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事,在于順其自然。
茗香館里。
蘇文雅淡淡道:“我說過,以公子之資,世間佳人任君挑選。”
顧長青看著她,淡淡道:“即使沒有蘇顧兩家的情誼,我也會護你周全。況且你以為就算你現(xiàn)在解除了婚約,他們就會放過你。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以防萬一,永絕后患的意思吧!”
蘇文雅抬眸看他,一時間,四目相對,空氣中涌動著無言的暗流。
“婚約之事本是因兩家情誼而定。你我都無心怡之人,試試又何妨?”
有些人遇到問題喜歡迎難而上,顯然顧長青便屬于這類人。
蘇文雅想起父親說的話:顧家長青,家世、才學(xué)、品性、德行,都堪稱最佳。自古以來,子女婚姻雖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總要你們自己屬意才好。眼下,你們都心無所屬。既如此,何不順其自然。凡事不試試,又怎知結(jié)果?
是,父親說的不錯,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
蘇文雅忍不住沉思:為何要退婚?是因自己生性懶散,喜好自由,怕這婚約束縛自己?還是顧忌顧長青的身份,怕他會給自己帶來無數(shù)麻煩?亦或是怕他以后會心有所屬而反悔?更或是怕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
蘇文雅忽然明白了一些。
她一直認為退婚可以避免很多麻煩,先前只是單純地認為自己最討厭麻煩,從未想過更深層的原因。
顧長青自幼便肩負重任,誓要為百姓謀福祉,在蘇文雅心里,這樣一個人又豈會在乎兒女情長?
她是怕……到最后自己會對顧長青日久生情,而他還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不曾沾染半分紅塵之意。畢竟他才華橫溢,風(fēng)度翩翩,想要女人為他傾心再容易不過,但要他對女人動心,怕是難如登天。
要迎難而上嗎?
蘇文雅想明白之后,薄唇微勾,“好啊!多謝顧公子不棄。”
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女扮男裝,又廝混青樓酒肆,不但不嫌棄多語,還要試著相處,從此處來看,顧長青還真非一般人。若是其他男子,怕是早就把她掃地出門了。
轉(zhuǎn)瞬之間,蘇文雅眼眸越漸清澈透亮,帶著輕快和靈動,似是有什么事情豁然開朗了。
顧長青斂眉輕笑。
“公子。”曹毅在門外輕喊。
“進來。”
曹毅開門進來,把手中的木盒遞到蘇文雅面前。
蘇文雅微愣,什么情況?
顧長青也看向曹毅,顯然他也不知內(nèi)情。
“錢公子派人送來此盒于……李公子。”不知如何稱呼未來的公子夫人,思來想去還是稱呼李公子妥帖。
蘇文雅接過盒子,曹毅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曹毅邊走邊忍不住臆測:這錢乾怎么回事?當(dāng)著公子的面,送蘇姑娘禮物,這不明擺著跟公子作對嗎?
蘇文雅打開盒子,竟是銀票,共計一萬兩。
她不禁啞笑,這……什么意思?
“你不是對外宣稱錢乾花兩千兩買了你兩壇酒嗎?”
“我本來只是想……”
“你本來只是想讓外人以為李蘇貪財,棄醉香樓而投奔紅袖招,搭上錢家這條線,從而讓別人認為你只是與多數(shù)商人一樣貪財重利,反而不會再費心去探查你的身份。”
蘇文雅挑眉,“還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說著合上盒蓋,“我當(dāng)日用兩壇酒,本想詐他一詐,借一借他的勢。昨日我讓李叔送酒于紅袖招,好借此結(jié)束與醉香樓的梅子酒生意。”
“他是聰明人,自然都明白。”
“什么意思?”
“他今日來這里無非是想看看你值不值得借他的勢。我相信,他來這里之前,關(guān)于你,他什么都沒查出來。就因為你的身份無懈可擊,卻因此讓他確定你的身份。”
蘇文雅驚疑,難道是自己方才暴露了破綻?倘若不是自露馬腳,那就是顧長青?對了,錢乾一來就說顧長青如何如何,像個被顧長青拋棄的怨婦。只是即使察覺到顧長青對自己與眾不同,可也不能斷定自己就是顧長青的未婚妻吧!畢竟,他可是連自己是女子之身都不知道。
“當(dāng)沒有疑點的時候,無論多么不可置信的猜測就是事實。”
蘇文雅點頭。
對于這些人,頭腦太精,彎彎繞繞太多。
“錢家果然財大氣粗,我這酒可真值錢。”
“他幫你把流言坐實了,又主動擔(dān)任金主……這樣萬一有一日有人想要針對你,錢家財大勢大,即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無人敢找你麻煩。不過,長此以往,恐有變數(shù)。你現(xiàn)在已被人盯上,還是早作打算。”
蘇文雅放下木盒,“我知道。嗯!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纖細的手指輕轉(zhuǎn)著木盒玩耍。
顧長青輕笑出聲。
蘇文雅皺眉,她又沒說錯,若她不是顧長青的未婚妻,錢乾怕也不會如此相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