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們兩個同學，過來幫老師點一下書。”只聞廣播聲的教室里，驀地，一個年輕老師的聲音插了進來。

教室里一對男女同學驚訝的轉(zhuǎn)過臉來，男同學長得挺俊，神態(tài)有些緊張，像一只驚鹿睜圓了眼，女生睡眼朦朧，倒坦然自若。

年輕的男老師見兩人不動，連忙催促，送貨的司機趕時間呢：“干什么呢，你們倆，動作快點。”

秦邁自己被男老師被嚇了一跳，心口還撲通撲通的，他調(diào)整呼吸兩次后，才覺得平靜些。

門外老師催促，秦邁聽到背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沒多想抬腳要跟老師下樓。

“哎，女同學，還有你呢。”男老師看著仍坐在位置上巋然不動的女生，要三催四請的？讓他有些不高興：“走啊。”

說話的語氣也頤指氣使起來。

理所應當?shù)膽B(tài)度，惹得秦邁有些不高興，擰著眉頭說道：“老師，她不舒服。”

她課間操時間都是用來補眠的，自己剛吵醒一遍，又被老師給擾了一通。

還怎么睡。

“就點幾本書，又不搬又不抬的。”男老師并不覺得能睡得面頰緋紅的人，身上會有多大毛病：“趕緊，等課間操結(jié)束了，正好能把書發(fā)下去。”

趙良雨沒說不去，她只是想把兩盒餅干改放書包里，這個袋子太惹眼了，一大早跟著秦邁招搖過市，一轉(zhuǎn)眼就成了她的了，這還不讓那些女生炸鍋么。

到時候，漂白水都洗不清了。

門外的人面色不好，她趕緊把禮品袋塞進柜桶，哪怕再不喜歡這個老師的態(tài)度，趙良雨也沒把自己特殊化。

兩人跟著老師到了學校后門，一輛臟兮兮的面包車停在那里，車門開著用，一捆捆用塑料打包帶扎好的書堆座位上。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來來來，把書提到走廊上來。”送書的司機腰不好，男老師一個人太慢了，他就想到去找人幫忙，一上樓就抓到兩落單的。

秦邁拉起校服袖子，常年打籃球，讓露在外的手臂和他的臉都是蜜色的，手腕牽動前臂的肌肉群蠕動，血管附著在線條初顯的肌肉上，趙良雨心底詫異幾分，看不出他還有這樣的底子。

“女生就負責點數(shù)量，男同學和我一起搬書。”老師安排分工。

趙良雨照單點書，那邊頂著秋日的太陽，秦邁和男老師接力把教材搬到走廊上。

男老師做事挺粗放，從秦邁手里接過一摞教材，肩膀重心一轉(zhuǎn)，砰地就把書甩地上，每每都弄起一陣煙塵，陽光下煙塵起伏格外明顯，揚起幾股后還在空中打了個卷兒。

蹲在壘成墻的教材后點數(shù)的趙良雨，一次又一次被男老師弄起的煙塵嗆到，她叫了幾聲老師，對方依舊我行我素，她無奈極了，只能抬起胳膊用衣袖捂住口鼻。

“老師，我和你換個位置。”秦邁每聽到重物落地聲后跟著的一聲輕咳，眉頭就擰多一分，搬了五六趟后直接擠成川字。

揚起的灰塵都撲到他腳下來了！怎能不嗆人！

男老師見他停下來，喘口氣彎腰拍拍自己滿是灰塵的褲腿說道：“行吧，等我拍一下身上的灰塵。”

領教了什么叫做自私而不自知的秦邁，沉著臉瞪了一眼彎腰的老師，捂著口鼻的趙良雨無意間抬起眼，就撞上兩道帶著溫度的視線，少年揮汗如雨的站在那兒，眼眶里白如玉黑如墨，他的眼睛格外清澈，清澈中還漾著幾波憐惜的波紋。

憐惜？對她？

趙良雨悟出對方眼神的涵義后，覺得像聽了這個學期最好聽的一個冷笑話。

也可能煙塵滾滾的，光線讓她犯了錯誤，趙良雨笑自己無聊，轉(zhuǎn)開眼繼續(xù)清點教材。

兩人對調(diào)了位置，秦邁輕拿輕放，盡量避免把書擱在灰塵多的地方，雖然這樣要費些力氣。

沒了煙塵的干擾，趙良雨效率就上來了：“老師，加上你手上一摞，一共是一百二十本，每樣四十本沒錯了。”把貨單遞回給老師，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男老師扯過袖子擦了一臉汗后笑道：“真是謝謝你們兩個了。”他伸手捏住托板猛地一抽。

嘶！

趙良雨松手慢了半拍，鐵夾子凸起的毛邊，在她無名指上拉了一道口子。

小小的血珠立刻就從傷口滲出，她眉頭一跳立刻攥緊了手：“老師我先走了。”

男老師也沒理她，自顧自去找司機簽字。

秦邁看她臉色不對，急忙問道：“怎么了。”

“沒事。”壓著嘶嘶作疼的傷口，她轉(zhuǎn)身就往洗手池小跑過去。

趙良雨打開水龍頭，n市的秋天早晚溫差大，中午很熱，被太陽曬熱的水沖在手指上，那毛刺割開一小層皮膚，能看到里面紅色的肉，真倒霉。

“去找校醫(yī)室吧。”站在洗手池旁邊的秦邁，看著她沖洗傷口，掀開的一層皮膚里血不斷往外冒，他對那個男老師的厭惡更深了。

“不用了，貼一塊OK繃就好。”關好水龍頭，趙良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打算回教室去，因為廣播操的音樂到了尾聲，大部隊要回來了。

“會破傷風的。”每次自己磕到碰到，媽媽都給消毒擦藥，說處理不好會得破傷風，秦邁耳濡目染，接受不了她對傷口粗放的處理方式。

破傷風，哪有這么容易得，趙良雨不以為然，她給奶奶生火擺早餐檔的時候，經(jīng)常燙得一手包，直接就拿針刺破擠出水來，貼塊OK繃完事兒。

“不行，一定要去找校醫(yī)室看一看。”男生很堅持，扯著女生的校服袖子，就想把人往校醫(yī)室?guī)А?

那時的校服拉鏈還不是自鎖拉鏈，趙良雨怕校服被他扯開，雖然里面有衣服，但也十分尷尬，連忙扯回衣袖，秦邁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腕子。

肌膚相觸，兩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