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看了看他們面前的菜,話里有話地說:“幾位好酒量啊。一口菜也沒吃啊,不對胃口嗎?”
沒等大家接話,他轉頭面對著新生林場的那幾個人大聲地說:“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人是一切奇跡的制造者。比如,尊敬的方場長就是一個創造奇跡的人,同樣辦農場,他們肉都不愿意吃了,我們連飯都吃不上。趙先生也是一個創造奇跡的人。他改變了你們的食物構成。是拿木頭換,還是去外面的世界撈。為什么會這樣?因為,他們是有本事的人。而你們呢?白天歌舞升平,夜晚東游西逛。”
他轉過臉來,眼眶濕濕的。對著大家說:“新生林場從今天起改名了,叫夜鶯林場。只在夜晚唱歌的林場。”
大家在心里一致斷定,這個金海喝大了
在回來的路上,趙可把駕駛車輛的事交給了自動行駛系統(趙可的理由是,怕酒后開的太快,把大家顛吐了。方場長則說,正好再試試你們的設計水平,看野牛能不能自己把我們領回家)。
方場長一反常態的作風讓酒后的趙可十分興奮。他不但把野牛的駕駛系統切換到全智能,還拍著胸脯打包票說,要給大家一個難忘的旱地行船之旅。
聽了他的話后,劉八月第一個感是想吐。
在起伏不定的車里,方場長幾次示意劉八月和趙可停止品論今天發生的事。他交代趙可聯系張工在停車的地方等他們。然后又示意趙可不要出聲,轉而對劉八月開玩笑地說:“金場長說我和趙可都是創造奇跡的人,你怎么想的?想不想也創造個奇跡啊?”
劉八月趁著酒勁,說:“我肯定行。只是你一會讓我上山、一會又讓我澆地。我沒時間創啊。”
“方頭,你怎么忘了?他已經創造了一個奇跡了。26杯啊。想想都嚇人。”
劉八月伸手制止趙可說下去。看來,這個惡名會一直跟著他了。
方場長笑了,說:“我怎么會忘了?恐怕這個記錄很難再有人打破了。這之前的記錄是------”
沒等方場長說完,趙可搶著說道:“劉哥,16杯。”
“唔。不過,大劉來的時候,你還沒來吧?”
“聽他們講的。傳說。”趙可說。
方場長“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看那個跳舞的姑娘怎么樣?好看吧?”趙可不懷好意的捅捅劉八月。
劉八月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趙可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嘟囔著:“你盯著人家姑娘看來著。”
“閉嘴。”方場長喝道。
“嘿,今兒我不能說話了嗎?”趙可仗著酒勁叫著。
方場長搖搖頭,不再理他。
劉八月向趙可身邊湊了湊,靠近他的耳邊說道:“何止是好看,簡直是絕色美女。”
“真的嗎?”趙可問道。
劉八月“哈哈哈哈”大笑起來。趙可明白他是在逗自己,便哼了一聲,說:
“她跳起舞來像個女妖。”
聽到趙可的話,劉八月沉默了。單調的音樂聲和扭動的舞姿都涌現了出來。那張臉最終定格在他的眼前。修長的眉毛,略微深邃的眼睛,還有姣好的面孔。這張臉讓他熟悉的可怕。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巧合。但他還是感嘆造物主的神奇,她竟能讓她們如此的相像。
劉八月咬緊牙關,努力讓這場景從自己的腦海里消失。因為,他知道,那個在冰天雪地里丟失的人,絕對不是她。
酒后的趙可可能不太喜歡過于安靜。他偏著身子,把臉部的大部分對著別人,笑著說:“不過,我覺得最神的還是------”他做了個拍手的動作,又說:“就像變魔術似得。”
方場長和劉八月聽后,都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乘坐的野牛此時稍微停頓了一下。在這條坑坑洼洼的路上很正常,就像他們去時,趙可時常將車停住,猶豫走哪里才不至于讓方場長覺得太顛簸而拍他的肩膀。可此時,車子的這個動作,明顯引起了方場長的注意。他向前探探身,看了看顯示屏后,就又緊緊靠在后座上,慢悠悠的說道。
“你們知道對時代變革最有意義的發明是什么嗎?”
他說完后似乎特意看了劉八月一眼。劉八月心里一沉,便在心里琢磨著他這句話的意思。
趙可捅捅他,示意他回答,說:“你說吧,我不太擅長這種問題。”
劉八月想了想,說:“1945年,發明原子彈。”
“災難而已。”方場長說
“十三世紀中期,火器的使用。”劉八月又說道。
“它們與弓箭的作用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殺死更多的對手。”方場長說。
“那就是發明弓箭。”劉八月急急地說。
“我認為是愛情,并對愛情專一。”趙可說道。
方場長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個算發明嗎?”接著,他又說道:“單相思也不是發明創造。”
趙可有些惱羞的看向車窗外。
方場長止住笑,說:“愛情雖然不是人類發明的,但是卻是人類本身特有的美德。它對時代變革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卻影響過歷史。比如一夫一妻,就說明人類社會真正進入文明時代了。”
“就是嘛。愛情的產生,雖然與時代變革無關,但對個體的人來說,卻是具有重大意義的嘛。”趙可轉過頭,說道。
“在你身上意義不明顯。”劉八月說道。
“還能不能聊天了?”趙可虎著臉說道。
“別打岔,繼續回答問題。”方場長在身后說道。
“私有制。”趙可喊道。
“戰爭。”劉八月接著喊道。
“電腦,對,沒錯,肯定是電腦。”
“好像互聯網的意義更大些吧。”
“沒電腦哪里來的互聯網?傻瓜。”
“我知道了,是錢。”
“你怎么對錢這么親?”趙可一臉的鄙視。
“沒錢你早就餓死了。”劉八月譏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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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八月和趙可爭辯著。方場長似乎陷入了沉思,一任他倆發著酒瘋。等他們覺察到方場長的沉默,就趕忙閉上嘴巴不再吭聲了。
又過了一會,方場長說道:“怎么不說了?”
