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解憂之名
- 解語歌:宿命緣劫,浮生何歸
- 流瑩離
- 5575字
- 2019-12-06 21:22:53
地上那兩只血鼩,瘋狂吸舔著她滴落在冰地上的血,那血于它們,有如天賜甘露。
血鼩并不敢靠近她的傷口,于她,似有敬畏之意。
聽得那邊傳來的怒吼,玲瓏心下微跳,再瞅了瞅旁邊的少年,只見他臉色也甚是苦悶。
“唉……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廢話,叫你不管好你寶貝兄弟女兒。
薛小成看到她傷口還在流血,未免再惹出什么,便草草包好她的傷處,再把吸飽喝足的血鼩收回去,帶著她從角落里跳出來。
空曠的冰寒之地,多出了兩抹人影。
薛小成貪鬧,躲在此處,不足為奇。
可薛小成身后的那個女子……
關(guān)玲瓏!?
南宮祤眉角隱隱,目光遞下,再看她與薛小成親昵緊牽的手,他稟足呼吸,心里頭忽然的不悅。
叫她離薛小成遠(yuǎn)一些,她偏是不聽,果然是當(dāng)耳邊風(fēng)!
“還有外人?”
“義父,我……”
不容薛小成分說,白蕭笙眉目一冷,走出好幾步,抬起手掌,一抹力道凝結(jié),形成波動,就此劈了出去。
掌力是朝薛小成襲去的。
卷起了一陣涼風(fēng)。
嚇的薛小成眼睛睜大,立即松開玲瓏的手,迅速往后翻越騰空。
玲瓏驚嚇,替他揪緊了一瞬的心。
南宮祤亦是大感驚訝,他極少見自己師父動手,而此刻一出手,發(fā)力便如此狠,足可見是真動怒。
不過打的人是薛小成,便略略放心。
薛小成確實(shí)欠教訓(xùn)。
那道掌力,就此打在了冰壁之上,撕拉一聲,裂開了道極長口子。
而閃身避開,遠(yuǎn)遠(yuǎn)躲了去的薛小成看著那道大口,定了定,心里頭直呼好險(xiǎn),還好自己溜得足夠快,
這特么一掌劈下來,不死也得半殘!
見他無事,玲瓏松了口氣。
原來動則打罵,不是她所認(rèn)為的,而是……是這樣的打罵?
真是長了見識。
還好這力道不是用在她身上,不然,即便不抽筋吸血,她也得涼在這兒。
“很好,還知道躲。”
白蕭笙凝冷一聲。
薛小成抬了腦袋,看著自己義父冰鎮(zhèn)透涼的臉色,有一絲的不自在。
心中頭嘀咕:以前吧,年紀(jì)小,念他是義父,自己打不過,一般都不會躲也不會還手,但現(xiàn)在么,他翅膀有點(diǎn)硬,若不躲不挪腳步,生生挨了這一掌,就是他蠢得犯傻!
不對……
過了半刻,薛小成忽然才意識到,義父另有他算,此舉只是故意引他避開。
真正的目的,是……姐姐!
念頭一出,只見白蕭笙再次出手,這回不是隔空用掌風(fēng),而是人隨掌力,已直接向玲瓏飄去。
周邊寒風(fēng)又起,刮的她冷涼冷涼的,玲瓏剛松的那口氣,又提到了嗓子眼。
白蕭笙這實(shí)在的一掌,早已使得周遭冰渣凌空而起,紛紛往她身上襲去,她驚嚇,下意識退后幾步,閉上眼睛,抬了手臂去擋。
即便明知,此舉無用。
她聽到薛小成那邊傳過來的著急呼喊:“義父,不要!”
