳來一串皮鞋打地的聲音，厚重，有條不紊。

有人被簇擁著過來。

江瑾言心里一驚下意識就是躲。雖然設想過截胡的無數場景，可也不是如今這樣倉促的撞見，時機不對。眼一瞥正好看見左手邊有間辦公室門半掩，她順勢閃了進去。

江瑾言靠在門后，能聽見外面幾個人談話。

“這批實習生資料看過了？顧副總怎么看？”

“有些還是不錯的，可惜少點社會歷練。行政部不需要理論人才，那種只會紙上談兵的我一個不要。”

“哈哈哈哈！行政部果然還是最嚴苛的，顧副總坐陣，這批學生該有得歷練了。”

一句話引得好多人笑開。

被稱為胡副總的男人繼續道：“我有說過行政部收新人嗎？我親自挑，挑不上今年就不要。”

問話的人連忙附和：“是是是，人才絕對第一個讓行政部挑！反正我監察部已經有一個了，我不擔心后繼無人。”

腳步聲由遠及近又漸次遠去。江瑾言一口大氣還沒喘勻，又聽見剛剛那片人里分離開單獨的一道腳步。

不疾不徐，悶悶踩在毛毯上向她這邊過來。

江瑾言尖著耳朵聽，心臟狂跳不止，既然選擇躲起來，如果在這時被當場抓包，縱使一張嘴巧舌如簧也說不清。

腳步聲突然消失，她小心翼翼放緩呼吸，正想著那人是不是走過去了。

突然，面前半掩著的門猛然在外面被拉開。

要糟。

江瑾言心里一緊，不敢去想被人當當場抓獲的窘迫與尷尬。

誰知落在耳邊的是一串冷漠又熟稔的質問，“你怎么在這里？”

嗯？

江瑾言立馬把頭抬起來，正對上陸成蹊一雙寫滿不快的眸子。

他手里拿著一疊文件，正低頭盯著她皺眉。

“我……你又為什么在這兒？”這時江瑾言腦子轉得飛快，馬上把問題回拋回去。

作為根本沒立場的擅闖者，她猜測陸成蹊有可能跟她是一個目的來的。

“我為什么在這里？”

可很快，她再也鎮定不了了。

陸成蹊語氣諷刺，“實習，我不在這里，去哪里？”

江瑾言猛然看過去，眼里的詫異一閃而過。她抓住字眼快速分析。

在季騰實習，而且有權出入領導層三十三樓，地位應該不低，再不濟高管肯定看重。

那就是能夠接觸行政副董的人選。

她眼睛亮了下，隨后切換出一抹完美無瑕的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