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鹿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費末邪一把拉著往上走，手臂被扯得生疼。

“哎，不是，無名還要我們兩個救嗎？”費鹿鳴忙在他后面嚷嚷。

拉著他的費末邪腳步一滯。

費鹿鳴捏了捏自己差點脫臼的肩膀，走到他旁邊說道：“你和無名認識應該也挺久的了，他用得著你這么著急嗎？”

“...”費末邪目光冷淡的盯著前面的樓梯臺階，慢慢開口，“我不常看見這種東西。”

還能有他老人家覺得稀奇的東西？費鹿鳴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最后還是沒出聲。自己都才知道多少這些事情，實在沒那個底氣去跟費末邪爭論該不該上去。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幫不了太多的忙。”費末邪看向他，眼睛在昏暗的樓梯間里顯得格外閃爍，“但是萬一他是被暗算了，有我們總比沒有好。”

無名真的會被暗算嗎？費鹿鳴心里有點疑惑。雖然才只是知道無名這個人，連認識都談不上，但是總覺得他不像是會被輕易算計的人。

可能這就是出家人給普羅大眾的印象吧。

“所以，我們還是往上走吧。”

費末邪已經做出了決定。跟在一旁的費鹿鳴也知道自己只能跟著他一起了。

而等林應現接到費鹿鳴消息的時候，她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門廊口準備離開宅子。

呆了兩天，除了林應玨之外一個家里人也沒看見。她邊扣著袖口上的扣子邊想是不是自己來這里的消息都沒有告訴家里主事的老太太。依著林應玨那個脾氣，多半是自作主張把她給接過來休息的。

有必要嗎？她板著臉想起來林應玨特地開車去接她，然后費盡心力給她做定神式的樣子，心卻麻木的像是塊石頭。

她還沒從門廊的凳子上起來，就看見披著件駝色大衣的林應玨從門口推門而入，臉色并不是很好。

“你在干什么？”林應玨冷著臉問她，把她剛剛心里涌出來的一點情緒又給擠兌了回去。

林應現沒看她臉，自顧自地理了理外套領口，學校的校服這個季節穿厚度倒是剛剛好。

見她不回答自己的話，林應玨走步壓到她跟前，站在離她幾步路的位置，不遠不近，壓著嗓子講道：“我問你你在干什么！”

林應現若無其事的看著她蒼白的臉，慢慢的上移視線對上她冷峻的眼睛：“我這樣子肯定是要出去啊。”

“你走哪去？你才定神完幾天？”林應玨被她這一出弄得頭疼。

“我也沒求著你給我定神吧，林應玨？”她莞爾一笑，倒是靈巧地轉身繞過了杵在那里的林應玨。

林應玨眼神一暗，伸出手把林應現的手腕死死地抓住：“你去哪里？”

“我說了你就不這樣了？”

“你先告訴我。”

“...”林應現站在門口遲疑了幾秒，最后還是開了口，“我去高中一趟。”

“高中？”林應玨走過來，忽然皺起了眉頭，“今天那所高中在執行法事，你去干什么？”

“我朋友也去了，我去看看情況。”

“你朋友的事比你的性命還重要？”

林應玨冷不丁問出這句話。

“我很清楚這兩者的重要性，”林應現有些受不了她地回頭瞪了她一眼，“我也不會因為這個事情死。”

林應玨嘆了口氣，眼神復雜的看著這個和自己關系不和的妹妹，只能松口讓步：“你可以去，但是有一個條件。”

林應現轉身就走出了大門：“要走就走，別廢話那么多。”

從林家的宅子到市區學校這段路倒是有些遠，但是由于這條路沒什么人走，車一路上都是暢通無阻，偶爾會因為紅綠燈才停下來。

林應現看給費鹿鳴發的消息沒收到回復，也就不再掙扎著非問他了，轉而開始看起了于綿發的動態。

看起來有那個功夫跑去學校外面蹲帥哥的不止她一個，被堵在外面的也一樣。照片里一堆年齡十六七的小姑娘穿的漂漂亮亮的圍在校門口，保安的不耐煩的臉色跟她們被拒絕在外的表情都一樣難看，顯得格外有意思。

她坐在后座自己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于綿一直給她發消息抱怨，還開始跟她聊起來學校的事情，讓她忍不住有些懷念在那里讀書的日子。

