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開了煤氣爐，置上沙煲，把熱水倒入沙煲中，接著把兩只雞腿，一抓蟲草花，十來粒去核紅棗，三片姜放進去。然后又打著呵欠說。“死仔包，看火，十分鐘后，關中火，半個小時后，關小火，然后再開大火，再半個小時后，叫醒我。”

“媽，平常在家，你不是這樣說的，不是大火煮開后，就關小火的嗎？”喬寶嘟著嘴巴，紅潤潤的唇色立體好看，菊正黃想上前切了他的嘴唇，一個娘到要命的男人嘴唇這樣的好看。

“兒子，人家這里很窮，用的煤氣爐很低端。”阿寶已經走進房，正要關門，菊正黃此時閃了進來。

門被菊正黃關上，阿寶完全當菊正黃不存在的，爬上床，睡在小月身旁。

……

外面如此吵，小月并沒有如愿的睡著，此時轉過身，對菊正黃說。“阿寶完全是在耍自己的兒子，你還不懂么，你快去外面看緊煤氣爐，免得爆炸了，記得這一個半小時，拖著喬寶，讓我們好好睡一下。”

“我兒子炸過幾個煤氣爐，我不介意添上你這個。”阿寶涼涼的說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菊正黃一聽，全身激靈，立馬沖進房門。

。。。。。。。。

聽見房門一關上，小月坐了起身，搖了搖阿寶的肩膀，問。“為什么不是我？”

阿寶睜開睡意濃重的雙眼，望著面前如水般溫柔沉靜的女子。“對不起，你的家景和我一樣的復雜，但你卻沒有我的冷血，我的兒子是一條筋到底的人，應該找個單純家景的人過一輩子。”

小月其實長得很漂亮，臉上永遠是淡定的神色。眼睛不大，眼波里面永遠是那樣平靜，如死水般沒有波瀾。人長得不高，可是身材纖細均稱，很多時候都讓人錯覺她是個高挑的人，這樣遠看近觀都有點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其實她曾經歷過常人無法承受的一切，可是她卻沒有阿寶一樣的決心，所以她和阿寶的命運最后走向不同的方向。

“你到這里來，是為了逃避家里的一切，可是你的心卻一直在家里，你斷不了心里的責任，就一輩子無法自由。”阿寶看著小月的眼睛帶著深深的憐憫。

小月逃避似的別開臉。“我對婚姻不抱希望，我承認是因為父母想以我的婚姻來換錢這個事情，我的價值只是用來換禮金，換以后更多的錢，感覺我就是一個雞，不過這只雞高級得多，只有一個與我簽了婚姻這張合同的老公，你記得我當初是怎么找你的么？”

“我不是無意聽到你和喬寶堂哥的對話，而是我根本看上了喬寶的堂哥，想找機會讓他哥喜歡上我，然后用婚姻來換我想要的生活，想要的自由，所以我故意多次去你們的醫院，名為找你們醫院銷售我公司的藥，其實我是想見他的堂哥，我長得并不差，可是當我聽到你們討論，喬寶的女朋友太虛偽，怎么把這個女朋友弄走，然后你的結論是找另外一個人來代替喬寶的女朋友。”

阿寶記得，小月當時是開門見山的說出目的。“我可以把那個女的趕走。”她沒有敲門就進來，眼神執著而認真，神色淡定，腰挺得筆直，仿佛說的是就是一件志在必得的事情。

“我們終究沒有選擇你，我當時就拒絕你，是因為你的背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八九成。”阿寶的話很直接，卻是事實，但這不能讓小月的心里面痛上一痛，因為相同的意思，當初被拒絕時阿寶已經說過了。

“像我這種人當真不配擁有幸福？”小月苦笑，有點自嘲的說。

“如果我兒子是個擁有正常過去的孩子，我一定會考慮你，你比任何人都堅強，可是我的兒子他不是，他的過去決定他不能有一個每時每刻都帶來復雜的老婆，他認同的人非常少，只有他認同的人他才會放下身段來相處，不認同的人他不止不理，更可能惡言以對，甚至會制造很多麻煩出來，所以我不能選擇你，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阿寶說著說著，也坐起身。

阿寶握了握小月冰冷的手，眼里面是深深的歉意。“你不是不配擁有幸福，是我兒子不配擁有你，我的兒子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你，一刺激到兒子的軟肋，他就骨縮回他的世界，這么軟弱的人根本保護不了你。”

“小菊子，真的適合？”小月盯著阿寶的眼睛問，執著的想要從阿寶的眼里面找到出一絲跡象，結果她只發現，阿寶坦蕩蕩看著自己，眼神中還帶著幾分憐憫。

“她嘴硬心軟，人單純，一條筋到底，父母都是高中老師，她的過去無風又無浪，過去是，現在是，我能估計到將來也是如此，我兒子真的無法處理應對復雜的情感糾葛。”

小月沉默了，低垂的眼簾上顫動不已的長睫毛，點點星光在期間閃爍，一滴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小月的手背感覺到那點冰涼，冰涼直通她的心里，她有點對人生絕望了，手狠狠的抓緊被單，牙便咬得咯咯作響。

“喬寶做了我兒子第二年，我剛完成實習，父母竟然從外地來找我，原來是我兒子這個傻小子打電話去問候他們，喬寶真的把我父母也當成了自己的外公外婆，他不過是聽聞別人說，過年過節一定要打電話回去給長輩問安，他就天真的打過去，結果帶來的是我父母的執問，父母在我醫院不停吵鬧，說我不知所謂，自己都養不活，還想養多一個這樣的孩子，這個我不計較，也不到我計較，但他們不應該拼命刺激喬寶，說他不是我兒子，讓他受不了刺激，直接從醫院的八樓掉了下去。”阿寶說到最后，眼睛里面通紅，滿溢的狠意就要泄了出來。

小月聞言，猛的抬起頭，她知道是什么事了，當年的新聞很轟動，醫院的閉路電視是拍到阿寶的父親有推喬寶下樓的動作，也有拍到阿寶直接在二樓平臺伸手接了下墜的喬寶，喬寶只是一點骨折，二寶全身多處骨折，最嚴重的是脾臟嚴重出血，切了半個腎、半個肝，硬是在床上休養了大半年。

阿寶苦笑。“看來你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就是這件事情，我與我父母斷絕了關系，父親沒有受到牢獄之災，我在生死邊緣的時候他們沒有來找我了，當我永遠的死了。”

“小月，你明白么，成為母子真的不是用血緣來決定的，我愛喬寶，他勝過我生命的一切，當初我為了他，以身墊下墜的他，今天我仍然有這樣的決心，為了他，我會不顧一切。”阿寶直直的看著小月的眼睛，一字一問。“換作是你，你能嗎？”

小月搖頭，沒有任何猶豫，她確實做不到。

“小月，是我兒子配不上你，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