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談話謝志遠也聽見了，又過一會兒，圖終于畫完。

“小周，你真沒必要這樣。我們在農大本來就有工資，平時也夠花。當然，老王例外，他要是放開了一個月一萬都能花掉，但那是搞研究的錢，由公家出。行了，我也不矯情了。你們看看圖吧。”

周向南拿了一個，吳翠錦拿了一個，別人都不怎么熟悉這里的地形就沒拿。

周向南一看，參照物什么的都有，在什么位置一目了然，面積也標示出來。他對謝志遠的畫圖習慣已經非常了解，一看就懂，這段時間凈琢磨謝志遠的圖紙了。

圖紙都集中在褚長的手里，褚長看了看就交給了方土改，方土改鄭重的收了起來。

“二哥，我明天就聯系一下南汽，可以的話明天就出發去把車買了。對了，王老師，你聯系的二手機器隨時都能去拉吧？”

“對，隨時都行，我跟著去，就在宛陵，離南汽不遠，和馬城的江淮廠也不算遠。”

“我跟我師傅說一下，讓他聯系楊福慶廠長，到時候我們拉著機器直接過去就行。”方建國也舉起手來。

“你們這種氛圍不錯，效率也高，不像有些國營廠子……好吧，我和老謝也會加緊和國外聯系的，希望能早點找到合適的東西。”

牛鳳仙和沈冬竹開始端菜上桌，沈冬蘭也回來了，黃明貴卻沒在，他已經提前回地區了。

吃完飯已經八點多，天也黑下來了，大家就沒再多坐一會，由褚長送他們去縣里住一晚，明天再各回各家。方土改兄弟倆也開了一輛車，正好結伴而行。

家里終于清凈下來，牛鳳仙娘幾個還在收拾廚房、燒水洗澡，晚上就在這里住下了。堂屋里只有周向南帶著周梅和小四，周杏和小三還沒洗就睡著了。

小四打了個哈欠，也是困得不行不行的，身體還是太稚嫩，熬不住。

“阿爸，今天感覺怎么樣？”

“挺好啊！”周向南翻了下眼皮。

“這人來人往的招待起來太累了，你看阿媽今天都沒離開過廚房。阿媽以后也不能就待在廚房里。我考慮等辦公樓建起來就弄個食堂，總是在家里招待客人我也受不了。對了，宿舍區再弄個招待所，像今晚他們完全可以住下。”

“哦，你說這個啊。這沒問題，都不用畫圖紙，讓黃明貴的人隔一下就行。那明天我上集，去你三爹那多買幾床被面，再找彈棉花的打幾床被套，回來讓你媽縫。”

“阿爸，這也不是一床兩床的就別讓阿媽干了。明天把老會計帶上，街上有專門縫被子的吧？每天都是干不完的事，別都想著自己干，交給他們就行。明天多打幾床，很快天就要涼下來，咱們家里還在湊合著，早就該換了。”

“老——老板，我們那沒電了，你幫我看看是不是你這接觸不良……”

小四的汗下來了，外面太黑了，他根本就沒注意門外什么時候站了個人。

周向南趕緊走出門外，見是一個上身背心下面卷著褲腿的中年，是工地上建筑公司的人。

周向南把他讓進屋，“你什么時候來的？外面這么黑我都沒看見你。”

“我就剛到，沒耽誤你們談事情吧？實在對不住，我們那有的還在吃飯，摸黑也看不見吃啊。”說完還左右看看，沒找到第二個大人，又看向了黑黢黢的臥室。

“哦哦，沒事，不談了，都快睡著了。那個電閘就在外墻上，線子就從那接的，我去拿手電筒看看。”

周向南鉆進臥室，找手電去了。

“你趕緊睡吧，我們明天再談。”周向南的聲音。

“嗯……”一個童聲。

小四一聽就是周向南模擬的聲音，周梅也聽出來了，就想學一學。小四一巴掌拍在周梅的腿上，周梅疼了，反手就朝小四臉上扇了一巴掌。

小四懵了，腦袋嗡嗡的。這是什么操作啊！

“哇！……”周梅反而哭了起來。

“怎么啦？怎么啦？”

周向南趕緊鉆了出來，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弟弟打我……”

“老板，你這兩個孩子都夠厲害的。”

“嗐！小孩子磨牙。走，先看看電線。”

待周向南把工人送走，周梅還在抽噎。

周向南指著小四臉上的紅印問周梅，“怎么回事？跟我說說，為什么打弟弟？”

“阿爸，沒什么事，你別管了。大姐她……”

“哇……你們都欺負我，阿爸喜歡小四，阿媽喜歡小三，就不喜歡我和杏子，我找姥姥……”哭著就往廚房跑去。

周向南很生氣，他可不理解小孩子的心思。

“阿爸，沒什么事？大姐才幾歲，已經干很多活了。家里的鵝給姥姥或者奶奶他們吧，別再讓大姐天天放學回來放鵝了，你讓一個小孩子看一群鵝一兩個小時，她哪里受得了。”

“向南，梅子怎么了？”

沈冬蘭從廚房出來了，后面牛鳳仙抱著周梅，看起來抱得有點吃力，周梅卻很享受的摟著姥姥的脖子。以前雖然伙食不怎么樣，但周梅愛長肉，條件好了更是長肉，現在得有四五十斤的樣子。

“阿娘，這么大丫頭還抱什么抱啊。這丫頭不知道鬧什么脾氣，還打小四。”

“阿媽，阿姥沒什么事，大姐我倆玩呢，勁使大了。”

“呵呵，梅子，要讓著小四哦，那是你弟弟，打著多疼啊。是不是？姥姥的乖丫頭不欺負弟弟，好不好？”

“嗯……姥姥……”周梅撲在牛鳳仙的懷里，牛鳳仙撤了一步才站穩。

“阿娘，快把她放下來，怪重的。冬蘭，這幾天我們找個時間把鵝殺了，我們越來越忙，顧不上小牲口了，你看可好？”

“現在殺太早了，往年都是臘月頭里殺，你要是怕忙不過來送到后面讓你娘幫你看著也行啊。”牛鳳仙覺得殺早了太可惜，再喂一個月還能長不少肉了呢。

“嘿！后面幫忙放？哪能想那好事。現在也不能殺，這天氣還熱得很，殺了也曬不出咸鵝出來，都喂蛆了。你真是一點也不懂。”沈冬蘭順便把林月娥和周向南都嘲諷了一下。

“這樣吧，我趕過去幫你們喂著，還有兩個月就能殺了，到時候腌好曬干再拿過來，過年也算一盤菜。大丫頭睡著了，我把她放床上去。”

牛鳳仙及時止住了女兒女婿的拌嘴，才進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