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半死不活的人
- 云臺夜話
- 又見拾山
- 2472字
- 2018-11-17 15:36:06
炊煙在小樓升起,今年似乎特別的寒冷,入冬后的幾場大雪讓小樓外的山野間變成了白色的世界。
褚衛國坐在火塘邊看著灶臺下忽明忽暗燃燒著的煤炭,山林里有樹木又或者是竹子被積雪壓彎的聲音傳來,褚衛國看了看陰沉的天空,皺了皺眉頭。
站起來推開新裝上的窗戶,凌烈的寒風帶著寒氣撲面而來,小樓的二樓本來是沒有窗戶的,立冬后褚衛國和唐山一起又是砌墻又是四處拆窗戶這才讓整個二樓有了一些封閉的空間。
涌入的寒風帶著冬日山林特有的味道,那味道很自然的讓褚衛國想起了百里香。
清新的空氣沖淡了不少煤炭燃燒的氣味,褚衛國想著煤確實比木材來的好用多了,也讓兩人從山林伐木工的角色解放出來,更多的時間來準備食物又或者做其他事情。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早間唐山說出去找點東西,褚衛國也沒怎么過問,自從褚衛國教會唐山開車,少年就會不時出去游蕩,褚衛國把這個當成少年人學會開車的興奮,還特意給唐山找了臺車,一臺越野車,只是唐山似乎對褚衛國的皮卡更感興趣。
有些東西褚衛國看在眼里卻不會說,唐山是有些古怪的,好幾次唐山單獨一個人出門,回來時盡管清洗過,褚衛國都能在他身上聞到一股惡臭,那味道褚衛國在熟悉不過,那是腐尸的味道。
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唐山每次出門彈藥過大的消耗,自從教會唐山用槍,小伙子每次出門都帶著,一把突擊步槍,一把手槍,穿上戰術服很有幾分褚衛國的感覺,實際上少年也有幾分模仿著褚衛國的味道在其中。
褚衛國心中有些猜想,卻不太想確認,一來褚衛國自己也有著自己的秘密,例如那晚的怪夢,例如變異的右眼,另一個顧慮也是怕好不容易遇見的伙伴消失不見了。
環顧了一眼小院的二樓,自從唐山到來后,二樓的東西越來越多,樓梯的轉角多了一排柜子放著兩人的衣服,早先褚衛國不是睡躺椅就是睡吊床,現如今二樓卻是有了兩張床鋪,床頭有個柜子放著一些書籍。
毛巾也有專門的架子,以往二樓的地面是粗糙的混凝土,常常是外面起大風,室內揚塵。
后來兩人專門找了些地毯鋪著,再也不會有灰塵飛揚的情況,生活開始像火塘籠罩的空氣越來越溫暖,這廢棄的小樓也漸漸有了家的味道。
褚衛國看了看天色,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想了想拿起矮幾上的車鑰匙,換過衣服,把掛在墻上的步槍摘下來,抽出彈夾檢查了一下,又打開彈藥箱多拿了兩個彈夾,摸了摸插在大腿上的手槍這才下樓出門。
藍色的皮卡開出大門,雪花又開始稀稀拉拉的落了下來,車內開著暖氣倒不至于難捱。
寒冷的天氣讓褚衛國皮卡車的雨刮變得僵硬,雪花飄灑在擋風玻璃上,雨刷掃過,帶著刺耳的聲音。
皮卡在街道游走,開過江邊,駛過濱江路,下雪天在城市中找一個人難不難?人多的城市肯定是極難的,可是在這個城市就完全不一樣,這里只有兩臺車,兩個人而已,褚衛國只要沿著前面的車轍幾乎就復原了唐山所有的足跡,那是少年走過的路。
盡管雪越下越大,車轍依舊清晰,越開褚衛國眉頭皺的越緊,車轍去過褚衛國說過的醫院,不難看出有過短暫的停留,沒有腳印所以褚衛國判斷沒下過車。