然而,久久的,那些碎冰渣子,遲遲沒有落到她身上。
她只覺,有一抹急速的力道沖來,幾乎要將她撲倒似的。
來人運(yùn)力疾飛,氣息不足,無法穩(wěn)住了這抹急速的沖力,不得不帶起她的身子往后轉(zhuǎn)了一圈,以作緩沖,她只覺天暈地轉(zhuǎn)。
待穩(wěn)穩(wěn)停住,她才睜眼去看。
冰洞中,總統(tǒng)也就四個人,護(hù)她的,除了南宮祤,又還能是誰。
抱著他的身體,她不由的輕聲笑了笑,他沒有見死不救,反而以身相護(hù),她心里頭,竟然閃過那么一絲的,難得的感動。
她不免想,人與人相處久了,大概,是會有那么一些許別樣心思的吧。
再往他身后看去,白蕭笙見他以身相互,眉目一縮,已然撤住了掌力,回旋落地。
薛小成見此,亦是大松口氣。
她頭頂空中,鋒刃的冰渣,忽然化成了水滴,飄飄施然,如大雨般落下。
此刻,她只當(dāng)在洞里下了場雨,將她與南宮祤都給淋成了落雞湯。
唯一不同的是,沒了薛小成的內(nèi)力輸送,冰水淋下,她忽然冷的打顫,也笑不出來了。
而南宮祤,除了臉上有一抹被冰渣劃過的細(xì)痕,跟沒事人一樣。
倒霉,真是去哪兒都倒霉。
南宮祤并未有薛小成那樣強(qiáng)厚的內(nèi)力,此刻見她這般,顧不得什么,便拿下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給她,動作輕細(xì)。
玲瓏受寵若驚,看著他,呆了神。
他真的是……
既然能隨時舍棄……
為何,還要如此……
她低斂著眼眸,默不作聲。
南宮祤幫她弄好之后,薛小成也早已走過來,左瞅瞅她,又瞅瞅他。
薛小成好心提醒:“義父還在呢,你們這樣,小心義父惱怒,過來,我給你暖暖身子。”
說著,薛小成抬手,想去牽玲瓏的手,念著趕緊給她熱一熱,不然這冷水澆下,她怕是真會被凍死的了。
玲瓏抬頭,也覺此刻有必要暖一暖。
可她手還未送出去,就被南宮祤拉住,她微微一掙,他偏的不肯讓,還故意將她帶離幾分,視對薛小成,眸中亦是有幾分?jǐn)骋狻?
莫名其妙。
南宮祤只道:“若非是你貪鬧,帶她來此處,她哪會遭受這些,師父如此怒意,真當(dāng)此處是任人都可以來的么?”
“你——”薛小成面色白了白,見南宮祤眼中如此敵視,仿佛他是什么妖魔邪道會傷了姐姐似的。
他一下氣不過,便想出手去搶。
他要的,從來就沒有搶不到的,還當(dāng)他是任人欺負(fù)的小毛孩么?
“無塵!”
白蕭笙喝住他。
薛小成剛抬起的手,又頓住,這個地方,畢竟有那個女人躺著,義父絕不允許有人在此處動武。
薛小成暗暗想著,算了,待出去,再與他算這個,便收回了手,去到白蕭笙身邊。
南宮祤望著玲瓏,只見她沒了盛氣凌人之色,臉色微白,有些寒顫,她裹了裹披風(fēng),出口微顫,卻是輕軟蚊細(xì):“趙公子,多謝。”
昨夜,她夜闖別院,氣勢逼人,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沒成想,這會兒被冰雨一淋,氣勢焉成了這樣子。
真是難得。
他沒有回答什么,帶著她緩緩過去,立定,朝白蕭笙懇切說道:“還請師父手下留情。”
白蕭笙見他如此護(hù)人,臉色極差,已是微微不喜,冷道:“為何護(hù)她?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南宮祤暗了暗眼眸,他知師父最不喜花心薄情的人,若他說,她是他后宮嬪妃,只怕會惹師父更不滿,只能道:“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白蕭笙輕望了她一眼。
如此呵護(hù),只是朋友?
薛小成笑了笑,沒說話。
過了半會,白蕭笙轉(zhuǎn)念想了些什么,對她淡道:“看在與你有緣的份上,今日暫且放你這一次,此處之事,你若膽敢說出半個字,休怪我心狠手辣!”
玲瓏看著面前這個身著淡灰衣衫,年過半百的男人,便是他,能與白衣女子不分高下,還搶了那些東西,功力不可小覷。
可這個人,出身江湖,看起來沒有半點(diǎn)仙風(fēng)道骨,不茍言笑,面色冷淡,一看就不太好惹。
她此刻這么狼狽,還是先不惹為妙,點(diǎn)頭道:“前輩所言,我記住了。”抬眸,她說道:“前輩那夜解穴相救,我在此謝過。”
“救你的,并非是我。”
白蕭笙記起在長興山時,他奪了那白衣女子的劍盒,被那白衣女子一直追隨,半路,見到一個女子被封住穴位,正遭野獸攻擊。
這種事,如若換作別人,他自當(dāng)舉手之勞,可面前這女子,他當(dāng)然是見死不救的。
玲瓏怔了怔,如若不是他,那只能是那位龍姑娘了,她的命,只有那龍姑娘珍惜得很。
她微微疑惑:“那前輩說與我有緣,是指何意?”
白蕭笙凝著她,嗓音沉厚:“解憂之名,是家?guī)煘槟闼 !?
這會兒,不止南宮祤薛小成閃過一抹驚訝之色,玲瓏也有點(diǎn)目瞪口呆,不知這其中還有這樣一層淵源。
她多問道:“前輩認(rèn)識我?”
“晉國皇宮,我見過你,自然認(rèn)識。”
玲瓏有些難以理清,憑白蕭笙這一身的本領(lǐng),出入皇宮并不難,只是,他去皇宮做什么?難不成,又去偷搶什么寶貝?
