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程子
- 盜墓之問鼎長生
- 蒼山月白
- 3791字
- 2018-10-19 18:00:00
權雨丞感覺自己的腦袋里仿佛有上千根針在扎,劇烈的疼痛感讓他幾乎快要克制不住用頭撞墻的沖動。
“程子,那你有沒有辦法讓這些該死的聲音停下來。”
程子極力壓抑著自己的痛苦,說道:“這里就是一個巨大的幻陣,從我們看到那些燈光,以及聞到的氣味,再到現在聽到的音樂,都是一種幻術,只要我們還身在這個墓室里,就掙不脫這個幻術。”
“也就是說,只要離開這座墓室就行了是吧?”權雨丞看著不遠處的青銅門,咬著牙打算去將青銅門打開。
可是他才剛剛邁動兩步,渾身的肌肉就開始痙攣,不斷的抽搐著,根本難以行動。
“混蛋......”權雨丞額頭冷汗直冒,可是手腳就是不聽使喚。
就在這個時候,程子忽然說道:“少爺,我有一個辦法,你將玉璧給我。”
權雨丞此刻也沒去多問,聽到程子有辦法,便顫抖著將玉璧朝程子扔了過去。
程子拿到玉璧之后,從背包上將飛爪取下,朝著權雨丞甩了過去。“少爺.....將繩索系到身上.....”這時樂聲再次一變,變得更加激昂高亢。
權雨丞感覺自己的耳朵里好像流出了什么東西,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不敢耽擱,權雨丞連忙繩索系到身上。
“少爺....將....飛爪給....東子.....”
權雨丞咬著牙,又將飛爪甩手扔到東子身邊。不用吩咐,東子照舊將繩索系上,隨后朝著雷子扔去。
等到所有人都系上繩索之后,程子滿是汗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朝著權雨丞看了一眼,語氣柔和的說道:“少爺.....你們一定要.....走出去。”
權雨丞一聽程子的語氣不對,心中頓時涌起一絲不安,還沒等權雨丞開口,他就看到——程子將手指插進了自己的眼中,頓時猩紅的血跡從程子的眼眶中流出。
程子痛的臉皮一陣抽搐,可是卻沒有喊出一聲。
“死程子!你這是要干嘛!”東子捂著耳朵,對著程子大吼到。
程子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東子.....你記住,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少爺。”接著,程子又用手指刺穿了自己的雙耳,鮮血流的滿臉都是,看起來凄慘無比。
“程子!!!”權雨丞雙目欲裂,他知道程子所說的辦法是什么了。
只要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自然就不會受到這幻術的干擾。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可是這代價實在太大。權雨丞不敢相信,程子居然如此決絕,為了救他們脫離險境,竟然不惜將自己的雙目雙耳舍去。
程子臉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痛苦之色,蒼白的臉上凈是灑脫的笑容。沒有耽擱,憑借著腦海中的記憶,程子飛速的朝著青銅門的方向奔去。手里,還拽著一根繩索。
程子奔跑著朝青銅門方向而去,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撞到青銅門上。
“停下!程子!停下!”
“到了,程子!到了!”
幾人拼命的呼喊著,可是程子依舊朝前狂奔著,最后一頭撞在了青銅門上,撞得程子一個趔趄,不過卻沒有倒下,而是開始摸索著,尋找著凹槽。
權雨丞死死的咬著牙,渾身的劇痛讓肌肉不停的痙攣抽搐,那陣陣音響仿佛化作了千萬惡鬼,在撕扯著他的每一寸肌膚,吸食著每一根骨髓,萬蟻噬腦般的痛苦讓人感覺身處地獄,生不如死。
權雨丞憤怒,他心中的怒火快要化作了滔天的怒焰,他恨不得殺盡這些魑魅魍魎,屠盡這些妖魔邪祟。可是,他現在連站起來都感覺難以辦到。
瓜子兒已經開始在地上打滾哀嚎,雷子和彪子也是抱著頭不斷的痛苦呻吟著,東子的模樣也是極慘,雙眼都流出了血水,現在也是捂著耳朵死撐著罷了。
忽然一陣震動響起——青銅門開了!
