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著東進發，帕薩的商隊先后路過了兩個規模較為大的城市，倒賣的貨物也從索倫斯特較為常見的紡織物變成了與水兼容性異常優良的精良布匹與寶石，以及各色谷物。這種布料遇水不濕，在一行人最終的目的地海洋之都莫格拉，將會利潤成倍上翻。而蘭斯與粼光似乎是作為附屬的存在，因為商隊除了他們兩人還有不少護衛，除了輪番守夜的時候，作為外圍預警作用，倒是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這樣的結果不止是粼光，就蘭斯也有點摸不清帕薩到底雇傭他們有什么深意，畢竟如果作為商人，多雇傭人就意味著成本上升，而蘭斯當然沒有那個自信憑他一個人就能完成任務，不過他單純的小腦瓜也完全沒有想到，帕薩其實是看中了粼光的身手。

而短短幾天內，蘭斯也從粼光口中得到了一些關于凝的知識，甚至在守夜時用他的能力預判附近徘徊野獸是否是凝獸，當然一開始粼光還帶著些謹慎，但是從幾次幾乎是百分之百的準確率來看，粼光的謹慎也就此打消。

這樣的結果在蘭斯看來不免有些小得意，但是總覺得好像除了警報以外就沒有什么大作用了，搞得蘭斯有些失落。不過雖然蘭斯這種沒有系統的了解過凝的知識的小家伙或許不知道，這樣的能力有什么作用，但是并不代表粼光不知道。于是這兩天修整的時候除了輪番的守夜，兩個人的交流到是更多的變成了蘭斯的提問式求教學。

在外露宿的夜晚溫度降低了不少，為了節省時間。帕薩的商隊基本上后半夜才會停下休息，而空出前半夜繼續趕路。在這幾天里，跟少言寡語的粼光不同，蘭斯與大部分商隊成員都混了個臉熟，較為樂觀開朗的性子以及稚氣可愛的臉龐似乎天生就散發出一種干凈的魅力，很容易獲得商隊內年長者的好感。而且即使有些不屑，在見識過蘭斯與粼光一起驅趕猛獸的力量后，以及準確的對野獸戰斗力預警之后，那些不屑也消失不見。

溫暖的篝火將夜的涼意驅散，粼光看著燃燒的火隨手給火堆內再度添加了柴火，映著火光，粼光被束起來的紅發似乎隱隱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紅光，連帶著金色的眼瞳也被跳躍的火映襯得粼粼閃爍，似乎是由于思考蒙上了一層跳躍的火種。

端著晚餐的蘭斯回到原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通過這幾日粼光在休息前給蘭斯口述了不少關于凝的知識，也了解到關于自己能掌握的凝的提升方式。

在這個世界上，凝作為一種特殊的能量體系存在于天地萬物之中，而凝的種類也是不盡相同。與凝獸一樣，擁有凝的人身體也會對凝產生一定的共鳴。與靈智低等的，只會本能的使用凝或者借助凝晶使用凝的力量的獸類不同，人可以通過吸收天地間的四處漂浮的凝來提升自己體內的凝，從而后天的獲得凝的結晶。

這樣解釋或許會有人奇怪，這么說那應該有很多人都可以感知到看到凝的存在，然而事實并不是這樣。雖然人可以吸收凝，但是對于這種能量體系，大部分人最多只能通過判斷，以及感覺來吸收與自己能量體系相近似的凝。

例如，凝在不同的地方分布也不同，例如在低洼濕地內聚集的水凝，在深山幽谷里聚集的風凝，常年雷暴天氣肆虐的地點聚集的雷凝，而更加細分的凝則完全無法通過常識來感知。這就是蘭斯的能力的特別之處，能直接看到凝的色澤判斷屬性。而根據粼光的判斷，蘭斯應該也有能夠與自身相互適應的凝，只是他也無法得知其種類，畢竟沒有系統的測試工具，出于不誤導蘭斯的謹慎考慮，粼光也不敢妄下定論。

將一份晚餐遞給了粼光，為了方便守夜，粼光與蘭斯的位置相對于較為靠外，今晚夜宿的地方是略微幽閉的山谷，而粼光與蘭斯的位置靠近山谷入口外出。

熱騰騰的飯菜算不上什么美味，但是填飽肚子也不在話下。蘭斯看著粼光被火光映得有些發紅的臉頰，對方吃東西的動作比一般人要平穩優雅了不少，完全不像是其他同行的普通人一樣。倒像是經過了大家族內部禮儀熏陶下的從容。