白蕭笙淡然轉(zhuǎn)身,冷冷清清的話語,而下一句卻是:“更有緣的是,家?guī)煟潜幻骰仕鶜ⅲ ?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沉默震驚。
明皇,既東海東明帝。
大家都是通讀史書之人,自然知曉東明帝在位時的稱謂。
玲瓏雖不知當(dāng)年有什么內(nèi)情,但白蕭笙之言可能不假,她不免咽了咽口水,難怪,對她出手那么狠,想置她于死地。
她很明白,自己是遍地仇人。
南宮祤茫然若失,師父能去晉國皇宮,不是奇事,但對于太師父的事,毫不知情。
東方七宿說過,東明帝曾召集術(shù)士煉丹,可未等丹成,儛后身死,那位公主也是突然不明何因斷了呼吸,東明帝大怒,殺了許多江湖術(shù)士。
難道,太師父也在被殺之列?
白蕭笙道:“趁我還未改變主意,立刻,在我面前消失,滾出這里!”
玲瓏顫了顫,沒說話,殺師之仇隔著,任誰都不太有好臉色,白簫笙肯放過她,只是礙于南宮祤方才那般護(hù)她。
可這些仇怨,明明也與她無關(guān)啊,他那師父什么的已經(jīng)死去多年,那什么她爹……她父皇也已經(jīng)涼了有二十年,跟后人這么斤斤計(jì)較,能解決什么?
難怪,江湖中總有那么些恩仇結(jié)怨的打打殺殺。
薛小成不知她與自己義父還有這樣一層深仇大恨,看起來還無法化解,他不愿再惹自己義父發(fā)怒,更怕她有什么閃失,若非趙祤,義父是真當(dāng)下死手的,
薛小成道:“姐姐,我送你出去。”
“姐姐?”
白蕭笙瞥了眼薛小成,又冷冷看著她,她把皇甫衍禍害成那樣便也罷了,南宮祤方才為她相護(hù),他已是心境不平。
如今,連他這個年紀(jì)輕輕的義子都要染指?
白蕭笙心有怒氣,對著薛小成厲聲道:“槐樹下,給我跪滿三個時辰,少一刻一分都不行!”又看著南宮祤,心中更氣,可聲音卻比方才格外溫和一些,道:“你也出去吧。”
南宮祤心知師父不喜有外人,因她的出現(xiàn),已有隱隱怒意,此刻不敢多說什么,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玲瓏煞時能察覺白蕭笙待兩人的不同,一個動則打罵,一個卻有些客氣。
但這兩在白簫笙面前,卻都一樣,不敢違拗,更是大氣不敢出。
出了冰洞,薛小成一人在前面走著。
玲瓏捋了捋披風(fēng),摘下蒙在眼上的輕紗,不肖想,后面跟上來的南宮祤突然的拉住了她。
她輕頓,回頭,是他不安的面色。
這一望,她亦是隱隱瞧見了他脖頸旁側(cè)的那朵霜花。
她以為那什么玉長情管用,卻原來,他師父的玉長情還缺了藥引子,如同高仿的假貨。
不過,這假貨能將毒期延長,不至于六個時辰之內(nèi)要命,已經(jīng)是假貨中的真品了。
薛小成察覺后頭不對勁,也扭了頭回去,見他倆手拉手,情深切切,也不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座雕塑。
薛小成在兩人中間,歪著頭看了會兒,切聲嘲道:“當(dāng)著義父的面不敢認(rèn),這會兒倒是開始親親我我了,虛偽,虛偽。”
南宮祤胸腔微怒,橫了他一眼:“還不去罰跪。”
薛小成自知無趣,暗地朝南宮祤哼了一聲之后,便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外頭陽光透亮,同他在這林中走了許久,玲瓏身子也暖和了些,一路上,她心中微斂,正思量著該如何開口,他卻突的止住步伐,回了頭。
她還未反應(yīng),面上突然被扣了一抹面具,他抬起手,動作輕柔,觸及她的長發(fā),幫她擺正系好。
他溫聲道:“還是帶上為好。”
她伸手碰了碰,是昨夜他拿走的面具。他居然一直帶著?
嗯,他大底也知,她仇家挺多。
放下手,她突然有些感動,趁這抹感動還未消失,她說道:“霜花淚,我知道如何可解。”
“嗯。”
他淡然一字,沒多余的話。
她嘆了口氣:“你寧愿求你師父,也不肯問我么?”
那次在長興山,程不識已說的明明白白,她曾中過霜花淚,既然能活到現(xiàn)在,必然有可解的法子。
昨夜他明明有機(jī)會問,卻什么都沒說,連他霜花毒未解,他也沒告訴她。
“問你?”他看向她,笑聲凜凜:“你會不惜一切代價(jià),更甚至不求回報(bào),告訴我如何解毒么?”
