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殿主蒼扶(2)
- 不若海寂向空盡
- 灼荒
- 1959字
- 2019-02-14 05:48:55
【南沼—玹浮殿】
偌大的正殿內(nèi)縈繞著一股寒氣,墻壁上用金粉描繪精美而復(fù)雜的花紋在彌漫的霧氣里若隱若現(xiàn)。穹頂上綴著無數(shù)的寶石,正中間鑲嵌的一顆巴掌大的明珠,熠熠生輝,在無數(shù)寶石的折射下,閃爍出幻妙的色彩。十?dāng)?shù)丈的紗幔從高高的穹頂四周垂落下來,圍住大殿中央的一方玉臺,玉臺中似乎正靜靜地端坐著一個人。
透過那層疊的紗幔,白鳥九歌一眼便從那挺拔的身影里將他認(rèn)出了來。那正是它在苦苦尋找——玹浮殿主蒼扶。
九歌扇動翅膀,刮起一陣風(fēng),卷入屋內(nèi),刮起一層垂落的紗幔。
玉臺中,殿主蒼扶不過只在身上罩了一件極薄的金縷白袍,渾身浸泡在寒氣里卻毫不畏懼。他閉著雙眸,一動不動地安然地端坐在玉臺中央,指引著那一縷分身而去的神魂由四域的北方回歸。凝神靜氣下,外頭的風(fēng)吹雨打,鳥鳴不止,都置若未聞,哪怕整座大殿做出動輒便要傾覆之勢也毫不為所動。
而白鳥九歌已急得大叫止,“嚶嚶”地叫喚聲轉(zhuǎn)瞬如同鵝吠般劇烈。伸長的脖子幾乎就要從窗外戳到了蒼扶的背上,尖銳地爪子不曉得抓壞了多少間窗戶,又連著豐腴的身軀拱到了緊閉的殿門前,迫切地想要擠進殿中。
果然也不過是個畜生,雖然天生具有靈性,但也到底缺乏耐心。
但這可是一間由金玉砌成的宮殿!比起杉園的精巧細(xì)致來它更為得輝宏尊貴。可在九歌不停歇地折騰下,宮殿不停的晃動著,屋頂上已落下了厚厚的灰來,如遭地動,仿佛在下一刻便要轟然倒塌!
蒼扶啊蒼扶!都折騰成這樣了,你竟然還不醒過來!白鳥嚶嚶直叫。
“咣當(dāng)——”,極為響亮的一聲,那顆鑲嵌在正殿穹頂上最大的那顆明珠從千萬顆寶石中率先脫離,噌地落在了亮如鏡面的坐臺中。恰是落在了蒼扶身側(cè)的一片衣角上。
這么大一顆沉甸甸的明珠,要是落在人的身上怕是連骨頭都要雜碎了。而就在這樣的躁動之中,坐于玉臺中的那個人終于有所動作。
蒼扶在一片轟然中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扭過頭,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高挺的鼻梁襯出一對深陷的眼窩,而那一雙眸子卻擁有著十分奇特的眸色,那是純白的、連著瞳仁都是白色的眸子!就好像,是南沼純白的結(jié)靈圣湖整個兒掉進了他的雙眼中。
因為眸色的奇特,無論是悲還是喜,都令他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詭異,就如他無論將眼睛看相何處,都無法凝聚起任何一絲帶著情緒的目光,那永遠(yuǎn)是迷茫的,仿佛到底落在了不知何處。
蒼扶輕輕卷了卷垂落身旁的寬大水袖,目光穿過殿墻、沼林、云層、落在沙海,眼中那個女子已經(jīng)逃過了一劫災(zāi)難,而接下來還會有什么呢?
但這些都已不是他要考慮的了,棋已置好,亦有結(jié)局,只待分身回來即可。
滿意地看著棋盤,又將目光放回近處,蒼扶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置身于一片狼藉中,而這片狼藉竟然還生于自己這座已面目全非的玹浮殿?!更重要的是,一只身材龐大的白鳥此刻正盤踞在自己的頭頂上,一邊咿咿呀呀地怪叫著,一邊不安地扭著屁股,試圖要將這座面目全非的宮殿毀于一旦。
那張眸色原本就不好看的面容上,轉(zhuǎn)瞬連著臉色都不大好了。
“你這畜生在外頭鬼哭狼嚎的做什么?是打算拆了我這玹浮殿嗎?”蒼扶震怒了。冰冷的聲音寒凍三尺。
掙扎之中,九歌的腦袋還擱在一扇窗的窗欞上,似被瘆人的寒氣猛然啄了一下,趕緊將頭往外一縮,再抬起一只爪子,作勢便要驚飛。
大殿屋頂?shù)耐咂圆粫r地碎裂下來,咣當(dāng)作響。聽著這響動。白鳥抬頭對上蒼扶,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上此刻仿佛結(jié)了一層霜凍,他森然道:“再給我動一下試試,信不信我拔光了你的毛去做塵撣?”
那聲音并不響亮,卻讓白鳥九歌忌憚的要命,連抖都不敢抖一下。這只極為通人性的鳥畜立即將整個身子如同水泥一般地凝固住,懸著爪子,吊著腦袋,連身上的羽毛都不敢輕易倒豎一根,唯在喉中發(fā)出“咿咿”低鳴,純?nèi)皇桥律杂胁簧鳎约旱囊簧砗闷っ惚蝗撕敛华q豫地拿去祭了灰塵。
翅膀下,那被舒華劃破的傷口在一翻折騰下疼又滲出血來,現(xiàn)在疼得竟然更厲害了。九歌不由低低的嗚咽了一聲,果然這偌大的南沼還是耀耀最好了!面對著冷若寒霜的玹浮殿主,九歌又想起那個被自己朝思暮想了多年的前主人,那一雙琉璃似的眼珠似要滴下水來,顯得霎是可憐。
似乎感到了一絲不對勁。蒼扶由玉臺中起身來,肩頭銀色的發(fā)絲狷長,猶如東荒盛產(chǎn)的水光錦那般順滑,輕然落下,直垂到他赤裸的腳踝間。
殿主叉腰,步步走來,身上一襲金縷云紋的白袍衣袖寬大,在身側(cè)兩旁晃動,他的臉上又恢復(fù)了淡漠的神情,問:“我不是讓你去守著杉園,等熏香燒完了再來找我嗎?怎么,時辰到了?”,斜目瞥了一眼角落里流動的沙漏,因為是純白的瞳仁與眼,令他看起來似毫無征兆地凍住了一般,但很快蒼扶又搖了搖頭,“時間還沒到,出什么事了?”
九歌張嘴開口,卻是“嚶嚶”兩聲,不知所謂。
沒想到這白鳥離了結(jié)靈湖就變不了人形,走不進這里來不說,連話也說不了半個。蠢東西!蒼扶不由在心里罵了它一句。目光移到九歌身上,卻見到它翅膀下鮮紅地一處,這……是劍傷?他瞇起了眼眸,只感覺很是稔熟,隨即沉聲追問:“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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