之后是褚衛國捕殺鹿的那個教堂,地面有血跡和羚羊的腳印,唐山在這里捕獵過,再之后是一家地下商場,門口的卷閘門被打開,有一行腳印向內延伸,內里是深深的黑暗,褚衛國下車,端著槍走了過去。
內里的黑暗對褚衛國而言幾乎沒有多大的影響,地下商場是若干年前的防空洞改建的,相比較外間冰天雪地而言,地下的溫度其實更高,只是失去了排風系統加上其中腐爛的尸體,其實空氣更加的渾濁。
白色的地板上到處是黑色的血跡,其間還有不少野獸腳印,內里的商品散落了一地,褚衛國更加小心,前行,轉角幾具喪尸的尸體撲倒在地面上,都是最初級的喪尸,褚衛國慢慢靠近,地面上遺留著許多彈殼,褚衛國猜想的沒錯,唐山來過這里。
慢慢蹲下,對于射擊唐山這個孩子似乎很有天賦,這些喪尸都是腦袋被擊碎,也正是因為如此讓褚衛國皺起了眉頭,“血太少了。”褚衛國喃喃低語。
這些被擊碎腦殼的喪尸流淌出來的污血還遠遠不如一只喪尸來得多。
這么多時間以來,褚衛國早已經發現喪尸這種奇怪的生物除開腦袋幾乎沒有弱點。
而每一只喪尸的腦袋就好比一只熟透的西紅柿,內里早已經沒有了其他腦組織,被擊碎的同時大量的污血就流淌了出來。
而眼前流淌在地面的這些加起來都不夠一只喪尸的血量多,這讓褚衛國想不明白。
唐山偷偷的在獵殺喪尸這點褚衛國從子彈的消耗以及少年人身上的味道已經有過預料,而不翼而飛的血液讓人百思不得其解,諸衛國一邊思考著一邊反身退出去。
“找到唐山也許一切都知道了。”
再次出來,雪更大了,天色也就更加低沉了,褚衛國靠著皮卡在北風中點著一支香煙,沉默的吸了幾口,吐出,看著煙圈在風雪中消散,丟下再用腳碾碎,上車尋著車轍開了出去。
在跨江大橋的橋邊褚衛國終于發現了唐山的越野車,順著腳印也自然而然的找到了爬上橋墩坐在石獅子雕像腿上的唐山。
褚衛國爬了上去才發現視線極好,也能看見自己剛剛走過的地下商場,明白自己剛剛的動作都被少年看在眼里,看了看江面,白色的雪花緩緩落在,因為溫度下降的關系江面反而有淡淡的水汽升起,雪花落在渾濁的江水中很快消失不見,不見潔白的雪只有渾濁的江,如同這世道。
看了看唐山,褚衛國假裝沒看見少年衣服前擺的血跡,笑著問道:“你小子在這發什么呆?趕緊回去。”
唐山抬起頭看著褚衛國笑了笑,站了起來開口道:“衛國哥哥,給我一支香煙吧。”
褚衛國注意到少年的牙齒染著血跡,心中一緊,見少年開口討煙,語氣不高興的道:“小小年紀抽什么煙。”有感事情不尋常,褚衛國還是把煙掏了出來。
唐山接過滿臉笑容道:“衛國哥哥上次給我發煙還說男人不抽煙怎么當神仙來的,現在嫌我年紀小了?”
褚衛國又些無語,這是前次兩人喝多的一句戲言,更因為少年唇齒間的血跡不知道說什么。
唐山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頓時嗆的彎腰咳嗽了起來,咳嗽劇烈,眼淚也就出來了,在起身也就淚流滿面了。
唐山看了看手中香煙,最后還是丟棄,目光看著遠方江面緩緩開口道:“衛國哥哥,你是一個好人的。”
“哥哥,你知道嘛,在你身邊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我想衛國哥哥也有這種感覺,那是因為我們是一類人的。”
“哥哥,也許你還不知道,其實我們都是被感染了的活死人。”唐山目光投向褚衛國,內里有巨大的感情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