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黃沙漫天
- 余夢錄
- 元氣怪
- 2164字
- 2018-11-27 00:35:21
八年前,北方某鎮夜晚。
一行人圍坐在篝火旁。
“玉峰,咱們離洛城多久了?”汪真在后面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孫玉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思量了一會兒說道:“應是四月有余了。”
耳邊風聲呼呼地刮著,偶爾可以看見破舊不堪的茅草房,不遠處飄著滾滾狼煙。
危在旦夕,四面楚歌。
招兵之人只說是朝廷兵力不足,難以鎮壓北方的農民起義。可到了這里卻發現并非如此,而是鎮守北疆的大將軍聯合南封親王企圖謀反。
而孫玉峰等人面對的不是那些躬耕于田野的草民,而是訓練有素,每日與北狄廝殺的士兵。
孫玉峰已然厭倦了這朝不保夕的生活。
汪真給周圍人都倒上了一碗酒,笑道:“大家不要悲觀,我們一定能夠活著回去!”
“對對對,聽說朝廷已經把那親王就地正法了,這鎮北逆賊也只是負隅頑抗而已!”
周圍人熱鬧了起來,在微微醉意中得到片刻的救贖。
“定然如此,來徐江,干一杯!”
汪真舉起杯子,卻無人應他。眾人沉默不語,除了噼里啪啦的火聲只有風聲了。
“老徐沒能回來。”孫玉峰放下了酒杯能,低著頭。
汪真沒有停下,反而大聲說道:“那也得跟我干一杯!”
說完,將碗中的酒倒在沙地上,又重新添了一杯,一飲而盡。
眾人不敢多喝,怕耽誤明日的正事,匆匆回營休息了。
孫玉峰躺在地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每每合上雙眼,她的身影都會浮現在眼前,一瞥一笑,全都刻在了心上。
“我一定要回去見到她。”孫玉峰暗暗下著決心。
半月后,朝廷再次戰敗,汪真和孫玉峰不得不隨著隊伍再往南遷。
一年后,保皇派的東荊將軍也舉起大旗,臨陣倒戈,京城四面楚歌。
與此同時,京城傳來噩耗,老皇帝被逼宮自盡,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帶領孫玉峰等人的保皇派倘若投降,便可既往不咎,不然鎮北將軍和新帝將聯手絞殺。
士氣低迷,結果顯而易見。可那位保皇派的老將軍卻將那文書撕了個粉碎大罵逆賊造反,將來使脫出去砍了頭。
攻守之勢異也。
不出七日,那老將軍便被親信暗殺,將首級獻給新帝。
新帝決定再次招降。
就在汪真決定投降之時,孫玉峰制止了他。
“汪兄,雖說新帝登基,可鎮北將軍卻并未撤兵,你說我們該向誰投降?”
汪真心中一動,明白孫玉峰話中的意思。
可隨即無奈地說:“如果不受降我們便會被腹背夾擊。”
“所以,我們不如直接逃掉,大不了隱姓埋名下去。”孫玉峰輕聲說道。
汪真搖了搖頭,苦笑著:“玉峰啊,你說得容易,可我們如何逃跑呢?逃到何處呢?”
“這個我有辦法。”說著,孫玉峰從懷中拿出了半顆木珠。
“這木珠有隱藏人的功效。”
汪真半信半疑,看孫玉峰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什么意思?”
“汪兄,你知道我不善武力。而我能活到現在全多虧了它。”孫玉峰看著木珠:“這半顆木珠是我離開洛城逐漸出現在我這里的。”
“逐漸?”汪真聽得有點暈。
“正是。”孫玉峰接著說:“自離開洛城之后,我每日睡醒手中就會有一些木屑。直到現在,那些木屑凝聚成這半顆木珠。”
“而一但我有生命危險時,這半顆木珠就會發光,傷口也同時消失。不僅如此,那人還仿佛看不見我一般,四處亂砍。”
汪真難以置信道:“當真如此?”
孫玉峰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未嘗不能一試…”一個計劃的雛形浮現在汪真的腦海中。
第二日深夜,孫玉峰帶著聯絡好的幾個同窗與汪真在樹林中見了面。
汪真看著眼前的五個人,低聲說道:“這件事,失敗便是萬丈深淵,可想清楚了?”
“我們不是那些愚民莽夫,自然清楚利弊。”其中一人說道。
“那好,各位,我們現在便開始行動。”孫玉峰從懷中拿出一張地圖:“我們離洛城起碼要一個月的路程,還是在不受阻的情況下。”
“加上官道戒嚴,我們只能走山路。”孫玉峰指著地圖,“雖然這條路里洛城比較遠,可能夠直接到達汴州。”
汪真算了一下補充道:“連夜趕路,我們七日之內便能到與汴州較為接近的興陽。”
“可我們需要馬匹啊!”有人擔心道。
沒等汪真和孫玉峰張口,便有人說道:“我與管馬匹的沈進關系交好,我帶上些酒,或許可以趁機下藥。”
“那老沈他…”
孫玉峰覺得這樣對沈進太不公平。
“不用擔心,他們不會為難老沈的。”
汪真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便行動吧!”
月黑風高。
老沈躺在桌子上已經不省人事,一個不到十個人的隊伍騎著馬到了大營門口。
本來睜不開眼睛的高淮被馬蹄聲驚醒。
“停下,你們干什么去?”高淮厲聲高喊。
其他的看守士兵也都醒了過來,不遠處亮起團團火光。
孫玉峰心中一緊,竟然把想好的話忘了去。
這時所有人都很緊張,后面似乎也隱隱有陣陣的馬蹄聲。
汪真喊著:“奉少將軍之命,刺探敵情!”
“胡說!”高淮已經察覺了不對勁,向不遠處快去跑去,想要點起旁邊的火臺。
孫玉峰想要多說什么,可眼前刀光泛白,一縷鮮血噴射到馬蹄之下。
汪真表情嚴峻,手中的戰刀已經出鞘。
“殺出去!”汪真打著頭陣,奔向前方的夜色。
后方大營火光四起,孫玉峰唯一沒想到的是,不止他們想要造反。
馬蹄揚起黃沙,身后已是兵刃相見。
忽然,后方射了一支箭,緊接著,箭雨呼嘯而來。
孫玉峰忽然胸口一痛,發現自己被穿了個通透。可懷中的半顆木珠突然放出光芒,傷口瞬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馮萱萱夢見了他,他正騎著快馬拼命地向自己趕來。
看見他身后的漫天箭雨,馮萱萱淚如雨下。
“上天保佑,我愿用我的性命換他的平安歸來…”
無能為力的她只能像曾經的每個日日夜夜一樣誠信祈禱。
躺在馮萱萱胸口的半顆木珠仿佛有所感應,散發著明滅不定的暗光。
遠在沙場的孫玉峰和他的戰馬卻逐漸模糊,連帶著一行人消失在月光之下。
只有被揚起的漫天黃沙,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