程子感知著身體傳來的震動,滿是血腥的臉上露出笑意,他開始拼命的拽著繩索,將權雨丞和東子他們朝這邊拉。
繩索將程子的手拉出一道道的傷口,血液染紅了繩索,疼痛從手上傳來,可是程子卻毫不在乎,反而高聲唱起了歌:
【輕裘長劍,烈馬狂歌,
忠膽義膽,壯山河——
好一個風云來去的江湖客,
敢與帝王平起平坐——
柔情那鐵骨,千金一諾,
生前身后起煙波——
好一個富貴如云你奈我何!
劍光閃處如泣如歌——
一腔血,流不盡英雄本色!
兩只腳,踏破了大漠長河——
三聲嘆,嘆——嘆——嘆!
只為家園故國——
四方人,傳誦著浩氣長歌.....】
程子唱著,越唱越高亢,越唱越激昂,原本那蒼白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抹如晚霞般的紅潤。
不知道是不是程子的歌聲干擾了那詭異的音樂,還是被程子此時那豪壯的氣勢所感染;權雨丞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那么難受了,體內仿佛涌出了一股無形的力量;他咬牙在地上用雙手爬著,他不能讓程子一個人承受這些,就算是死,他也不允許自己如此窩囊,如此——毫不作為。
鯊齒背在了背上,權雨丞雙手顫抖著奮力向前爬行,他的手指已經被磨破,他的渾身還在陣陣痙攣,他的雙眼已經朦朧,可是他都顧不上了,他只有一個念頭——爬出去!爬出去!
耳邊程子那豪邁的歌聲還在回蕩,那是此刻權雨丞力量的來源,他的雙眼充滿了血絲,血液和淚水夾雜著一起流下。
痛——痛入骨髓。
在程子的奮力拉扯下,權雨丞終于爬到了青銅門邊,腦袋已經快要炸開的他幾乎連滾帶爬的爬出了青銅門。
當從青銅門里出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不管是那詭異的古樂,還是什么婀娜多姿的舞姬,全部都如同一場煙云,在權雨丞出來的那一刻,消失的一干二凈。
權雨丞大口喘著氣,不過他沒有立刻躺下休息,而是連忙站了起來,和程子一起將東子幾人陸續的拉了出來。
看著程子那滿臉的血跡和豆大的汗珠,還有那已經磨破皮血淋淋的雙手,權雨丞忽然眼眶一熱。
“程子.....”權雨丞伸出手握住了程子那滿是血跡的雙手,“我們出來了.....”淚水忍不住的從眼角滑落,滴落在程子那雙厚實的大手上。
東子幾人躺在地上,渾身還在無力的顫抖著,一個個大口喘著氣,雙目無神的看著頭頂,似乎還沒緩過神來。
程子感受到自己手上傳來的溫度,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是少爺嗎?”權雨丞點了點頭,哽咽道:“是,是我程子。”
程子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那一絲笑意漸漸擴散,如同春風吹醒了百花,盡是一片燦爛。
“少爺,接下來的路,程子陪不了你了,你自己多加保重啊。”
權雨丞一聽,頓時一愣,不明白程子為什么這么說。雖然程子眼瞎了,耳聾了,但是命還在啊!
