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哭喊聲直沖云霄,顧夜楓沖破了皇宮內(nèi)的層層阻礙,一出宮門便看見了御史大夫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朝宮門跑過來。顧夜楓連忙過去把人扶住,御史大夫感動得痛哭流涕。
顧夜楓覺得這個御史大夫大概從小到大就沒有怎么吃過苦,不然絕不會到現(xiàn)在都差不多五十歲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御史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蠱人圍攻了,左腿已經(jīng)被他弄瘸了,整個人都憔悴得像是八十歲的老頭子。
“大人,你這是?”顧夜楓把御史大夫扶到旁邊的石塊上坐下。
御史大夫狠狠的頓了頓拐杖,眼睛都哭成了一條縫,“妲嬉這個妖妃!她竟然用我霄離的子民煉制蠱人,我要去殺了她!”
“大人你這個時候就別裝了。”顧夜楓搖了搖頭。
“顧上卿,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當老夫跑來這皇宮是來趕集的嗎!”御史大夫把地板敲的啪啪響,臉上的胡子亂顫起來。
顧夜楓把那拐杖拿走丟在一邊,“大人,你要是真的敢把妲嬉殺了,就不會等到你自己的房子被蠱人侵占之后才往皇宮跑了,承認自己害怕并不可恥,真的!”
“顧上卿,你……”御史大夫惡狠狠的瞪著顧夜楓,然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唉,我老了,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了,這打打殺殺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們吧。”
“那大人你就在這里坐著吧。”顧夜楓說完便腳尖一點,飛身往街道掠去。
御史大夫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唉,你要走也把我?guī)ё甙。乙粋€人在這里不安全,就算不帶我走,也把我的拐杖撿回給我啊!”
此時顧夜楓已經(jīng)掠出了兩條街道,完全聽不見御史大夫的哀怨了。他右手拿著長劍,急速朝著街道飛掠而去,伸手拽走就要死在蠱人手中的百姓,把人安安穩(wěn)穩(wěn)的放到安全的地方,同時凌厲的一劍劈向那蠱人。
那被傷的蠱人的身體突然炸裂開來,鮮血噴涌了幾丈高,顧夜楓腳尖一點,往后掠出三步,輕輕巧巧的落在地面上,身上的白衣依舊干凈如雪。他急急的揮出兩劍,再次逼退了靠近的蠱人,然后便靈活的在蠱人之中穿梭起來。
可無論誰對上這些殺不死的東西總會有力竭的那一刻,哪怕顧夜楓身上功夫宛若神人,此刻也難免有些力不從心,他再次揮出一劍逼退了一批蠱人,卻一時不防一劍刺向他的心口,一劍刺向他的后背,一劍刺向他的頭顱,一劍分別攻擊他的左右兩側(cè)。這樣近的距離,這樣緊密的圍攻,除非那人有三頭六臂也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然而顧夜楓此時卻仿佛真的生出了三頭六臂,空中劃過數(shù)到虛影,顧夜楓在五個蠱人之中穿梭自由,劍起劍落劍邊破開了蠱人的圍攻。顧夜楓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面上,一根鞭子突然從他的身后甩過來,幫他打退了身后漏網(wǎng)的蠱人。
顧夜楓輕巧的往旁邊一躍,回過頭看著來人。來人一身紫衣籠罩在銀白色的輕甲下,凝神看著顧夜楓,似乎是為了能夠看到更清楚一些,紫衣女子拉了拉馬的韁繩讓馬往前走了幾步。
“年輕人武功不錯。”紫衣女子語氣平平淡淡的評價了一句,然后回過頭看向街道的盡頭,大喊一句:“男人婆,我找到了!”
“臭婆娘,你找死啊!”街道盡頭傳來一聲怒吼,接著一個白衣女子策馬奔騰而來,“我家辭兒在哪里呢?”