“今年的考試卷子真的好難啊！我月考差點翻車掉出去前五十。”于綿叨叨完了在門口被堵著不讓進的事情之后開始跟她講自己讀書的問題。

果然當代學生還是關心成績大于關心美人啊。林應現看她一副身陷苦海的樣子，忍不住可憐起來她，又有些惆悵自己過了那個年紀。

林應玨臉色蒼白的坐在駕駛座開著車，嘴上涂的深紅色的口紅把自己襯的有些白的過頭了，以至于有些病態的樣子。

蹲守在校門口還沒走的于綿正站在邊上，手里抱著杯暖洋洋的巧克力奶茶，和自己身邊的同學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林應玨把車穩穩的停在校門口，還沒來得及自己下車，就聽見后座一路上都看著手機笑不停卻沒跟自己講一句話的林應現快她一步地推開車門走下去，沒給她一點問話的機會。她自覺無奈，也只能跟在自己妹妹后面下了車。

于綿倒是眼睛尖的一下就發現了還穿著身校服的林應現，朝她高興的揮了揮手。

林應現看見她的位置也滿臉笑容的走了過去，見對方紅著個臉，有些意外的問她：“應現姐，你怎么還穿著校服？”

自己低頭看了眼洗的干干凈凈的校服，挑了挑眉：“我看著很不像高中生嗎？”

“沒有沒有！看著可小了。”性子慢熱的于綿被她逗的又害羞又想笑，開始跟她講起來正事。

“對了姐，你今天要跟那個老板一起進去嗎？我看他和一個長頭發的男生一起走了。”

長頭發男生？想必就是他的表哥了。

林應現微微一驚，有些不太明白為什么他去調查委托還要帶上外人，不過也沒把希望寄托于問于綿身上，只是點了點頭：“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不用急。”

身后的林應玨冷著張臉走過來，不怒自威的架勢把本來挺高興看見林應現的于綿嚇得頓時收了聲。

“你來這里就是跟小姑娘廢話的？”她冷淡地質問著林應現。

林應現看都沒看她，只是嘴唇有些發白，笑著跟于綿告了個別之后轉過身往學校里走過去，邊拿出來手機撥通費鹿鳴的號碼邊頭也不抬的回答林應玨：“你什么時候能說點人話？”

林應玨把嘴唇抿的緊緊的，看上去像是難得的在忍受她的言行。

過了半分鐘，對面終于接了電話。她把手機放到耳旁出聲道：“費哥？”

電話另一頭的費鹿鳴過了十幾秒才回答她：“啊，應現啊，有什么事嗎？”

“我能有什么事？我在校門外面啊。你現在在哪？”

費鹿鳴的回應斷斷續續，像是在跟其他人說話的間隙才回答一下林應現。

“那個...你們進的來學校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像是希望自己進去。有些蹊蹺。

林應現將信將疑地掛斷電話，朝大門處走過去。

果不然保安遠遠的就伸出手把她攔了下來，看著她一身校服打扮頗為不耐煩地開始重復起來今早上已經講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說辭：“學生不能進去啊，要進去等到學校通知了再進去...”

林應玨沒等她反應，先一步跟了過來站到她身前：“跟你們學校的教務處主任打個電話，說是林應玨要來。”

林應現有點驚訝地看著這么主動的幫自己的林應玨。

保安很明顯沒聽懂她什么意思，反倒是另外一個坐在屋子里的正在喝茶的中年男人聽見這句話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繞出門外走到高高抬著下巴的林應玨跟前，臉上裝著畢恭畢敬的笑臉：“可以可以，您請進。”

林應玨很是習以為常的表情，轉頭看著還待在原地不動的她：“愣著干什么？”

林應現眼神古怪的跟她對視了幾秒，自己從她面前擠了過去。

“喂...”

費鹿鳴回答了一聲，發現對方把電話已經掛了。

費末邪還站在那里等他接電話，看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已經被終止通話的手機，皺著眉問他：“又怎么了？”

費鹿鳴抬起頭看著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她把我電話掛了，說是在校門口。”

“你那個姓林的朋友嗎？”

“對，她叫林應現...”

費末邪目光沉了沉：“那你別擔心了，她肯定進的來。”

他還想問為什么，費末邪沒給他留一點時間，直接拉著他就往上火急火燎地趕上去：“別浪費時間了，快點。”

他小聲的應了一聲就跟著對方跌跌撞撞地往上爬著樓梯。

樓梯間安靜的嚇人，除了他自己略有些粗重的呼吸聲之外就是不停歇的格外清楚的腳步聲，回蕩在這個不大卻狹長，而且光線昏暗的如同盒子一樣的空間里。

費末邪把他的手抓的緊緊的，好像自己也很緊張。

會不會又遇見什么奇怪的東西？雖然往上走的步伐很快讓他有些氣喘不勻，但是依然不妨礙他多年以來習慣性的在走路時胡思亂想。費鹿鳴開始擔心起來會在頂樓看見一大片黑壓壓的鬼魂，或者是一兩張怖人的鬼臉，甚至是血流一地的畫面。

費末邪聽見身后人的呼吸聲不自然的變的沉重起來，回頭瞥了他一眼。

“別怕。”

“嗯...”

一路上車速都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