不待她說話,他自己回答道:“不,你不會,在你心里,這一定又是一場非常不錯的交易,為了你那個無所謂的師父,一次次威脅我,你有什么不能做,有什么不會利用?”
她是斤斤計(jì)較的人,是不會這般好心去做一件事。
休想讓他令她擺布,這樣被她掌控,仿佛所有事情都被她拽在手里似的感覺,心里很不爽,極度不爽。
便是她有解藥,又如何?
玲瓏聽得他對她如此控訴,沒緣由的笑了笑。她解下了披風(fēng),身子溫度恢復(fù)已不需要,近他幾步,便要送還給他。
他瞧了眼,并未接,他道:“我用不上,你拿著吧。”
她只得縷了縷披風(fēng),挽在手上,忽然再次走近他一些,另一只手抬起,去碰他面上被冰碎劃過的一點(diǎn)細(xì)痕,聲音柔媚:“連毒鏢我都替你擋過,這么不信我么,你的命……其實(shí),我也挺心疼的。”
指腹觸碰臉頰,很溫良。
這樣的觸摸,他并未避躲。
她會,心疼?
那時她中毒鏢之后,似是隱隱也想跟他說什么話,但最終她暈過去,也沒來得及說什么,他一直耿耿于懷,甚至想,她到底是想說什么呢。
此刻,對于她的一抹繾綣溫柔,他竟然有一絲絲的貪戀。
但她接下來,說了這樣一句話。
面具下的她含了一臉笑意,如同換了個人似的,彎了唇角:“你若能從你師父手中,幫我奪回那枚丹丸,我便幫你解毒,好不好?”
她的笑,燦爛明顯。
他忽的冷了一聲,果然,又是交易!
伸手,他抓住她手腕,說:“不可能。”
“為何不能?”
他解釋:“這顆丹丸,很可能是我太師父所制,也是我太師父死于非命的原因,我?guī)煾附^不可能讓與你。”
玲瓏淡淡一聲:“這么說,你寧肯舍命,也不愿幫我了。”
“我若幫你,或偷,或搶,如此恥事,豈能可為。”他凝肅了語氣。
玲瓏一聲好笑:“白蕭笙搶別人東西時,怎不覺可恥,拿人東西還挺義正言辭?難道,這就是江湖的規(guī)矩,東西易主,可以不講半點(diǎn)道理的?”
“我不會叛我?guī)煾浮!彼蝗绱苏f。
她心里一冷,他對師父不能背叛,對她,倒是什么都能做得出來,能讓冥棧容騙取她開啟墓室,能用她交換,他還想用靈丹救別的女子……
他自己要靈丹,自然不會幫她。
本來,她對那靈丹不感興趣,落入誰手中,也不關(guān)心,可現(xiàn)在,她突然有興趣了。
既然誰搶到算誰的,何不妨,她也無需講理,再搶回來便是了。
“靈丹在白簫笙手上,霜花淚解藥在我手上,用你性命,換取一顆靈丹,不知你師父,肯不肯?”迎著風(fēng),玲瓏微抬眸,向他遞了抹眼神,笑的暢意。
“你……”
南宮祤心口一堵,說不出半個字。
玲瓏見他臉色一變,心情大為暢快。
被人交換,不是什么好滋味。
“你以為,以此威脅我?guī)煾福隳艿玫侥阋模俊彼錄隽嗣嫔曇魠s又微喃:“師父……怎可能會惜我性命。”
師父那樣討厭他父王,也連帶那么討厭他的出生,若非母親的緣故,必不會教他習(xí)武,能讓他每年見上母親一面,都已是奢侈了。
用霜花淚解藥換取靈丹?
簡直妄想!
玲瓏有些意外,雖然白蕭笙面上嚴(yán)厲冷清了些,但她瞧著,白蕭笙對他,還是有幾分關(guān)心的,不然那一掌的力道早把他打出丈遠(yuǎn),又怎會收手那么快。
可在他眼中,他為什么會認(rèn)為,白簫笙這么不重視他性命?
玲瓏信心滿滿:“不如咱們打個賭,你或是你師父,遲早還得過來求我。”
“求你?”南宮祤冷了聲:“你果然不安好心。”
指不定,她方才心里就在想著,該怎樣讓他求她,就像在長興山,她拿著水,讓他求她。
在冰洞里,她被凍的發(fā)冷,被師父壓制得死死的,他瞧著還有些楚楚可憐,可此刻得了自由身,她露出本性,為達(dá)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
竟還用他性命相脅迫,還要直白的告訴他……是嫌他心中對她不爽的程度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