白衣女子猛地一拉韁繩,馬上提起前蹄直立起來,女子伸手拍了拍馬頭,馬才安靜的立在地板上。白衣女子眼角掃了顧夜楓一眼,回過頭看著紫衣女子。
“人呢?”白衣女子拉著韁繩,馬渡步走到紫衣女子面前。
紫衣女子用拿著鞭子的手指了指顧夜楓,眼角挑起一道美麗的弧度。白衣女子眉心一皺,回頭看著顧夜楓。顧夜楓此時也看著她,四目相對間好不尷尬。
“哪里來的小白臉?”白衣女子看著這張俊俏的臉龐莫名覺得有些熟悉,但卻想不起來在哪里看到過。
“我是霄離國的上卿,不知道兩位沒有調(diào)兵權(quán)卻在穿著鎧甲帶著士兵在街道上縱馬是要干什么?”顧夜楓輕輕一笑,手中的劍蓄勢待發(fā)。
白衣女子二話不說便一劍刺向顧夜楓面門,劍勢凌厲狠辣,怕是要奪取了顧夜楓的頭顱。顧夜楓也沒有想到這樣女子的修為會這么高,連忙往后撤退一步避開了劍鋒,手腕一轉(zhuǎn)提劍刺向女子心口。
“來的好!”白衣女子從馬背上一躍而起,用劍尾一拍馬屁股,馬提起蹄子往前跑開一段距離,留給了兩人打斗的空間。
白衣女子長劍一剜,硬生生奪去顧夜楓的劍勢。顧夜楓揮出一劍,急急的后退兩步,兩兩劍勢相交,臉色的光芒如煙花般炸了個滿堂彩。
白衣女子輕輕一掠,劍鋒直抵顧夜楓面門,顧夜楓急急后退,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起,額頭上留下了一行細密的汗珠。
“娘,你快住手!”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呼喊,白衣女子劍勢一收輕輕落在地面上,回過頭看著那聲源出。風辭提著劍飛奔過來,衣服上沾著點點血跡,衣袖也被撕裂了幾道痕跡,卻一點也不顯狼狽,反而有點興奮。
白衣女子抬手把沖個來的人影狠狠的摟在懷里,拍了拍風辭的后背,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一圈,還不放心的捏了捏風辭的臉,發(fā)現(xiàn)人沒餓壞才放開了他。
“還好穆銀煥沒有虧待你,不然我就弄死他。”白衣女子摸了摸風辭的頭發(fā),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娘,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風辭不相信人能夠死而復生,傳言中已經(jīng)離世的風皇后自然也不會死而復生,他想知道當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白衣女子摸了摸風辭的臉頰,“等處理完這些事情娘再跟你解釋,你現(xiàn)在快去保護穆寒笙,我怕妲嬉已經(jīng)對她下手了。”
風辭雖然滿肚子疑惑不得解,聽見了白衣女子的話之后還是轉(zhuǎn)身就跑,跑出幾步又跑回來站在白衣女子面前。
風辭伸手指了指明顯不明白狀況的顧夜楓,“娘,這位是顧上卿。”
“我當年離開的時候也沒有這么年輕是上卿,他剛剛說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假冒的呢,沒想到還真的,年少有為,不錯。”白衣女子對著顧夜楓笑了笑,然后推著風辭離開。
顧夜楓也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會是“先皇后”風念卿,連忙對著白衣女子行禮,“皇后娘娘,剛剛多有冒犯,請見諒。”
“無妨。”風念卿拍了拍馬頭,往馬背上一躍,“對了,我聽說你們要立一個新皇后?”