“程子你說什么胡話呢!你是我帶過來的,就算聾了瞎了,你也是我兄弟!你后半輩子我養著!你出來!我們說好要一起出去的!”權雨丞咆哮著,想要將程子拉出青銅門。
程子聽不到權雨丞的話,不過手上傳來的拉力讓他心領神會。他用手扶住了青銅門,并沒有跟著權雨丞出去。
“少爺,我不能走。”說完,將自己的手緩緩從權雨丞的手里抽了出來。
權雨丞愣住了,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站在青銅門里的程子,雙手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程子,你還站在里面干嘛呢?”東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顯然他們是緩過神來了。
程子聽不到東子的呼喊,面色淡然的站在原地,緩緩說道:“少爺,估計你也發現了.....這里的氣味越來越濃了。我想,里面的那些蠟尸應該已經開始腐爛了吧。”
東子四人這時晃悠著走了過來,看到程子沒有動彈的意思,便伸手打算去將程子拽出來。
程子感到有幾雙手拉住了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反應了過來,笑道:“是東子你們吧,放手吧,我是不會出這個青銅門的,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完呢。”
“放屁!”瓜子兒這個時候大罵道:“有什么事比命還重要的?你快給我們出來。”
瓜子兒用力去拉程子的手臂,可是程子卻死死的站在那里。
“東子,你們別費勁了。這座墓室馬上就要被毒氣覆蓋了,我得留下把門關上,不然毒氣溢出,我們誰也走不出這個地方。”
聽到程子的話,東子四人就是一愣,隨后往其身后的墓室望去,果然發現之前那些栩栩如生的蠟尸,此刻很多已經開始腐爛了。
而且一股奇特惡心的氣味也從墓室里傳了一絲出來,很熟悉,就是之前他們在那具女尸腐爛后聞到的氣味。
程子臉上掛著笑容,輕聲道:“你們也都聞到了吧.....這么多具尸體散發出來的毒氣足以讓我們所有人都留在這兒,所以必須有一個留下來關閉青銅門,防止毒氣散發出去。”
程子顯得很淡然,似乎對于即將到來的死亡并不恐懼,或者說,早在之前他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權雨丞等人也是一陣沉默,不甘、憤怒、懊惱交織在心間,但不管如何,事實的結局似乎并不能改變。
讓程子出來?是的,他們都想帶著程子一起出去,可是接下來呢?所有人被毒氣毒死?如果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倒是可以和程子一起做個伴,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可是就這么搭上其他人嗎?
相比于權雨丞這邊的糾結難受,東子幾人倒是顯得沒有那么難以接受,雖然依舊有著悲傷之色,但在他們的心里,留下來的只能是程子。
并非東子他們無情,如果程子現在是個健全的人,那么東子他們或許會自告奮勇做這個斷后之人。可是現在程子已經不行了,他沒有辦法走完接下來的路,沒有辦法保護好權雨丞,所以程子的犧牲是必然的。
就算沒有這些尸毒的毒氣,程子也會選擇自行了斷,這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做的決定。
一切以利益至上,一切以任務為重。這是權家教給他們的。
“東子,出去以后,要是有時間,記得給老子燒點紙錢,讓老子也好在底下瀟灑瀟灑.....對了,要是可以,給老子燒兩包真龍,我怕底下沒有。”
“哎呀——其實你們不用擔心我,老實跟你們說,這里面的姑娘是真漂亮,老子能在這兒安眠,那也是一種別人求都求不來的艷福啊!沒事還能聽聽曲兒,調戲調戲古代美女,多好。”
程子一臉的輕松,越說語氣越是歡快,仿佛自己當上了新郎一般,激動的臉都有些泛紅。
“這活著的時候沒能享受,死了怎么也得有點檔次不是?一會兒老子就爬到那老娘們的棺材里去,他奶奶的,居然敢陰老子?老子非得跟她睡在一起,給她來個梅開二度,老年春情.....”
程子一直說著,權雨丞他們就站在那聽,一邊聽一邊笑,當淚水劃過臉頰,就變得有些心酸有些苦澀了。
青銅門開始慢慢的關上了,程子還在那兒說,說啊說啊,說個沒完,好像要把一輩子的話都給說完嘍。
當程子的面容徹底消失在眼前的時候,權雨丞終于撐不住,跪到地上無聲的悲泣起來。
為什么.....這一輩子——這么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