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2日。程可21歲，程妙心19歲。

雖說這里就是市區，但安置小區的最末尾幾棟，給人以強烈的蕭條感。這里常常一整天都沒有人經過，與三四十米開外臨街那幾棟的熱鬧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但這里對于想要安靜修養的程可和程妙心來說，卻是最愜意的所在。

坐在四樓飄窗上的程妙心，正努力通過樓宇間的縫隙去尋找湘江和橘子洲的蹤跡。

“來，試試這個。程妙心你還記不記得，媽媽家里人都用這個。”

程可搬來的是形似木制箱子的東西。接上電源，把程妙心穿著襪子的腳放上去，再蓋上一層毯子，就開始了取暖。

“哥，我只是住過兩天醫院，怎么就被你當植物人來照顧了。”程妙心輕輕抓了抓哥哥的臉。

程可笑著站起身來，找了紙筆放在程妙心身邊的飄窗上，然后蹲在前面準備畫些什么。

“哥，這是你答應過要告訴我的爸爸媽媽的研究內容嗎？”

“是的。其實不論爸爸媽媽，還是林老師和我，都有很大的部分是未證實猜測，我先盡量解釋給你聽。”

程可在紙上又描繪起多維宇宙的圖來：“我曾經說過，有連接親情的維度，有……”

那個會讓他腦海中只有林巧言的詞悄悄叫停了他的話。

“有負責我們本以為是自然而然事情的維度。我們的記憶和思維是其中一個維度，特別有趣的一個。”

“怎么有趣了？”

“它和時間維度有著依賴關系。就是因為它把我們和很多時間、空間連了起來，才有了記憶。”

“然后，爸爸媽媽發現了什么？”

“有人為了放大大腦對這個維度的控制力，培養和連接了一個超級大腦。于是這個大腦不僅僅是在回憶或者想像。”

“會怎么樣？”程妙心已經好奇到睜大了眼睛。

“他的回憶或者想像，會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打開一個時空的眼睛，那就是爸爸媽媽研究的漩渦。”

“那個眼睛，那個漩渦，可以被觸摸嗎？”

“可以，會直接觸碰到那個大腦。盡管沒有痛覺神經，但是會感染的。”

“可憐的腦……”

“是一個可憐的人。”程可把畫的紙對折撕了幾次后捏成了一團。

“有了上次那個滑梯，就能實現漩渦了是嗎？”

程搖著頭站起身來：“制造一個超級腦容易，控制他難。我的設計和星岸之環的設施里都沒有控制的設備，甚至連控制的方法和原理都完全沒有頭緒。”

“希望林伯伯造不出那樣的設備。”

“是啊……”

這時傳來了停車的聲音，程可從窗口往下看去，一輛嶄新的汽車停到了樓下，程實語當年那輛同款的最新一代。后面還有一輛小車跟隨著停在一邊。

從新車上下來的，竟然是多次替林宇接送程可的公式化笑臉小哥Luka。他沖著四樓窗口揮揮手，喊了程可的名字。

程可和程妙心套上外套下了樓，看到小哥哥一點沒變的公式化笑臉，兩人也忍不住想笑。

“Luka，你怎么來了。”

一陣寒暄后，小哥哥打開了后備箱，里面裝了很多大紙箱。程妙心撥開一個看了一眼，那都是程實語和蔡儀君的東西。

“林部長找馮部長吵了好多次，催著馮部長把你們父母在各地留下的東西都收齊了，讓我給你們送過來。還有這些。”小哥哥從口袋里搗鼓著摸出了一部已經款式非常過時的手機，“是你們父母在濰坊出事時候忘在車上的。”

程妙心接過手機，兄妹倆一起謝過了小哥哥。

小哥哥摸著后腦露出應該屬于他真實面貌的憨笑來：“不要謝我，要謝就謝林部長吧。”

交待完送來的東西后，小哥哥徑直走向了旁邊的小車，上了副駕駛座，向兄妹倆揮手：“那我就先走啦，希望后會有期！”

程妙心看了看還停在門口的新車，急忙叫道：“喂，Luka小哥哥，你的車怎么不開！”

順著小車遠去的是小哥哥揮動的手和他喊的那句：“車是林部長送給你們的。”

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早，而這里獨特的暖腳方式最大的樂趣在于可以一家人把腳擠到一起，共用同一個取暖器，用同一條毯子蓋住大家的腿，顯出濃濃的家庭味。

此時程可和程妙心正一起暖著腳，程可翻看著今天得到的一些爸爸的手稿，程妙心用向房東討來的古老數據線給手機充上了電。

“開機了開機了。”程妙心驚喜地叫起來，手機的壁紙還是兄妹兩人升入高中時，第一次穿高中校服的合照。

“別看了，我們已經是兩個肄業生了。”

程妙心朝程可吐了吐舌頭，設置好網絡連接，繼續研究這部手機。

這才是真正屬于媽媽的手機，古老而充滿回憶的一個個應用整齊地排列著。

“哥，媽媽喜歡用什么密碼？”

程可斜著腦袋回答道：“媽媽知道你健忘，所以只告訴了我。是我們兩個生日的中間日，年月日拼起來再倒著排。”

程妙心欣喜地為每個還能使用的應用嘗試做著登錄：“太神奇了，馮部長根本猜不到這個密碼的。”

有一個看似導航程序的應用在登錄后不停地滴滴滴響著。那是一條條由數字和字母組成的信息傳了進來。

程可和程妙心一起看著這些信息涌進來，直到兩人同時恍然大悟：“這是經緯度！”

程可放下手里的資料，打開了筆記本：“這些很可能是近幾年爸爸媽媽沒有收到的漩渦位置信息，你把最新的一條念給我。”

程妙心念出了最新的一條經緯度：“后面的2023-01-05 13：15就是大后天中午！還有個數字72是什么意思呢？”

程可這時也已經根據經緯度計算出了漩渦會出現的位置。

“程妙心，想不想看漩渦？”

程妙心首先聯想到的就是樓下的新車，激動地跳了起來：“哥你要開車帶我去冒險了嗎？”

“想得美。”

——————————

時間線：

2023年1月2日

程可程妙心獲得漩渦預測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