劉八月和趙可幾乎同時搖了搖頭。
“你們不說了?那我說。”方場長捏了捏自己的額頭,說道:“很簡單的問題。你們的中學老師肯定教過你們。”
劉八月和趙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本該很簡單的問題答案是什么。
“十八世紀初期。你們想一想。”方場長提示著。
“我是理科生,歷史盲。”趙可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你呢?好歹讀過幾本書吧?”方場長目光又看向劉八月。
“那段時間肯定發生了許多事。我不可能全知道。但是我記得1712年是清朝康熙時期,好像推出一個滋生人丁,永不加賦的政策。當然,他的不肖子孫沒有遵守。”
“方頭問的是發明,不是問大清子民的生活。傻小子。”趙可說道。
“還有,那時候好像有個對人類發展有影響的哲學家出生了------”
“這個算發明嗎?生孩子能說成是發明人嗎?”趙可不僅僅是鄙視了。
方場長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倆,似乎不認識他們。
“再想想好嗎?用這里想。它不是萬能的,這里才是。”方場長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以此來制止趙可向板子求助。
趙可不好意思地放下板子,眼睛盯著劉八月。劉八月仔細想了想,緩緩地說道:“1705年,確實發生了一件事。一個叫托馬斯紐科門的英格蘭人,為這個世界發明了第一臺蒸汽機。”
方場長贊許地笑了。說:“后來呢?”
“1712年,這個世界進入工業時代。”
“什么啊?你們以為我理科生不懂是怎么的?蒸汽機真正的走進工業化時代是瓦特的功勞。按照你的說法,瓦特會不高興的。”趙可叫嚷著說。
“你呢?你也這么認為嗎?”方場長問道。
“可能、差不多、大家都是這么認為吧。”劉八月說道。
“我問得是你。”方場長提高了嗓門。
“如果沒有那個英格蘭人,我們可能現在只能騎在馬上討論日落前能不能回到農場。”劉八月說道。
“繼續說。”
“我認為,從那一年開始,整個世界就被安裝上了一臺加速器。就像農場的公路和馬路,即使你給野牛限速,它也比在馬路上騎馬跑得快。
而1712年,就是一個分割線。它讓我們從馬背上,坐到了野牛的駕駛室里。同樣是從這里到那里,移動的代價增加了,當然,不能算上那匹被他們吃掉的馬。時間卻縮短了。比如,張工已經在向我們招手了。”
劉八月說完后,指了指紅星農場的圓拱形大門。大門下,張工和若雨正等著我們。
“好大的酒味。”車門剛打開,若雨就捂著鼻子喊道。
“老方,喝了不少嘛。”張工笑著說。
“一肚子酒,差點沒在路上顛出來。”方場長拿著公文包,對著張工做了個奇怪的手勢。這個動作被劉八月無意看在眼里,覺得有點奇怪。而趙可又趁著酒勁,拉住若雨的手不放。若雨看向劉八月,劉八月裝作沒看見一般。
“若雨,執行農場規定。”方場長對著若雨喊道。
“場長,這不算吧。”若雨說。
“怎么不算。沒有條件可講。”方場長吼道。
“好吧。”若雨小聲地說道。
張工坐進野牛,開走了。劉八月癡癡地蹲坐在地上,等著他們安排。若雨指了指劉八月和趙可昨天還在工作著的門衛室,說:“進去吧。”
劉八月沒有起身,仰著頭問道:“我的小刀呢?”
“丟了。”若雨沒好氣的說。然后,她就推著趙可向前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酒量不行就別出洋相了。一路上就你話多。”
什么意思啊?劉八月看著他倆的身影,一時間沒明白過來。
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從上次在歡迎我的晚宴上趙可喝多了酒惹出一些麻煩事以后,農場就重新又做出了規定:無論因為什么原因喝酒,一經發現關禁閉72小時。不過,她怎么知道趙可路上話多的?我的話也不少,是不是她也知道啊?
可這------算了,反正不管什么原因都要關禁閉,以后再想吧。今天我已經想的夠多的了。
可是,我還餓著呢,能不能先給弄口飯吃啊。
“你怎么不去啊?還要人來請啊?”方場長和他那個小跟班交代完后,走過來說。
“我餓。”劉八月說道。
方場長笑著說:“我也餓啊。”
于是,他倆便沖著若雨喊道:“有飯吃嗎?”
“都準備好了,一會兒就送過來。”話音剛落,他倆就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