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了戒
- 五十年代紀(jì)事
- 秋楓白露
- 2068字
- 2018-11-29 17:47:02
五月的深山稱得上枝繁葉茂、繁花似錦,一山一林一溪無不是景。
可采摘的藥材、野果更是多不勝數(shù)。
午時剛過,姜言的藥簍里就裝滿了清熱解毒、止血治傷和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草藥。就是幾十年份的人參她也挖了兩支。
從深山歸來,到得小家伙的窩前,姜言伸手從背后的藥簍里拿了份,用大葉子層層包裹的野果,彎腰遞給它道:“早上出來時不曾想會遇到你,準(zhǔn)備的飯團(tuán)不多,晚上就先吃些果子。”
“明天我多帶些吃食過來,若不見你,就給你放在窩里可好?”
叫姜言猜這松鼠的智商,當(dāng)有四五歲嬰兒那么高。
見它吱吱地點(diǎn)了頭,姜言抿唇猜測道:“你是讓我明天拿了飯給你放在窩里?”
見它搖頭,姜言又猜,“哦,你是說你明天在這里等我,要與我一起進(jìn)大山里采藥。”
可能是姜言的話說得太快太長,它一時聽不明白,歪著頭只懵懂地看著姜言。
姜言喜它有靈性,對二哥又有份忠心,看它時就多了份耐心,把剛剛的話又慢慢地說了一遍,蹲在地上托著腮饒有興致地等它回答。
它捧著果子看了看姜言,片刻方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明天見!”扶膝站起,姜言與它揮手告別,背著藥簍腳步輕快地繞過林子,踏上石階回了庵。
百草堂里,姜言跟慧聰交接了藥材。抱著用大葉子裹著的兩支人參和野果子她打算去趟武道堂,人參交給慧勝師姐讓她拿給了秋,讓了秋把人參給各位受傷的師姐配進(jìn)藥里。至于野果子,吃藥嘴苦,這些是給各位師姐甜嘴的。
“小師妹,”慧聰一把扯住往外走的姜言,伸手朝她懷里的一個個綠包探去。
姜言拍開她的手,側(cè)身避了避,打開一個綠包露出里面的果子,“都是給喝藥的師姐帶的。”
“能不能……”
“不能!”山里野果是多,但她力氣有限,每天能采回一背簍的草藥再順帶幾包野果,已是她體力的極限。十幾位受傷的師姐,兩三包果子又哪里夠。
給她一包,不!就是幾顆,姜言也不舍得。為免她不依不饒地纏上來,姜言抬腳就走。
“干什么這么急!”慧聰撲上前抱住姜言的胳膊,“行了,行了,不要你的果子。”
“有話跟你說呢。”
身上掛著個人形零件行走不得,姜言無奈地站定問道:“什么事,說吧!”
“嘿嘿,”慧聰隔著僧帽撓著頭,四下張望了下見無人,方湊近姜言的耳旁低語道:“師妹就沒聽說?”
姜言揚(yáng)了揚(yáng)眉,等她繼續(xù)。
“庵里可都傳遍了,說咱慈念庵有藏寶圖。”慧聰?shù)馈?
無稽之談,姜言伸手將她推開,轉(zhuǎn)身就走。
“唉!”慧聰跳腳叫道:“我說是真的。”
慧寧在廂房里背藥典,聞聽推開窗格,探頭問道:“什么是真的?”
“管你什么事?”姜言多次手上見血,積威漸重,慧聰對她其實(shí)有點(diǎn)敬畏。
而她對姜言越是心存敬畏,對慧寧也就越是看不上眼。
奚家莊遇襲,慧寧至今縮在庵里,沒踏過奚家莊半步。由此她就覺得慧寧是冷血無情、天性涼薄、貪生怕死之輩。
“好好的跟你說話,你什么態(tài)度?”百草堂里慧寧是了秋的徒弟,慧聰和姜言一樣,只是藥尼,身份地位是不對等的。
但有一點(diǎn),那就是姜言還有另一層身份,這層身份行施起來可凌駕于庵主之上。
顧而百草堂里慧聰身份最低,慧寧有責(zé)罰她的權(quán)利。
見慧寧動了怒,慧聰垂頭不語。
“慧心采藥回來了,人呢?”看著藥房門口的藥簍,慧寧又問。
“走了。”言罷,慧聰抱著藥簍,借處理藥草之便躲進(jìn)了藥房。
“走了?”慧寧放下窗格,盤腿坐在炕桌前兀自發(fā)起了呆。她能感覺得到,姜言從奚家莊再次回來,變了很多。同樣地對她更不待見了,就是走個對面也是視她如無物。
還有讓她困惑的,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樽约旱拇┰剑淖兞藭腥宋锏拿\(yùn)。
本已死在省城的奚兆赫活著回來了。
反而是奚兆燁,他本該在一月后參加高考,八月中被京市的軍醫(yī)大錄取,如今卻先一步死在了土匪的手里。
雖然他最終的結(jié)局也不好,可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慘啊——死無全尸。
“小師妹!”
“小師妹,你進(jìn)山回來了?”
……
姜言一腳踏進(jìn)武道堂,練武的、挑擔(dān)的、收衣的……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低聲招呼道。
姜言停下腳步,同樣低著聲一一回答、問候。
慧勝端了藥碗從了戒的房里出來,見了姜言招手道,“小師妹,”
“沒進(jìn)深山吧?”
對慧勝,姜言說不了慌,手里拿著人參呢。人參的根須上還著土,一看土層就不是山腳的東西。
“明天讓慧利陪你一起采藥。”狠瞪姜言一眼,慧勝拿著碗走到廚房門前,掀開缸蓋滔了水洗碗。
“了戒師太好些了嗎?”姜言跟在她身后問道。
了戒、了法陪先庵主一起從娘家嫁到奚家,再一起隨她出家。
先庵主離逝,兩人退守武道堂,這么多年相依相伴。陡然失去一個,就像失了伴侶的孤鷹,一下子就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十幾天來,她纏綿病塌不愿醒來,就是喝藥也是讓人硬灌下去的。
“師叔存了死志,日日說要見你,你……”慧勝望著姜言,幾度硬咽。
她們都知道了戒要見姜言的理由,托付!把整個武道堂托付給姜言。
“跟她說,我乃忘恩負(fù)義、狼心狗肺之輩,接了武道……”
“胡說什么!”慧勝一巴掌拍在姜言頭上,打斷了她的話。繼而深深一嘆,“行不通的!各種說辭都貼在她耳邊講了一遍,她不信的。你是她和師傅看大的孩子,稟性如何,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的了。”
“她存了死志,去見見她吧,也好讓她走得安心。”慧勝推著姜言一步一步往了戒的房前走去。
“不——!”姜言側(cè)身甩開慧勝的手,把抱著的東西往她懷里一放,“我采了兩支人參,你拿去。一支給師姐們配藥,一支給她吊命。我……我先走了……”