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就是阿羽。”小胖子介紹道。

阿羽像個霜打的茄子一樣坐在小胖子邊上，顯得更消瘦了。

費鹿鳴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男生，暗暗有些驚訝。對方雖然看起來跟普通的內向男生一個樣子，但是目光渙散，似乎連眼神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看起來像是失魂落魄一般。

坐在他旁邊的林應現也有點吃驚，本來在來之前還興奮的在那里談論說自己要問這個問那個，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才罷休，見到真人這個模樣也默默地安靜下來，眼神也變得小心翼翼而憐憫起來。

旁聽的費末邪沒什么準備問的，只是沒什么事干，就也搬了把椅子坐在邊上。順帶的，他的反應沒有那兩個人那么大，按他的話來說就是：換任何一個普通人攤上這種事情，都得成這樣。

費鹿鳴有點緊張，最終還是沖對方打了個招呼來開場：“阿羽，我們今天就是想問一些事情，你不用太緊張。”

小胖子連忙說：“老板你直接問就可以了，我都跟阿羽講好了的。”

“...”費鹿鳴又不確定的看了眼垂著腦袋的阿羽，轉而把求助的目光投給旁邊的林應現。

“那我們就開始問了？希望你可以知無不言。”林應現冷靜了一下，開始正兒八經的問了起來。

見阿羽沒什么反應，她索性直接開口問了第一個問題：“你是多久開始在更衣室呆著的？”

費鹿鳴眼睛一閉，頭疼起來。怎么一來就問這么讓人難開口的問題？

結果阿羽抬起頭就開口回答了她：“就在你放錄音筆的那幾天。”

其他人的驚的也都抬起頭來看著他。

林應現哽了好半天，開口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放錄音筆了？”

“看出來的，”阿羽幽幽的看著她，“我看那個女生放衣服鬼鬼祟祟的，就知道肯定有人在查這個事情了。”

林應現都不知道怎么評價他這個反應了。

“那也不至于猜出來是什么東西吧？”費鹿鳴有點好奇。

“非要說那么明白嗎？她直接就把錄音筆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阿羽有點不耐煩。

絕了。林應現現在都想打電話給于綿來好好說道說道。

“那你呆在那里，你是神智清醒的還是...”

“清醒不清醒沒什么區別，”阿羽看起來有些疲累，應該是又想起來當時的情形，“我又動不了啊，能怎么辦。”

“你看見什么了？”費鹿鳴又問道。

阿羽沉思了幾秒，答道：“你是指多久？”

“就...你在更衣室的時候。”

“哦，我一直在柜子里，什么都沒看見。”他回答的很坦然，“柜子里還能瞧見什么？黑漆漆一片，有點悶。”

“不對啊，”旁邊的小胖子跳起來，樣子又有些害羞，“你當時不還問我要不要去一起看人家換衣服嗎...”他的聲音越說越小，仿佛偷看別人換衣服的是他一樣。

阿羽一臉無奈：“那個時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記不得有這件事情。”

拋開阿羽到底有沒有撒謊，費鹿鳴至少是知道了一件事情：他那幾天確實是在更衣室。

“那你在我們遇見你那天，也在更衣室嗎？”

出人意料的，阿羽搖了搖頭。

“我不在。我被控制著走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但是那天還好，我還能跟小胖講兩句話，所以我讓他把那個文件袋拿了。”

對，還有那個文件袋。但是文件袋已經被鬼怪給帶走了。

阿羽沒等他問就自己解釋起來：“那里面裝的就是我的那些卷子，不過還有一束頭發。”

“頭發！”他跟林應現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那天交給他們的那個塑料袋里，也放著一束頭發。

阿羽看他們倆這幅反應，有些好奇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遲疑的問道：“你們...怎么了？”

“啊，沒什么沒什么...”告訴了他也是無濟于事，費鹿鳴索性一個字都不透露了。

坐在邊上半天沒吱聲的費末邪這時候問了句：“你是什么時候變成那樣的？”

“什么時候...我在一天下午忽然發現課桌抽屜里有一小捆黑色的頭發，就是后來我收到藍色文件袋里面那捆。”阿羽有些艱難的回憶道，“我那天下午就把它扔了，但是第二天又在我抽屜里面。捆住它的還是一根紅繩子。然后那天晚上我就做夢了。”

“夢到什么了？”

“我不太方便講...”阿羽忽然有些臉紅，“反正是一個很好的夢，和頭發有關系。”

“不講就不講吧。”林應現看他有點難堪，接了句話來緩和氣氛，“你是遇見那捆頭發之后就覺得不對勁了嗎？”

阿羽點了點頭。

“你做了那個夢之后就決定不扔它了？”

阿羽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行吧。在座的這幾個人還是有點好奇到底是什么夢能讓他這樣。

問了大概二十來分鐘，費鹿鳴理了理他講的什么。

被那捆頭發影響了心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控制著天天去更衣室把自己關在柜子里，然后沒有聽見一點奇怪的聲響。最后把頭發塞到文件袋里叫小胖子拿出來。至于為什么拿出來，是因為自己最后能告訴幾句小胖子真實的自己的話，預感到了頭發帶來了這一切，就讓他一定一定要拿出來。

“這樣子不危險嗎？你非要讓朋友去幫你取出來那個東西。”費鹿鳴有些疑惑。他是怎么忍心讓朋友去拿在自己意識里那么危險的東西的？

阿羽沉默了半晌，艱難的開口道：“可能是因為我害怕吧...我怕其他人變得跟我一樣。”

“你就不怕你朋友遭殃？”

“不會，我特地把它裝在了袋子里。只要沒碰它，就不會有事。”阿羽堅信道。

坐在邊上的小胖子也聽不下去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阿羽哭訴：“當時我看你那個樣子把我都嚇壞了，我也沒想這么多啊。”

阿羽也被他感動的吧嗒吧嗒掉眼淚。

“我覺得，你今天看起來不像不喜歡說話啊。”費鹿鳴覺得有些奇怪。

阿羽抹了抹眼淚，說話的語氣倒是很直接：“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在解釋其他東西上。”

真是個直截了當的人。費鹿鳴的心里有些復雜，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他很少見到這種人，特別對方還是個小孩。

“奇怪的地方還是很多，不過我們暫時了解的差不多了。”林應現合上了筆記本，臉上掛著任務完成的笑容，“謝謝兩位了，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