顧夜楓露出一抹尷尬的笑,“沒有的事,陛下出來沒有想過要立新皇后。”
“我剛剛在宮門口看見御史大夫那個老匹夫了,他什么都跟我說了,上卿大人不用掩飾什么的,我現(xiàn)在就去削了妲嬉那個壞胚子的腦袋。”風念卿一拍馬背,往宮門口狂奔而去。
顧夜楓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東宮。
悅耳的琴聲從云上傳來,一個白衣男子和一個白衣女子乘風而來,白衣男子輕輕的彈了一個琴音,輕輕松松的奪去了妲嬉手中的劍。與此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一抹藍色的身影,強勢的靈力如狂風暴雪般刮向妲嬉,溫度冰凍三尺。
白衣男子和白衣女子也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么強勢的靈力,被迫趕出了三步之遠,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湓诹鹆呱稀1煅┑刂蟮纳碛翱焖僮叩侥潞厦媲埃p輕的把人抱在懷里,源源不斷的靈力就這樣傳送過去。
“阿瀾?”白衣女子看清楚了那個身影,絕美的容顏上閃現(xiàn)出喜悅。
冥瀾下意識的回過頭,看清楚女子的容貌之后彎了彎嘴角,“姐姐,姐夫。”
這白衣男子和白衣女子正是從凌云大陸趕來的納蘭辰和冥靈。納蘭辰走到穆千璃身旁把人扶起,拿出一顆白色的藥丸給他吃了下去,將一股靈力注入穆千璃體內(nèi)。穆千璃輕輕咳嗽了一身,勉強坐起來對著納蘭辰拱手。
“先別說話,調(diào)息好自己。”納蘭辰扶著穆千璃做好,渡步走到妲嬉面前。
妲嬉看到納蘭辰和冥靈的身影時愣了一下,隨后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凌云神帝和凌云神后,不過我很好奇,這神魔大帝怎么也跑過來了?看來你們對于至神靈女也不是像當初那么絕情嘛。”
“閉嘴!”冥瀾臉色一沉,眼睛如他的幻術(shù)一般寒冷,他離心扇一揮,數(shù)萬冰凌花就這樣刺向妲嬉,嗓音冷冷淡淡,“你這張嘴還真是讓人討厭。”
妲嬉腳尖輕點,側(cè)身避過了冰凌,“魔帝陛下說得是,不過這穆寒笙已經(jīng)把所有事情都想起來了,你們到底是怎樣的人,可要看她是怎么想的。”
冥瀾突然心一慌,偏眸看了一眼已經(jīng)昏迷過去的穆寒笙,纖長的睫毛緩緩地垂了下來,掩住了眼底那波濤洶涌的情緒。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冥瀾懶懶的扇了扇離心扇,語氣輕緩地像是在自言自語,莫名的讓妲嬉心尖一顫。冥瀾渡了兩步后繼續(xù)道:“其實你是當初那個被創(chuàng)世神掉落在凌云大陸的孩子是你吧?你千方百計的人至神靈女魂散,然后又千方百計的為她養(yǎng)魂,不過就是為了得到她的靈魂回到創(chuàng)世神身邊罷了。”
“那創(chuàng)世神后來那對龍鳳胎無緣無故失蹤了,其實是你干的吧?而那對龍鳳胎就是這里的穆千璃和穆寒笙吧?不然你是絕對不會處心積慮的嫁給穆銀煥的,畢竟穆銀煥怎么說也是我們的人,你這樣做風險太大,可是你聰明啊,幾乎騙過了所有人,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是真的想要至神靈女回來,以為你是真的為了天下蒼生,可卻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得到至神靈女的魂魄,然后讓她在世界上永遠消失,而你就是真真正正的創(chuàng)世神所培養(yǎng)的神女!”
隨著冥瀾話音的落下,所有人都驚訝都看著妲嬉和穆寒笙,仿佛不敢相信那至高無上的創(chuàng)世神的子女竟然會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妲嬉更是像失了魂一般看著冥瀾,握著劍柄的手都忍不住顫抖。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妲嬉劍法凌亂的沖向冥瀾。
“想知道?我告訴你啊!”冥瀾邪戾一笑,手中的離心扇轉(zhuǎn)成了一朵潔白干凈的冰凌花,把妲嬉的劍法都遮擋在外,與此同時,一只羽毛潔白如雪的鳳凰從他的身后騰空而起,嘹亮的叫聲傳遍了整片天地。
無數(shù)的人都抬起頭看著天空,然后整整齊齊的跪倒在地上,臣服于他們心目中至高無上無所不能的神——創(chuàng)世神。他們齊聲呼喊著口號,高唱著神的祭歌。
無數(shù)的蠱人都怔愣在了原地,他們手中的劍都掉在了地板上,緩緩倒在地上,眼睛變回了原有的清明,直接昏迷了過去。
妲嬉手中的劍也掉到了地上,聲音發(fā)出不敢置信的顫抖,“你……你怎么會是……你怎么會是創(chuàng)世神?不可能!不是你!”