不過也許粼光真的是那個家族里面走丟的少爺吧……？想到了之前對方對于錢財的淡漠態度，以及自己身上都不習慣帶什么錢的樣子。蘭斯對于自己的這個判斷很有自信，但是出于對對方的尊重，蘭斯并沒有那么好奇的去詢問。

完全沒有動到自己晚餐光顧著想的蘭斯完全沒有注意到粼光已經吃完了晚餐。對面的人放下了餐具，一抬頭就看到了對方一臉自信的表情。粼光頓時有種被打量的不舒服感，但是出于對蘭斯的信任以及他的某些笨蛋行為，謹慎的粼光也并沒有感覺到敵意，只好默默的選擇了無視。

當蘭斯終于回過神來的時候，粼光已經將餐具放下站起了身子將一把精鐵鍛造的短刀掛在了側腰的位置。這是在出發后到達的第二個小鎮上的時候，在蘭斯的建議下購買的武器，畢竟粼光持有的那把翠綠短刃，一旦外露對兩人可是非常的不利，懷璧其罪這個道理，蘭斯也懂得。

“我去巡邏一下。”整理好身上需要的東西，粼光隨口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便離開了。這樣的晚上雖然野獸不多，但是還是需要防備被饑餓所折磨的野狗看上了商隊的商品。

粼光的巡邏路線并不復雜，主要是在山谷入口附近的野地觀察一下有沒有伺機偷食的野狗。以及在碼放貨物的地點處有沒有潛進來的有可能破壞貨物的鷲鷹。

夜色中高懸的三輪輝月大小各有不同，但是同樣柔和的月光將即使沒有被火光照亮的地方都映得纖毫畢現。粼光感到有點冷的拉上了披風的前襟，順著貨物碼放的地方逐一檢查。這幾天雖然遇到了一些偷食的野獸，但是基本的都被粼光以威脅為主的攻擊盡數驅逐。而那輛被圍在最靠近商隊其他人休息的地方，被重重加固的馬車則是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雖然按照帕薩所說，這輛馬車所裝載的是寶石，但是在粼光觀察下，似乎這輛馬車在交易途中從來沒有打開過，也就是說并沒有參與交易過程。這樣的行為著實有點反常，畢竟在這一路上經過的地方，有不少出產天然寶石原石的地點。如果需要低入高出，那適時的倒賣才應該是商人應該做的。

除非……這里面的貨物不是寶石。

這樣的疑惑在完全證實之前，粼光是不會說出來的，而眼下疑點越來越多，某種不太好的預感在粼光心頭漸漸升起。在隱蔽的角落觀察貨箱，隔著馬車的遮擋就是另一側燃著篝火的帕薩的商隊隊員，于是粼光將呼吸放緩仔細觀察了起來。雖然這樣偷偷調查別人的秘密不好，但是這輛馬車實在是……太讓人在意了。

屏著呼吸，粼光矮下身子將耳朵貼在了鐵皮制的外殼上閉眼凝神。本來只是粼光觀察帕薩他們所做出的，沒什么意義的習慣性試探性的動作，然而下一秒，透過冰冷鐵皮所傳遞出來的，伴隨著輕微物體挪動的聲音，真切的傳到了粼光耳內。沒有什么規律性，窸窸窣窣的倒像是什么東西在活動，以及一聲低低的，帶著嗚咽的泣音。

這是……？

眉頭微微蹙起，某種猜想被印證，粼光將耳朵再貼近了一些，試圖聽到更多的聲音。然而這樣的聲響只持續了非常短暫的幾秒，很快就重新回歸平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依然貼著耳朵粼光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在越漸空茫的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中回響，以及一聲低低的，像是壓抑到極點的泣音。

看起來這里確實運送著什么“東西”。

輕手輕腳的略微退開，這樣的逗留已經足夠引起懷疑，他們與帕薩之間不過是利益的雇傭，如果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粼光比蘭斯更為深深的清楚后果。然而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動作太大，還是剛好碰到了什么關鍵性的地方，被壓在馬車下的地面，隨著他踩踏的動作倏然響起了清脆的斷裂聲。

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