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風雨俱來(2)
- 不若海寂向空盡
- 灼荒
- 1751字
- 2019-04-02 13:21:13
【南沼——玹浮殿】
時間是那樣無邊無際,漫長地毫無盡頭——從主人離開之后,白鳥九歌一改溫馴的脾性,變得急躁異常,唯有蒼扶可以短暫安撫它的狂躁。然而,哪怕是性情素來冷漠的玹浮殿主,也并非如表面那般對世事漠然,毫不在意。
同舒華一樣,玹浮殿主也天生得了一副不死不滅的身,二十年與他而言同樣短暫,猶如流星飛過,轉(zhuǎn)瞬即逝。然而,這段時光卻因為那個孩子的突然離去而變得異常不同。日子就那樣突然安靜了下來,短短二十年像風箏的線筒一般被拉長,竟變得漫長且毫無邊際,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段的沉寂歲月里,山川漸漸無色,花鳥無趣,連云間的飛鳥,林間溪澗都變得寂靜無聲,仿佛活他的著只不過是因為不會死去。
其實蒼扶將日子渡得十分煎熬,全然沒有表面的那般泰然安逸,他甚至恨不得一口氣便走到這段沉寂時間的盡頭。而在那一邊——那個孩子已經(jīng)走在回家的路上了吧?他盡快將結(jié)廬里耀音最愛聞的熏香續(xù)上,最后的那枝鮮花且也不能斷卻,桌椅擺放齊整,,褥子要鋪墊的香軟舒適……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比以前變化一點,只要……能讓一切都回歸到二十年前的那一個點上??墒巧n扶卻又驀地料想到自己還有一個甩脫不去、了然如噩夢的兄弟……不過是十分在意的設想了一下,順著也不動聲色的祈禱著,但愿在耀音回來之前舒華可以在四域的任何一處再多呆一些時日,但最好的是永遠也想不起回家的路……可是蒼扶萬萬不愿的是——他那個家伙真的毫不識相地率先回來了。
唉——,長命百歲了這么多年,原以為是好福氣,可沒想到竟然卻是壞運氣在作祟。
一直以來他都在反復地想著——如果他能決定自己一生的長度,那么一定該是從遇到那個孩子之后開始,又到失去那個孩之前結(jié)束;如果他可以決定自己這一生能夠遇見幾個人,那么無論是誰都不重要,只要她如期歸來便好了,至此他人再也無謂;如果他可以決定這一生可以先遇見誰?后遇見誰?那么定是一睜眼便是她,又一睜眼還是她,而至于那個人……有句話說得好,至死不見。
心情被打得極亂,但蒼扶不比九歌幸運,在這杳無人煙的密林里是無人可以替他安撫心情的,但既然如此倒,不如趁亂做個了結(jié)。
腳下步子穩(wěn)然踏了出去。
如果這一切他都不能,那么無論怎么樣,他也不會讓那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南沼的林如此多霧,密密層層的樹木也總遮天蔽日,將一日的陽光擋去了大半。若是不錯的晴天,個林子便如一個被捂得極為嚴實的暖房,草木靈長在溫潤中滋長地極為迅速,若是個淅淅瀝瀝的雨天,冰涼的雨絲從天空中飄下又在葉間打落,滾進柔軟的泥土中,沼地轉(zhuǎn)瞬如一臺巨大的蒸屜,裊裊地醞釀出欄蒸騰不斷的白色煙霧。
花草睡去,靈長匿于深處,蒼扶在雨中負手而行,將手掌藏在寬大的袖子中,手中則握著一枝緋紅色的靈殊草。他的身形很穩(wěn),走得也不緩也不急,但是腳下的土地卻猶如蛇腹,竟然在自動的伸縮著,幾個瞬間便將他送到了遠處。他的身后跟著一個渾身雪白的少年,白衣、白襪、白發(fā),唯有臉上的一張唇是溫暖的紅色。少年嘀嘀咕咕地念叨著什么,好像十分地歡喜而又期待著,他的身體一蹦一跳,輕盈地像一只鳥兒,適才勉勵地趕上了蒼扶的腳步,用清脆的聲音天真的問道:“蒼扶,我們?nèi)ツ囊娝???
殿主蒼扶回答地十分簡單,薄薄的兩半唇里只是輕輕地抖露了兩個字:“結(jié)廬?!?
“好!”后者卻極為雀躍,揮著手臂跳起來,卻發(fā)現(xiàn)那已不是自己長著白色羽毛的寬大翅膀。但這并不影響九歌的心情,只要跟緊欄蒼扶,從玹浮殿到結(jié)廬可不過眨兩下眼睛的功夫,連從結(jié)廬到結(jié)靈湖都沒有這么快,這可比飛快多了。只不過,九歌卻發(fā)現(xiàn)蒼扶的身上似乎有一些不一樣,好像……少了一點什么?
然而少年九歌并沒有來的及想太多,這個少年的情緒總是多變,似乎能被任何一件小事牽動,恐怕他現(xiàn)在滿腦海里只有著那種能與故人就別重逢的期待吧。
小主人耀耀與他而言是不同,但也極為重要的存在。
南沼結(jié)靈湖的白鳥以守護神的姿態(tài)降臨,卻仍然無法超脫輪回的枷鎖。它得百年而生一,又以百年而滅一。當靈魂被封鎖在一枚堅硬牢固的小小蛋中,積攢孕育著再一次出生的氣運之時,卻也因此長久地不得解脫,而在每一次的屏息等待中,千余年來間斷運行的記憶只能由那一縷纖薄的靈魂承載……耗盡欄那一生的命數(shù),而這一次,又該去那里尋找得以停留的力量呢?
但是無所謂了,再這樣許許多多生了又似的百年里,白鳥間斷的記憶里真的難以出現(xiàn)一個極為重要的人,那樣人太少了,而這一生的小主人耀耀,卻是其中一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