妲嬉瘋了一般撲向冥瀾,眼睛內(nèi)發(fā)出紫色的光芒,冥瀾急急往旁邊一閃,收回了漫天冰雪,那只白色的鳳凰也自覺飛回了他的身后。納蘭辰手中的劍轉(zhuǎn)了一個彎,把妲嬉攔腰截住,金色的光芒染上了半邊天。
“死……死……死!你們都給我死!”妲嬉發(fā)出低沉的怒吼,那些本來昏倒了的蠱人又重新站立起來,拿著四處亂砍亂殺,東宮之內(nèi)的直接躍上了屋頂,朝著納蘭辰和冥瀾圍攻過去。
冥靈腳尖一點,退到穆寒笙和穆千璃身邊,一手一個把人護在身邊。納蘭辰長劍一揮,一朵金色的蓮花從劍鋒閃現(xiàn)而出,幻化出成千上萬的尖刀把蠱人刺倒了一片。冥瀾唇角一勾,身形如鬼魅般蠱人之中穿梭,漫天飛舞的雪花給空氣染上了寒涼,讓人的心都忍不住跟著寒涼起來。
妲嬉看著那形影不離地跟著冥瀾身后的白鳳凰,發(fā)了瘋般朝冥瀾撲過去。冥瀾側(cè)身躲過了蠱人的攻擊,抬手一扇子拍在妲嬉肩膀處,兩人身形相錯而過。
“她這是怎么了?”穆千璃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妲嬉的身法越來越詭異。
“大概是走火入魔了。”冥靈簡單的解釋了一句,視線在穆千璃身上打量一圈,“你現(xiàn)在能夠站立了吧?我需要把寒笙叫醒。”
穆千璃點點頭,放開了冥靈扶著他的手,開始舒緩自己的靈力。冥靈一手摁上了穆寒笙的人中,然后從懷里拿出一瓶藥水讓她喝了下去。穆寒笙咳嗽了幾聲,卻還是沒有醒過來,冥靈秀氣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起。
難道妲嬉已經(jīng)提前對她做了什么嗎?冥靈抬起頭看向那邊纏斗的三人。
納蘭辰長劍微微震動,抖落了一地金光,劍鋒在妲嬉肩膀處劃過。妲嬉突然大吼大叫起來,眼睛里盛滿了詭異魔幻的紫光,一條條紫色的絲線從她的身上四散開來。
納蘭辰和冥瀾急急的連著倒退三大步,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就迎上那靈活多變的絲線,冥瀾一揮離心扇,一朵朵冰凌花瞬間炸裂,寒氣侵襲了整個東宮。納蘭辰提著劍迎上妲嬉,紫色絲線四散飛舞,兩人錯身而過。
納蘭辰腳尖一點,往上翻了個身,劍鋒直指妲嬉頭頂,瞬間就要刺她一個腦漿迸裂。妲嬉大吼一聲,抬手握著了劍鋒,竟硬生生的把那掰得彎曲,只要稍微一用力,那劍定然會斷成兩半。
可堂堂神劍哪里會那么容易斷裂,納蘭辰手腕微微用力,借著劍身的彈力一個后空翻,穩(wěn)穩(wěn)的落在三步之外。納蘭辰看了冥瀾一眼,這兩位相識了千年之久的親家達成了不言而喻的默契,兩人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冥瀾偏眸看著妲嬉,巨大的氣旋在離心扇上凝結(jié),幻化出無數(shù)的冰凌花將冥瀾圍繞其中,空氣瞬間變得寒冷無比,呵氣成冰。他銀白色的發(fā)絲在空中飛舞,如萬千冰雪帶來了一場冬的美夢,瞬間為人間降臨一場福祉。
妲嬉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吼叫聲有那么一瞬間的停頓,繼而眼中紫光大盛,身后的頭發(fā)像是張開的巨網(wǎng),染上了紫色是色澤。納蘭辰一凝劍氣,一條金色的龍從他的身后騰飛而起,盤旋在納蘭辰的上空。
妲嬉發(fā)了瘋一把撲向納蘭辰,漫天漫地的紫色的絲線狂飛狂舞,如海浪漲潮般襲向納蘭辰。
就是現(xiàn)在!
冥瀾身形一閃游移到了妲嬉身后,創(chuàng)世白鳳凰在他的身后飛躍而上,手中的冰凌花也扎在了妲嬉身上。妲嬉慌亂往旁邊一躲,納蘭辰的劍勢凌厲直逼妲嬉面門,瞬間就要奪去她的性命。
然而那一劍卻是刺了個空,妲嬉的身體直接扁塌了下去,整個人變成無力的一團的飄落在琉璃瓦上。納蘭辰和冥瀾頓時收了靈力,雙雙皺起眉頭盯著那團不知是紙漿還是泥巴的液體,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詭異感,好像那堆液體轉(zhuǎn)瞬間就會變成活生生的人站在兩人面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